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被发现了。
辣菜眼观四路,耳听八方,为了不招来空姐,她决定装可爱:
“帅哥,人有三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么么哒!”辣菜使劲眨了两下眼,长长的睫毛简直能呼出风。
男人不由一怔:“这三个字,两年前,我也一字不差地听过呢,”冷峻的眉目间,似有一股热流涌过,“一见面就么么哒,这么想吻我吗?”
“……”
这哪是什么霸总,分明是个PUA。
既然可爱不好使,那就剑走偏锋装恶霸吧。
“流/氓!让开!”她压粗音色,面露凶光。
高大峻挺的身躯岿然不动。
“你给我让开!”她手肘一顶,撞上了男人紧实的前胸。
……
太。疼。了。
这大帅比的胸肌,是金刚石做的吗?!
还没等她缓过神,桀骜的鼻尖已凑到眼前:“很遗憾,这里的卫生间仅供公务舱的乘客使用,”他眸光灼热,微微斜起的嘴角带有几分傲慢,“该让开的人,是你。”
妈呀!
出大事了!
辣菜紧咬下唇,内心电闪雷鸣……
挂着眼屎的绝世衰颜,竟然被大帅比看得一丝/不挂!
男人继续倾身逼近,微动的喉结近在咫尺……
一阵突如其来的气流颠簸,宽阔的臂膀直撞过来!
她一个趔趄,慌乱中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
“我的鞋!”
*
首都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B出口外,接机的人群熙熙攘攘。
何许手推Rimova限量款行李箱,神情漠然地行走在风尘仆仆的旅客中。
他的存在,本就是一件夺目的事情。
187cm的身高,宽阔俊朗的肩背,一双修长的腿把高定西裤的优雅纹理展现得淋漓尽致,裸露的踝骨散发出逼人的性感气息。
人群中不时投来火热的目光,他早已习以为常。
这副让无数女人一见倾心的绝美皮囊,别人看来是宝藏,在他眼里却是无尽的烦扰和神伤。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他低眸一瞥,是助理Andy的来电。
“何总,您飞机刚落地吗?”
“已经出机场了。”
“啊?对……对不起,我堵在机场高速上了!您要不先找个咖啡厅休息会?”
“不用,我打车,你慢慢堵着吧。”
“……”
何许正要挂断,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Andy火急火燎的声音:“对了!刚才孙总和您母亲打来电话,让您下周务必抽时间去别墅一趟,说是要商量……”
话音未落,何许便摁掉了电话。
世界嘈杂,他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除了她。
他低下头,看着皮鞋表面的划痕,想起飞机上的女孩。
那双清亮如水的眸子,与两年前的她,无二无别。
纽约。
冷雨夜。
白色高跟鞋。
胃壁一阵痉挛,他迅速关紧记忆的阀门。
「亲爱的,别忘了今晚6点见。爱你哦!」
Vivian发来的微信把何许拉回现实。
他差点忘记今晚的约会。
点开“滴滴打车”的一瞬间,手机亏电关机了。
*
夏末的首都机场,弥漫着湿热的气息。
辣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转盘上搬下第二件超重的行李。
太过分了!公务舱有什么了不起的?竟然把领班空姐都叫来了!
经济舱的卫生间人满为患,空无一人的公务舱卫生间却禁止使用,难道让人憋到内脏炸裂吗?
那个西装革履的衣冠禽兽,一定是个金融渣男!穿得人模狗样,就以为自己是类人猿了吗?
气急败坏间,辣菜正要跟老妈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早已信号全无。她眼疾手快,迅速拉住路过的保洁大妈,笑容可掬道:“阿姨您好,我美国手机卡没信号,不知道能不能借您手机给我家人打个电话呀?”
“那可不行,万一你拿了我手机就跑怎么办?”保洁大妈满面狐疑地打量着辣菜,“先把你身份证压给我。”
“没有身份证,护照行吗?”
保洁大妈接过护照一瞅,两只眼睛瞬间睁得滚圆:“李?辣?菜?这谁给你起的名字啊?也太土了吧?!”
“哈哈,是我爸起的,据说我妈怀我时候喜欢吃辣椒和咸菜,所以就叫辣菜啦!”
“哪有这样的爸妈?起名字前也不考虑一下孩子感受?”
“害,我爸说,大俗即大雅!”辣菜开怀一笑,眼睛眯成弯弯两道月牙,“虽然听起来土了点,但我还挺喜欢的,嘿嘿!”
安抚好目瞪口呆的机场大妈后,辣菜急忙拿过手机,拨通一串号码:
“喂,妈,是我!”
“辣菜?”
“我美国手机没网没信号,这是别人电话!”
“哎呀,我和你爸刚进北京!今天高速口警察特别多,一个一个查身份证,耽误了好半天呐!”
“啊……?那你们几点能到机场呀?”
“你身上有没有现金?”
“好像有500多块钱吧......”
“那就行!你小舅今晚安排了饭局,有好多大领导呐!这眼看就要五点了,我和你爸得赶紧过去。你自己打车过来吧。收拾利索点啊!”
“我能不去么......我想睡觉……”
高德地图:“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我帮你爸看导航,先挂了!”
“妈,你还没告诉我地址呢!”
*
首都机场外,辣菜拖着两只巨大的行李箱,跌跌撞撞地排进了等待出租车的蜿蜒长队。
她已经脱掉大码卫衣,身上是柔软舒适的白T和黑色打底裤,随意扎起的马尾落出几缕俏皮的碎发,更衬得那张不施粉黛的面庞似清水芙蓉般白皙可人。毒辣的夕阳绕过头顶,她侧过头,扬手遮住阳光,白T顺着腰线提起,在金红的霞辉下映出一道轻盈有致的剪影。
一阵暖风拂过,泥土和月季花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双脚踩在大北京的土地上,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平平无奇的纽约单身狗社畜咸鱼故事,写了三年,就此完结了。
除了那一夜。
所有黯淡无光的时间里,只有那一夜,鲜活,生动,滚烫。
那场醉生梦死的一夜疯狂,那张模糊不清的桀骜面庞,仿佛只是梦一场。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箱,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两眼一闭,双手一合:
“Namaste。”
瑜伽老师说过,欲/火焚身时,乖乖做冥想。
“呵呵。”身后传来一声鄙夷的干笑。
这音色……怎么有点耳熟?
她正要转过身去飞眼刀,却看到满头大汗的管理员大爷迎面跑来:
“姑娘,你运气可真好!”管理员大爷忧心忡忡地望着几乎没有缩短的长队,“这可是最后一辆出租车了,下一拨,起码得再等一个小时吧!”
感激涕零,激动万分,辣菜收起眼刀,二话不说伸手就去开车门。
“等一下。”门还没打开,高大颀长的身躯便一个箭步堵到她面前。
果真是他。
一声不吭在她身后等了半天,又偏偏在关键时刻坏她好事,这到底是什么骚操作?
“又要干嘛?”辣菜飞给他一个迟来的眼刀,小火蹭蹭往头顶冒。
“你不觉得应该把这辆车让给我吗?”何许指向皮鞋上的划痕。
“啊?”
“作为踩坏我皮鞋的补偿。”
“什么?”辣菜气得哭笑不得,“你这不是变相插队吗!”
“插的就是你,”何许神情漠然,“谁让你先踩我鞋的。”
“……”
这一言不合,还开上车了?!
“你......你欺人太甚!”辣菜满目悲愤地指向何许看起来很贵的皮鞋,“不就是踩了你的鞋吗?如果踩坏了,我赔就是了!”
“OK。”
“?”
“这双鞋是我一个月前买的,原价一万八千元人民币。它半年之后就会过季,一年之后,对我而言,就毫无价值了。按照一年期每月平均折旧,你需要赔偿我11个月的价值,约等于一万六千五百元。”
辣菜哑口无言。
一万六千五百元?
这是什么天雷滚滚的鬼逻辑???
“小伙子,不管你们俩之间有什么私人恩怨,总有个先来后到呀,”管理员大爷一脸正义凛然的吃瓜相,“看你的打扮,肯定是个体面人,干嘛揪着人家姑娘不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