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成忠差不多公历年年底才能满十六周岁呢。到明年要是还没有消息，按成忠的能耐，怎么也能转正了。”可是转正了就不好马上就走了，不，应该说是转正了之后再走的话也只能回煤机厂了。
叶有华看了一眼妻子，“你怎么说？”
“先等一等吧。”朱娇娇觉得成忠主要的还是想做老师，煤机厂转正不转正不要紧，“上回你答应成忠打探老师职位空缺的消息的，一直没有消息么？”
叶有华摇头，“那一回我给素璎提前盯着空缺的事情也被别人给学去了，哪个学校有个什么年纪到了要退休的，直接就被别人给谈好了接班位置了。”
不然他怎么也得想办法满足成忠想要教书的愿望的。
“这世上脑子灵活的人还是多呢。”朱立勤也不意外有人学会了这一招，“要不有华你去找你邱伯父试试？他应该有点门路才对。”
叶有华想过这条路子的，“邱伯父早就退休了，家里都是进了机关单位，也没哪个接班的，有个什么关系也是不好用呢。”
“也是。他也年纪大了。”朱立勤想了想，“你们邱伯母，记得也是在精贤书社的校长来着，也退休了么”
叶有华点头，“都退了。邱伯母退得还早些，以前精贤书社是女校呢，改了之后邱伯母也就慢慢地退了。”
“当初能给素璎盯到家里附近的一个空缺也是不容易呢。”于敏乔感叹了一句。
朱娇娇也点头，“龙门大队有没有什么空缺的？”朱娇娇记得她的梦中，成忠就是从龙门大队起步的。
“家里附近的我都盯着的。一直没有。”不然队里那些个毕业生也不会散得那么远了，好些都去了最远的楚南边境的一些村子里了。
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现在偏远地区的空缺未必也轮得到自己家里了，朱立勤沉吟了一下，“那还是走先做学徒工然后读大学的这条路子吧。要是成忠在学校读得好，直接从大学里开始做起老师来不是更好？”
“成忠能耐还是有的，要是从大学的学校里开始做起来，未必不成呢。”朱娇娇之前是没有想过这一块的，不过，现在听父亲一说也觉得挺好的，“那就走这一条路吧。不成咱们就等到七七年高考开了。”
朱娇娇也叹气，“这件事情是关系到煤机厂的利益的，就是罗科长不能做得太过分的，咱们也不能找罗科长来帮这个忙，成忠还是先不能转正。咱们家成忠怎么就这么不顺啊。”先前不达标，这会达标了又不招生了。
“多经历一些磨难也没什么不好的。”叶有华觉得成忠多经历一些也是好事情。
不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呀。
公历六月份下旬的时候，报纸上又发表了工业学大庆的社论了。
“这又是要发动起来劳动了吧？”朱立勤把报纸放下说了一句。
这个事情嘛，大家估计也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了，上一回的农业学大寨不就是劳动么。
至于楚南到底会是怎么响应也只能看后续的情况。
自这之后，直到朱娇娇把第八个孩子叶成信给生出来之后，也没有上头任何的招生消息。当时说起来那会农历才六月份，可是公历已经是八月十四了，招生消息没可能比去年更晚才是。
看来这一年的招生确实是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大家干脆把事情给抛了下来，只围着着新生儿看。
小成智看着暗黄的灯光下还是明显地有些红通通皱巴巴的小弟，有些摇头，“好丑啊。”
“才出生的小孩子就是这般模样的呀，长开就好看啦。小成智，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般呢。”成义见过小成智和小素玥出生的模样，知道刚出生的孩子是不大好看的，可是长开了就很漂亮了。
小成智不大相信地看了看大家，眼见着二姐三姐大哥都一致点头，他才勉强接受了，“现在小成信出生了，以后不许叫我小成智啦。”
“好，那以后就直接叫成智，怎么样？”朱娇娇伸出有些没力气地手挨了挨小成智的小脸，“以后咱们只叫小成信。”
小成智凑过去挨了挨母亲的手指头，“嗯，我已经长大了。”
大家看着自称已经长大的小成智还跟姆妈撒娇呢，一个个都抿嘴笑了。
小素玥伸出一个小指头去探了探小弟的脸蛋，睡觉的小成信感觉到了就偏了偏脑袋，小素玥有些紧张，“我吵醒小成信了么？”
“没有呢。”朱娇娇撑着精神跟几个孩子说了说话，便又躺下睡着了，这一回怀孕她确实是有些受罪，生产的时候也比以往还麻烦。
这一回生产叶有华也急得不行，这会因着天黑送张大夫回家的时候还在追着张大夫问避孕的药丸，“之前张大夫就说了吃药是对娇娇有影响的，那就麻烦张大夫加紧时间配一些给我吃的药吧。”
“成吧成吧。”张大夫不耐烦地应下了，“你着急什么？这会娇娇还在月子里呢。”
叶有华捏了捏眉心，“上回娇娇才查出来有喜的时候张大夫就答应了给配药的，一直也没个结果呢。”
“这药哪有那么好配的？”张大夫七十来岁的年纪了，因着行医讲究养生，中气足得很，哪怕是黑麻麻的天，但是走起路来那步伐也很是矫健，一点也不像个七十岁的老人家。
陈许在屋子里听了就出来瞪了张大夫一眼，“这事你都应下来多久了？赶紧地配出药来。”
“就去就去。”张大夫不满意地嘟囔了一句，但也不敢对着妻子大小声。
陈许跟叶有华笑了笑，“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他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啦。有些小孩子脾气，有华你见个谅。”
“张大夫为人很呀。”叶有华哪怕会介意这个呀。
正说着，张大夫在屋子里叫了，“阿许，你过来帮把手。”
“好嘞，就来。”陈许连忙应了一声，又跟叶有华说了一句，“我进去了。”
叶有华也告辞回了家里，朱立勤正端着东西从楼上下来，“张大夫有没有说别的？”
“没说别的，就跟家里说的一样，这回好好养。月子里养得好就能恢复了。”叶有华这回出去还是问张大夫有关于妻子的身体的问题，药丸的事情只是顺便问的。
朱立勤这才放心了些许，“有没有说要不要坐个双月子？”
“这倒不用。”叶有华自然也是问过的，但张大夫说娇娇的身体也并没有就差到哪里去了，大概跟城里那些不怎么锻炼的产妇差不多，也就是在农村里，大家的身体好，他们家里又计较一些，不然算不得什么呢。
于敏乔从厨房里端着汤出来递给女婿，“你还得跟队里说一声，咱们要多买些乌鸡。”
“嗯。这个我早有准备的。”家里不许养太多，那就借队里养一养了。叶有华小心翼翼地端着汤送到了楼上。
于敏乔看着女婿上了楼才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早知道怎么也不叫她生足八个的。”当初她只生了女儿一个，也知道生产是如何的艰难呢。
“算了，这话以后别说了。”朱立勤劝了妻子一声，“生都生下来了。下回别再有这事就好了，你那边的红鸡蛋都染好了？”
于敏乔连连点头，“染好了。”说着又冲楼上喊了一声，“素璎，你们快些下来去送红鸡蛋出去了。”
“好嘞。”素璎应着领了弟弟妹妹自楼上下来了，“还是一家六个红鸡蛋么？”
于敏乔把整理好的鸡蛋搬出来，“对，还是一家六个红鸡蛋。”
“成忠，你三叔家的你改天你去县城的时候就顺便送一送。”又递了一袋子鸡蛋给成忠。
成忠接了过来，“好嘞，星期一我就送过去。”
“今天没有打电话去给报个信么？”朱立勤听了老妻的安排就问了从楼上下来的女婿一句，“明天刚刚好星期天，有假期的就能过来了。”
叶有华看了看手表，才九点过半，“成忠，你这会去队里打个电话，叫人去通知一下你三叔吧。”
“出门带好火把。”于敏乔冲成忠叮嘱了一句。
成忠应了一声，从墙下取下来一个松脂火把引燃了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去打电话就好了。”小成智好羡慕能打电话的人，他向来也只能接听接听一下大姐姐打回来的电话而已，可是大姐姐的电话一年也才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