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期(6)

许欣跟着岑北亭抬头看,不远处篮球场对角线的树荫下,十来个青春洋溢的女孩正穿着白色衬衣和红色超短裙跳操。

“嘘~”李晓侯吹了一声口哨,眼睛目不转睛,眼珠子恨不得都要蹬掉了,说:“看到了吗?那个是李梦……”

“谁啊?”岑北亭随口问。

“啧。”李晓侯嫌岑北亭打扰自己看美女,说:“白衣服那个啊!”

“你色盲吗?”岑北亭说:“她们谁穿的不是白衣服?”

“中间那个!”李晓侯吼道。他眼睛珠子恨不得要瞪出来了,问岑北亭,说:“你最喜欢哪个?”

岑北亭在眼皮前支凉棚,远远望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都喜欢啊。”

李晓侯用手腕夹岑北亭的脖子,他眼神期待地说:“认真点!中间那个!漂亮吧?是啦啦队队长。”

“还行,”他展开手臂,懒洋洋地靠在阶梯上,点评道:“看妹子,第一眼,一定看腿。首先,小腿一定要细、直,然后是膝盖,要平的,磕磕巴巴就不太好看,最好还要带点粉……”

说道这里,岑北亭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那双斜并在一起,靠在自己脚边的雪花似的脚踝上,真白,会反光似的。

许欣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黑。

她冷眼听完岑北亭滔滔不绝地跟李晓侯分享完如何正确地欣赏妹子的美貌,然后站起来对着岑北亭横在阶梯中间的大长腿踹了一脚,“岑北亭,你真猥琐。”

“靠,”岑北亭被踢得一脸懵,捂着腿说:“我怎么了?我说什么了?”

许欣转身就走。

岑北亭在身后喊,“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猥琐了?”

“喂!”

他在台阶上靠着,手掌在眼前搭凉帐,看着和李晓侯相反的方向,冲着许欣的背影直嚷嚷。“看妹子不先看腿看什么?看脸啊?”

许欣越走越远,岑北亭眯了眯眼。

他又啧了一声,他就知道,自己没说错,看女生,就应该先看腿。

第5章 chapter 5(二更)

少年的精力太旺盛,总有用不完的力气,他们只歇了一会儿,又来精神,再次冲下操场,一直打到上课铃响才依依不舍地回教室。

岑北亭用不知道谁塞过来的香喷喷的纸巾擦汗,刚刚出过汗的脸白得像块玉,他每天不是上课睡觉就是下课打球,每次满身大汗跑进教室的时候,身上总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他一坐下就用手肘不停地撞许欣,撞得她一个字都写不好。

许欣终于毛了,摔了笔。

岑北亭马上换上讨好的嬉皮笑脸,说:“干嘛呀,刚刚跑那么快。”

“变态。”许欣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岑北亭眼睛瞬地瞪大了一圈,一脸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变态?刚刚还是猥琐现在就是变态了?”

许欣继续瞪。

岑北亭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许欣斜了岑北亭一眼,她就不信了,就岑北亭这奇葩脑子能猜得出来?

岑北亭说:“你不就是心里不平衡呗,不爽我告诉你男生喜欢看女生哪里,打破了你对白马王子们的幻想。你看这样成不成,你要是还不爽,你也告诉我你们女生一般看男生哪里呗。”

什么狗屁逻辑?许欣翻了个白眼,握着笔在纸上戳来戳去。

岑北亭又开始嘚吧了,他不依不饶,把许欣摇来摇去,说:“说吧说吧。”

他弯曲手臂,上臂上的肌肉紧绷起来,在白色衬衣下鼓胀成小山包,“手臂?我听说女生都喜欢看手臂。”他满意地捏了捏自己练得结实的肱二头肌。

“还是,还是喉结?”他把头高高抬了起来,手指摸自己的喉结。

“还是腹肌?”他抓住上衣下摆,欲撩不撩,小腹上搓衣板似的马甲线若影若现。

靠!许欣几乎被气晕厥过去了。

看什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

以为谁都跟他流氓似的?

“我去 !”岑北亭戏多到崔奥利先受不了了,她桌子一拍,揭竿而起——“岑北亭你要点脸行不行?谁想看你肚子了?”

崔奥利骂完岑北亭,接着又将炮火转向许欣:“许欣你也是的,你能不能管管他?看你把他惯的,都要上天了!”

岑北亭躲开崔奥利的语言攻击,往椅背上一靠,大刺啦啦地说:“腹肌怎么了,贝博艺没有?”

贝博艺是崔奥利同桌。

贝博艺路过,抬脚踹了一下岑北亭椅子腿,“坐好!”

岑北亭被三个人围攻,理亏倒不觉理亏,但看出自己占不了便宜了,便先投降,懒洋洋地收回手,说:“得,我不给你们看了,行了吧,真的是,我可告诉你们,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许欣:“……”

踩着上课铃,班主任老徐走上讲台给他们上课。

老徐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地中海,戴着啤酒瓶底厚的眼镜,裤子腰带总是系在肚脐眼上,腋下夹着圆规和直尺。

老徐进教室后,岑北亭又睡了。

他国际惯例脸朝下趴在桌子上,左手臂曲着。真不知道这人每天夜里是上哪儿挖煤去了,睡过了英语课睡数学课,睡过了数学课睡语文课,无论是哪位老师站在讲台上,无论讲课声是多么声嘶力竭,他依然能睡得那么熟,这么安详。

和周白薇气得要吃人的目光想比,老徐看岑北亭脑袋顶儿的目光要温柔得多,他满眼写着两个字——心疼。哎呦喂,大宝贝疙瘩,昨天晚上又是做题做太晚了,这才补觉呢!

老徐可以说是看着岑北亭长大的,他的妻子是岑北亭初中英语老师,因为岑北亭数学很好,所以每次他被留堂罚抄写单词,老徐都会背着老婆偷偷安慰他,说:“英语有什么难学的,才24个字母。”

然后他老婆神出鬼没出现在他身后,冷不丁地说:“剩下两个字母被你吃了?”

老徐在练习册上选了一道江苏省三年前高考最后一道大题讲解,他举着教辅在黑板上板书。

讲台下,许欣看着黑板上的题,手藏在书洞里不敢拿出来,面皮腾地红了——她忘记带数学习题册了。

老徐脾气火爆,惹毛了发起火来,犹如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此外,老徐这人要求还非常苛刻,他认为数学最迷人的地方就在于精确,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没有什么过渡地带,这便是数学的艺术之美,因此他对因粗心大意犯的错误极其苛刻,像许欣这种习题册都没带的行为,必须上走廊罚站以儆效尤。

许欣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从小到大,她都是班上的尖子生,像一张白纸一样没有任何污点,从来没有迟到早退,从来没有忘写作业,去走廊上罚站,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遭遇……

她心里发慌,两只手在抽屉里翻来翻去。她终于记了起来,就是昨天,她拿了吴建军的钱,写完数学作业后便睡了,那本习题册就这么落在桌子上没带。

她深吸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徐千万千万,千万别点她。

热火朝天的学习氛围终于惊扰到了岑大爷的清梦,岑北亭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揉眼皮,凑到许欣跟前,下巴无意识地蹭在了许欣的手背上,棱角分明,硬邦邦的,少年细软的胡茬剃得很干净,只有男生粗糙皮肤的摩擦感。

“喂,”他拖着气音,问:“你在算啥呢?”

他微凉的鼻尖吸了吸,皱了起来,“涂得什么护手霜,这么香。”

这个问题他早想问了,为什么许欣身上总是香香的,李晓侯身上就是汗臭。

许欣此时一个脑袋三个大,烦得要死。

岑北亭自己上课睡大觉就算了,还不知好死地在她手边蹭来蹭去,找打吗?她没好气,横了岑北亭一眼:“你别烦我。”

岑北亭不知好赖,许欣越不理他,他越要看,他将草稿纸一抽,他那手劲儿很大,打球的时候谁都抢不过。看清楚许欣压根没有什么习题册,手掌下压着的是一张空白的草稿纸,岑北亭歪过头冲着许欣哈哈笑:“哈哈哈,哈哈哈,许欣,你完了,老徐要是知道你这节课没带练习册,他肯定要请你出去。”

“岑北亭!”许欣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里生硬地挤出几个字:“不会说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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