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蜚(23)

作者:叹西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席殊一手搭在吧台上,指间夹着烟,她举杯晃了下,杯中殷红色的樱桃滚了一滚,这回她很斯文地抿了一口。

这杯Manhattan里添了苦酒,酒到喉头泛起丝丝的苦涩,她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东西就是要囫囵吞下,不能细尝。

“最出格的事啊。”她放下酒杯,歪头看着齐天,眼神在酒吧暧昧不明的灯光中透着迷离怅惘的色彩,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在热闹的人声中显得不太真实,她说,“我吻过沈恪,这算不算?”

此话一出,不只齐天,章玥柳筱筱孟语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席殊笑了:“不信吗?”

“席殊殊,你是不是喝醉了?”柳筱筱迟疑地问。

齐天摆摆手,随性道:“小时候的事不算,我还亲过我妈呢。”

他这么一类比,章玥她们都有种恍然的感觉,几颗心却还是没落地。

席殊吸了口烟,笑得捂住了肚子:“我开玩笑的,你们还真信啊。”

孟语桐松口气,拍拍胸口:“吓死我,我还以为网上——”

柳筱筱掐了她一把。

章玥看着席殊,她侧影模糊,只是笑着,眼角泛着微光。

“又是沈恪。”齐天抱怨,“每回都聊他,世上又不只有他一个画家。”

“但是说到油画就不能不提他。”章玥说,“他是当代中国古典主义的代表。”

他们又讨论回了老本行。

齐天嗤笑:“古典主义,太高尚了,不是我的菜。”

席殊笑出了声,这回是有趣的笑,她开口插了句:“他是浪漫主义时期来的人。”

余下几人都忍俊不禁,柳筱筱瞅着席殊调侃道:“美术史没读熟吧,沈老师的绘画风格哪能是浪漫主义的啊。”

齐天道:“他要是浪漫主义代表,我还能喜欢他一点。”

席殊耸肩叹口气:“你们知道的,我是学渣。”

“那也不能把古典主义和浪漫主义时期的艺术特征搞混了啊,这俩差远了。”孟语桐故意说,“席殊殊同学,别喝酒了,回去背书。”

席殊讨饶,笑着和她们闹成一团,心里却一片凄凉。

他们都不知道,早在十六岁那年,她就已经读完了美术史。

Chapter 20

席殊是宿舍里最后一个离校的,吴晓月每天给她打电话催她赶快回家,她敷衍地答应着却一直拖延着,直到沈恪来校。

吴晓月当然会拜托他去接席殊,她以为席殊是怕席信中才迟迟不敢回家的,有沈恪陪着她会乖一些。

沈恪来了,不用多说,席殊就跟着他回了家,学校清校不让住了,如果她不回去,他会让她去别墅住。

她虽然惧于席信中□□家长的威严,却更怕和沈恪朝夕相处。

席殊回了家,席信中没给她好脸色看过,可能是吴晓月给他吹过枕边风,他倒也没再对她发难,她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现在看她这个女儿百般不顺眼,在家里就尽量不在他眼前晃。

年前沈恪问她想不想去看展,顺便散散心,她直接给拒绝了。

卓跃的家也在虞城,席殊在家呆不住的时候就会跑去找他,他像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骑士一样,不管席殊什么时候约他他都会第一时间出来。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只是吃饭闲逛消磨时间,知道席殊不会游泳后,卓跃就带她去了游泳馆,亲自教她凫水。

只可惜还没等她学会,新年就到了。

新桃换旧符,家家户户都忙着除旧迎新,好像新的一年真的会有新的气象。

席殊不喜欢过年,因为她的生日就在正月。

生日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很多事都会在这一天发生,明明那一天和其他日子一样也只有二十四小时,可在那天人会变得很奇怪,好似不做些什么就会有所辜负一般。

不知道是日子赋予了事情意义,还是反之。人总是喜欢追求意义,哪怕是虚妄的。

除夕那天,乡下的外婆来了城里,席殊的外公在得知吴晓星意外死亡的消息后就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去世了,他们父女在世时争锋相对彼此相仇,最后竟然前后脚离开了人世,这怎能不让人唏嘘?

整个下午席殊都在厨房帮吴晓月和外婆打下手,她们娘俩边说着小话边准备着年夜饭,外婆絮说着乡下的事,东家长李家短的,人的事说完了就说起了田里的庄稼,她说今天冬天霜下得大,畦上种的蔬菜都被冻焉儿了,到后面她又说起了狗的事。

她一个已逾古稀之年的老人独自住在山里,平日里只有一条老黄狗作伴,没人陪着说些体己话,肯定倍觉寂寞。

吴晓月不忍心,开口劝道:“妈,您就搬到城里和我们一起住吧,这样我和信中也放心些。”

老太太截然拒绝:“我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有什么不放心的?”

“您一个人在乡下,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吴晓月仍劝,“我们房子也大,您要是不想和我们住一起,我和信中可以找个新房子,在城里住着怎么也比在乡下舒坦。”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说话声,席殊立刻就听出了是沈恪和席信中的声音,她择菜的手略一停,过后又在心里骂了他几百遍。

外婆人虽老了,耳力还不错,她也听到了动静,一张满是皱纹布满沧桑的脸马上拉了下来,她啐了句:“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呸。”

“妈。”吴晓月往厨房外瞅了眼,嗔怪道,“今天过年呢,您别再给人家难堪了。”

“他还怕难堪啊?他要是有点廉耻心当初就不该和晓星结婚,谁不知道他图的是什么,要不是他,你爸和你妹就不会……”老太太一哽,眼中浊泪盈眶,表情悲痛。

“好了妈,别想了,大过年的,开心点。”吴晓月宽解道,“他当年虽然提了离婚,但到底是没离成,现在不管怎么样,名义上我们还是一家人,他心里有愧,也想尽点心,照顾照顾你的。”

“我不用他假惺惺的好意。”老太太抹眼,“我现在只盼着你和信中能顺顺利利的,殊殊以后可以嫁个好人家……我知道你们现在还指望着那只白眼狼帮你们一把,为了你们这一家子这口恶气我可以先忍了,要我搬到城里受他恩惠我死也不干。”

“呸呸,您看您这都说的什么话,大过年的不吉利。”

这种对话逢年过节就会有一次,席殊已经听过许多遍了,她对此并没有麻木,每次听她都觉得万箭攒心,痛不欲生。

春节联欢晚会准时开始,这是一个阖家欢乐的时刻,至少对大多数家庭来说是这样的。

席殊却觉得如坐针毡,珍馐佳肴都无滋无味的。

席上有两个空座儿,桌上摆着两碗米饭,每回外婆都会特地给外公和小姨留位,好像时刻等候着他们归来。

席殊机械性地嚼着食物,眼神一点情绪都没有,像是一潭死水,空洞得骇人。

外婆给她夹菜:“我的乖孙女,怎么几个月不见瘦成这样了,在学校里很辛苦吧。”

“还好。”席殊勉强回答。

老太太锐眼瞟了下坐在对面的沈恪,又对着席信中和吴晓月念叨着:“你们当初就不该答应让她去学画画,本来女孩子读师范最好,本本分分的,以后当个老师,再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日子安安定定的,比什么都强。”

她这话含沙射影,真正是说给谁听的所有人心里都一清二楚的。

沈恪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即使不笑的时候他都是一副与人为善的模样,像是个没脾气的。

席信中和吴晓月都有些尴尬,吴晓月瞄了眼沈恪,对自己的母亲暗暗地使了个眼色,从中缓和道:“殊殊想学的,我们也不能强迫她去学她不感兴趣的,我和信中也是尊重她的意愿。”

这场景未免过于虚与委蛇,席殊心头冷笑。

老太太不满地哼了声,回过头接着给席殊夹菜,她哄道:“来,多吃点,过年要长点肉回来。”

席殊勉强笑道:“好。”

外婆打小疼她,从不责备她,她只会觉得她被人教坏了。

从刚才到现在,老太太都没拿正眼瞧沈恪,他递过去的红包还是吴晓月帮忙接的,饭桌上氛围沉滞,像是在吃丧饭而不是过年。

吴晓月打着圆场调和气氛,她笑着说:“听说附近的滨河广场今晚有烟花秀,可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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