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直被邓美姝这话给惊得倒吸了一口气凉气，看着金小荷都有些起鸡皮疙瘩，这，小荷爹好像也差不多四五十岁的年纪吧？
“美姝，你说什么呢？”金小荷爹娘压根就不肯相信这是金小荷做出来的事情，对邓美姝怒目相对的。
在地上跪着的金小荷听得邓美姝这一番话气得直扑向邓美姝，还是被站在旁边的人给挡了下来。
邓美姝真的是很生气的，因着金小荷这一出，她这个平时跟金小荷要好的同乡也被省医院里的同事们给异样看待了，要不是想着金小荷最终到底是有些惨，她早就抽金小荷几个耳光了。
而且生气之余看着金小荷扑上来要打她，她也是有些伤心的，“这些年，我对你一向都是照顾有加，你说你做不了重活，平日里就连打个水都是我帮你打的。我自问，就算是伺候我爹娘也不过是这般了，到头来你还恨起我来了？”
金小荷被拦下了之后自己也软了下来，直瘫坐了地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金小荷的爹娘这才回过神来，金小荷这竟是默认了邓美姝的话，看着周围一群惊诧不已的干部们。金小荷爹娘只觉得这祖宗上上下下八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
“你这个天杀的该遭雷劈的短命鬼！”小荷娘直接上手就抽耳光，“你做的什么丢人现眼的事啊！咱们金家的脸都叫你给丢光了！”
叶有华听了就示意妇女主任上前去拦一拦，金小荷却爆发了，她一把推开了她娘，“金家的脸？金家有什么脸？这事要怪就是要怪你们！每回我回来，你们两个都死命地叫我一定要留在省城给你们长面子，不要回来让你们丢脸。”
“可我凭什么留在省城？”金小荷看着父母也是积了满眼的怒火，“凭我的这成绩吗？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学医我学不好，那些个东西太复杂了，我就这么点能耐，没法在省城工作的。可你们不听，只一味叫我留在省城。我怎么留？凭我这张脸么？”
金小荷指指自己脸，“可惜这相貌是天生父母给的，漂亮不起来，凭脸也没人能相中我。凭工作更是没希望。”金小荷看向邓美姝，“我几次出问题你都帮我补漏，你以为是我粗心，其实不是的，我是真的不会。你说教授说我们能留下来，可我心里明白的，我留下来也没用的，因为我就是没有学会。”
“学习不行你就用功呀，大家一样学的，怎么就不行了？再有，你就算是想嫁在省城。那你，你也不能找那个人啊。”邓美姝小声地嘟囔了一句，“那人又老，又有妻小的，你怎么嫁啊。”
大家原本是有点同情金小荷的，可听邓美姝一说也对，谁还不是一样的学习的呀，高考都考上大学了的，怎么就不能用功了呢？而且再一听金小荷刚刚的意思，她心知肚明对方是有妇之夫的，就这样还是凑上去了，这样的品性确实是不行啊。
金小荷擦了擦眼泪，“美妹，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怎么作，你都一直待我好。可是我没办法，出去了几年，大家都变漂亮了，看起来就很不一般了。可我还是这么土气，我是想嫁在省城，也想找个好的，可是我这张脸，再怎么装，年轻的男人也看不上我呀。那人跟我说好了的，会跟他老婆离婚的。可谁想到，我看走眼了呢。”
“叶队长，是我金小荷对不住了。”金小荷冲叶有华鞠了一躬，“我知道我今天是没脸没皮了一点。我也是想着叶队长有能耐，当初荣军出去当兵你都能帮上忙。我想着我也不贪心，哪怕是留在咱们老门山也好啊。”
刘支书听得横眉立眼，“什么叫荣军出去当兵是叶队长帮忙的？当初荣军是自己有能耐被选上的！那会招兵的相中了荣军都不大肯放荣军回来！”刘支书横了金小荷一眼，“再说，咱们叶队长就算是有能耐，又凭什么要帮你啊？就凭你跟有妇之夫相好么？咱们老门山这么多孩子都还不够叶队长忙么？”
刚刚有些人被叶有华帮忙荣军当兵这事给乱了下心神，但听刘支书这么一说也就想明白了，别说荣军当初确实是凭能耐选上的。哪怕叶队长当初就是帮了忙，可是这也只能证明叶队长确实是有能耐。队里那么多孩子，好多还是留在队里务农呢，大家不都还得指望叶队长么？
因此哪怕金小荷在话里使了个坏心眼，可是大家听了之后不仅是对叶有华没有意见，反而是更加尊崇叶有华了，毕竟叶有华确实是有能耐。
别管金小荷再想怎么狡辩，今儿这事她确实是做得不对，而且这脸也确实是丢得干干净净了。哪怕叶有华愿意帮忙让金小荷留在老门山做个卫生员，金小荷的爹娘怕是也不愿意的。留在老门山，天天叫金小荷这张脸在老门山里晃悠提醒大家他们金家的丑事么？金小荷敢做他们还不敢认呢！
金小荷到底是被父母给拉了回家去了，她也说不出来后悔不后悔自己这一场闹腾。但是想一想自己好像确实是给父母丢脸了，那么多的干部们都听着呢，金小荷心里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痛快。
不是爱讲脸面么？成啊，这下可丢了大脸了。金小荷这会倒是觉得自己被分到一个什么山窝窝里倒是挺好的了，大不了，她就嫁到那山窝窝里去。那边她也呆过一段时间了，也就是吃住不行，可反正这年头这世道都是这样。
老门山好是好，她也舍不得，可这不是呆不下去了么？
等金小荷一家走了，刘支书就说叶有华，“你是好心想要好好对待老门山的每一个社员，可有些人的品性就是受不起你这份好心的。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情，别管她怎么着，别管哪个可怜模样，直接扔出去。咱们老门山，出一两个丑闻有什么的？哪个队里还没有丑闻呢？闹出人命的大队也不少呀，咱们老门山还没有打死人的丑闻呢！”
“可不是么？有些不识好歹的人，给好脸也没用呀。”妇女主任也是这般说，“咱们老门山的姑娘们这思想还是得好好教一教，一个两个地打着什么自由恋爱的愰子应做些不是人干的事，这个可不成，别影响了咱们老门山的声誉了。”
干部们个个都说支持妇女主任搞这个思想教育，“别叫这些人坏了咱们老门山姑娘子的名声去了。”
等这一屋子的干部给送走了，家里才又清静了。
“这都整的什么事啊？”素璎满心不满，“金小荷这也太不要脸了。凭什么爹爹有能耐就得帮着她啊。”
“好了。”朱娇娇喝了一声，“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洗漱休息了。”
等孩子们都散了，朱娇娇才说了句，“美姝那边，今晚她也是仗义直言了，咱们领了她的情，得去谢一回才是。”
“她不是明天后天就要回省城了么？收拾些东西带给她吧。”朱立勤捏了捏眉心，“荣军的事情，当初咱们一点痕迹也没有露出去，去的也不是西北跟沈市，怎么就扯到有华身上去了？”
叶有华把屋子里乱七八糟的凳子椅子收了收，“管他们怎么扯呢。刘支书不是描补了么？再说了，大家就算是想到了这事，那也不要紧，顶多是觉得我们家能耐大。”
“嗯，这个不大要紧，咱们跟县城关系还行，公社那边周干部又很是照顾，昭州还有个欧主任呢。光是楚南这一片地，还是能受到一些照顾的。”于敏乔想得很清楚，“去年还说担心批人的事情呢，不也平安过了？”
朱娇娇有些惘然，“咱们当初还想着别做出头椽子，可咱们现在已经是很出头了呀？”
梦中那一回没有安稳，难关没有度过。可是这一回却也算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难关，差别只在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其他人感触没有朱娇娇那么深，只有朱娇娇经历过梦境，才感触深了一些。
金小荷虽然闹腾了一场，不过，她也没有闹出来个什么名堂来。反而丢了大脸，于是她很快就离开了老门山，大概是还是觉得有些没脸见人吧。
邓美姝收到朱家送过来的东西，想了想也没推拒，直接给收了下来。
于夏青那天晚上没有看热闹，还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事的，就有些尴尬，“真是没有想到，金小荷原来是这样的啊。”
她还以为金小荷不能留在省医院是跟黄静慧有关，还说了黄静慧几句，没想到根本就是金小荷自己作出来的事情，跟人家黄静慧一分一厘的关系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