“我有一法子。”
封烨堂面上一喜,迫不及待道:“你堂兄都快急死了,就别卖关子了。”
楚晏勾勾唇角,“你且附耳过来。”
见楚晏离开,封烨堂急忙关上房门,屏风后走出来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纤纤玉指捏着一团蒲扇,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
“母妃…”封烨堂有些害怕的缩缩脖颈。
美妇乃是封烨堂的生母,容贵妃,如今备受圣上宠爱。
她冷冷的瞪了封烨堂一眼,斥道:“别叫我!”
封烨堂眼里升起几分委屈,“我…我也是因为母妃,毕竟要不是封长行母亲的话,母妃早就荣登后位,而且以他的平庸之姿,岂能担得上太子之位。”
“你啊。”容贵妃叹口气,蒲扇轻拍了下他头顶,无奈道:“我早同你说过,成大事者切莫太过心急,只要你能力足够出众,就算再低调,这太子之位迟早有一天是你的。”
“而且我同你说过无数次,就算没有封长行母亲,陛下也不会让我即位,我之所以被封贵妃,是因为我这张脸与陛下的故人有七八分相似,你趁着我还没年老色衰,就给我争口气点吧。”
说到最后,她的话里含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封烨堂越听越后悔自己太过鲁莽,若是今日不生事,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他垂头丧气的低下头,嗫嚅道:“母妃,是我做错了。”
见他真心认错,容贵妃心中怒火消了些,“刚刚广陵王的话,你可听到了?”
封烨堂眼里一怔,小声回答,“听到了。”
“同他说的做。”
“可是…”封烨堂有点犹豫,“他突如其来的献殷勤,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容贵妃在圆凳上坐下,封烨堂赶紧上前给她倒了杯热茶。
“他如若不是诚心帮你,今天也不会多跑这一趟,而且目的暂且不谈,如若他真想利用我们,我们也吃不了亏。”
“你现在承了他这份人情,一是解救现在的困境,二是与他拉尽几分关系。”
封烨堂眼睛一亮,“还是母妃想的长远!”
“属你最油嘴滑舌!”容贵妃饱含笑意的看他一眼,“还不快去准备!”
“是!皇儿这就去。”
封烨堂行完礼,就急匆匆的跑了。
容贵妃兰花指捏着茶盏,拂去茶水上漂浮的杂质,浅浅抿了一口。
想到刚刚楚晏望进屏风里的眼神,她垂眸笑了笑。
这小子,倒是机灵。
明明进来就知道屏风后有人,为了让自己信任与他,还故意往屏风里瞧一眼。
*
“太子殿下就在那儿?”傅时雨带人到了池边,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封长行,那侍卫吓得脸色刷白,急忙上前触了触他的鼻息。
还有气。
他心里缓口气,赶紧把封长行背起来,边跑边询问道:“太子殿下怎么落水的?”
“奴婢不知,见太子殿下在水塘里呼救,等把他救上来后,怎么叫都没反应。”
“你救上来的?”看着她细胳膊细腿,那侍卫眼中有些怀疑。
“是的,奴婢穷苦人家出生,从小干粗活,所以力气也比常人大了些。”傅时雨游刃有余的答道。
那侍卫点点头,看她身上的湿衣服确实还没干,再加上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些事的时候,他问几句也就住嘴了,背着太子一路疾行回到了荣和殿。
刚到殿门,里面跑出来一个衣着破旧的小太监,见到他背上的封长行,吓得腿一软,如同跌倒在地上。
“殿……殿下怎么了?”
小太监刚想回话,殿外传来一阵风驰电掣的脚步声。
“皇上驾到!”
第5章 黑锅
殿中三人眼里一怔,不约而同跪在坚实的地砖上。
“参见陛下。”
须臾,一双用金线绣制而成的龙纹方头靴映入眼帘。
“太子在何处?”威严雄厚的嗓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傅时雨偷摸抬头,窥了眼天子龙颜。
当今圣上虽鬓角花白,却并不显老,额间余留几抹历经风霜的岁月纹路,身上散发着常年居于高位的恐怖威压,只单单看一眼就胸口憋闷,喘不了大气。
“回陛下,还在卑职背上。”
皇帝虽没开口,但眼神中还是透露出几分不悦。
立于皇帝旁的太监总管见状,有眼力见的站起来责骂道:“大胆奴才,还不赶紧把太子放去榻上!”
“卑职遵命。”那侍卫顿时汗如雨下,手忙脚乱的站起身,背着封长行匆匆去到殿内。
“太医。”皇上淡淡开口。
身后几位太医连忙屈膝跪下。
“去看看太子。”
“是,陛下。”
听着他不含起伏的语气,众人不知皇帝心中想法,几位太医更是吓得抖若竹筛,忙不迭的进了太子殿。
不大的小院安静下来,但比之刚才,更显压抑,傅时雨甚至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谁目睹了太子落水的经过?”皇帝苍老浑厚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周围无一人敢吱声,傅时雨深吸口气,假装胆怯道:“回禀陛下,奴婢今日路过后花园,看见太子殿下在水塘中呼救。”
威厉的眼神落在脸上,如同一座大山压下,傅时雨背后汗毛瞬间竖立。
“附近可有旁人?”皇帝道。
“回陛下,并未瞧见,不过奴婢在水塘边捡到了这个。”傅时雨低着下巴,双手高举于头顶,上面放着一块成色极佳的翡翠玉佩。
“拿过来。”
一看到那玉佩,总管公公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连忙弓着腰呈到皇帝面前,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陛下…这是…”
皇帝瞥了眼玉佩,又望向地上的傅时雨,诡谲莫测道:“你所言属实?”
“奴婢不敢妄言。”
这玉佩其实并非他所捡,是刚刚封长行趁乱从封烨堂腰上扯下来的,傅时雨见状,便打算借此好好惩治下这位无法无天的六皇子。
“…”
皇帝面沉如水的看她半晌,傅时雨不知其目的,心里也升起几分不安。
“来人!”一直沉默的皇帝骤然喝道。
紧随的贴身侍卫连忙上前,“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六殿下给我叫来!”
“是。”
侍卫还没来得及出门,一道高亢敞亮的声音从殿外插进来。
“不用叫,我已经来了!”
封烨堂从殿外大刀阔斧的走进来,弯腰朝皇帝行礼,“见过父皇。”
皇帝见他脸肿的像是泡发的白面馒头,皱眉问道:“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回父皇,儿臣今日不小心被几只马蜂叮了,现在已无大碍。”封烨堂答道。
见他说没事,皇帝脸上转瞬阴霾,手里玉佩狠狠扔到他身上,冷声道:“给朕一个交代。”
“这是…”封烨堂一脸茫然的捡起玉佩,仔细辨认一番后,疑惑道:“这玉佩我不是前几天给三哥了吗?”
“你的贴身玉佩,为何要给你三哥?”皇帝将信将疑。
“三哥不是生辰要到了吗?儿臣不知送什么礼物,便把这款玉佩给他了。”封烨堂不惊不慌的回道。
听他这番有备而来的辩解,跪在地上的傅时雨心里一沉,萦绕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皇帝脸上怒气渐消,沉声道:“去把三殿下给我寻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三皇子封寒萧从殿外进来,径直走到皇帝跟前行礼,“参见父皇。”
皇帝意味深长道:“你六弟说之前把这款玉佩送至与你,可有这回事?”
封寒萧脸上一僵,转眸看向总管太监手里的玉佩,又看向那边目不转睛瞪着他的封烨堂,最后缓缓点了点头,“回父皇,确有此事。”
“那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太子落水的地方。”皇帝眉眼深沉,冷声质问道。
封寒萧沉默片刻,蓦地在皇帝跟前跪下,“请父皇赐罪!”
没想到他竟如此坦白,傅时雨有些侧目,那头的封烨堂脸上则划过几分窃喜。
皇帝双眸沉郁,阴晴不定道:“你何罪之有?”
“今日儿臣、六弟还有太子殿下在后花园赏花,聊到昨日夫子传授的功课时,儿臣与太子殿下各抒己见,言语争执几句,六弟劝兄弟之间别伤和气,儿臣和殿下便打算不再争论下去,但这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掉下来一个马蜂窝,所有人全部吓得跑远了,回到殿内才听说太子落水一事,心中顿时后悔不已,特地来向父皇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