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桃太郎看到了她眼里的悲伤,茶杯上氤氲的水光,隐隐约约看不真切,“在加入鬼杀队之前你要通过我对你的考核。”
“在下鬼杀队炼狱桃太郎,请赐教。”他敲击着手里的刀,“嗡”一声清脆的振刀声,那把只在夜里拔出的日轮刀融进了阳光里。
日轮刀是用吸收了太阳光的铁矿“猩猩绯砂铁”与“猩猩绯矿石”为原料打造的刀,所以它同样可以吸收太阳光,在阳光下刀身漆黑透亮,挥动起来赫赫声威。
北川桔子拔出一期一振,漆红的刀鞘绘着金纹,二尺二寸七分长的刀身上遍布细纹。她轻轻抚上裂纹,当时被愤怒驱使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刀的状况。现在一看刀身竟然碎了,她只切了一千片而已,以前切血界眷属的时候都没碎那么快啊,北川桔子有些心惊。
“抱歉,这是我上次用的那把刀,我没想到它竟然碎了。”北川桔子立刻道歉,对方是武士,最看重佩刀。
“用我的吧。”桃次郎顺势把刀一抛,被桃太郎怒瞪了好几眼。
北川桔子的刀术是跟两仪家主学的,她跟两仪式一样练的都是居合道,居合道是一种拔刀术,出刀极快,奉行一击必杀。所以她的刀很快,第十个呼吸的时候,她的刀尖离桃太郎的脖子不到一指。
桃次郎张大嘴,半响才回神,他给自己这几天受的打击找到了理由,不是他太贫弱,是北川桔子太强壮。他决定相信北川桔子的一千块之言。
炼狱桃太郎也没想到自己会输掉,不过他毕竟是经过食尸鬼毒打的鬼杀队的人,很快就调整好心态,热情的欢迎她加入鬼杀队,给她讲解鬼杀队的情况。
总结就是一个老大剩下的全都是小弟。
北川桔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她只是想要几把日轮刀而已,她担心一把不够使。
“呐,狐之助,你说如果鬼无惨知道我还活着的话,他会是什么表情,会害怕吗?”北川桔子抱着狐狸躺在屋顶上。
“你可能打不过他。”狐之助诚实开口,“你能看到死线不假,但是不管你把他分成多少块,他都能复活。他跟你遇到的不死生物一样,直死之魔眼没太大的用处,并且他的体质更接近于血界眷属而不是真祖。还有那个什么血鬼术,听起来就不好对付。六百年前你能切他一千块,六百年后你可能连一半都切不了,就算你的刀再快,你也只是个人类。”
北川桔子沉默不语,血界眷属是异界生物,那玩意是真的残忍无人性,也是真的打不死只能封印,比本土的真祖和死徒难对付的多,最起码真祖她努力一下还是能干掉的,血界眷属她再怎么努力一个都干不掉,超越人类的东西只能由神来毁灭,这是真理,盖亚和阿赖耶都不管用。
“我不觉得他会成为那种存在。”北川桔子把手枕到脑后,“他不过是一个在黑暗中丑陋活着的鬼东西,总有一天我会扒下他的面皮,让他跪在太阳下忏悔。”
狐之助:“他会很想见到你的,当初他冒着被杀死的风险也要向你炫耀他还活着,现在他同样会那么做。通常情况下,心有疾者必脑子有坑,六百年填不满他脑子里的洞。”
狐之助从刚开始就不喜欢那个病殃殃的男人,他哪里值得北川大人为他端茶倒水,盛汤添饭,竟然还支使来支使去。
北川桔子失笑,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它是白板狐狸一只,各种属性均衡性格也均衡,但是跟她混到现在,眼瞅着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俨然就是第二个自己。
北川桔子:“他不怕我更好,我也不用遮掩身份,他知道知道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来找我,毕竟我见过他最弱小可怜的模样。以鬼舞辻无惨的心性,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狐之助:“我思考了一下鬼舞辻无惨是怎么变成食尸鬼的,那个给他看病的医师最可疑,我在他身上闻到过彼岸花的味道。”
狐之助很少跟她去鬼舞辻宅,就算去了也不乐意进内室,倒是跟时常来看病的医师接触过几次。医师常年跟草药打交道,身上的药味混杂不明,狐之助闻到了也没当一回事。它没想过鬼舞辻无惨能活下来,所以从来没把医师放心上过。
北川桔子上午补觉,下午去鬼舞辻宅,晚上去探查其他的嫌疑鬼。每天对着族谱找人忙的团团转,哪还有心力关心医师能不能治好鬼无惨的病。
北川桔子冷漠脸,“我走之前他还是那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虽然医师天天说他比昨天脸色要好点,但我都以为那是我气的。”
这一局输的真是太惨了。
狐之助:“如果最后那一个月你没离开平安京就好了。”
北川桔子摇头,“就算我没离开我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对自己的智商没信心。”
狐之助梗住,鬼舞辻无惨完全是按照北川大人的弱点长的,病弱,命不久矣,全部击中红心。哪怕他表里不一内心扭曲,北川大人依旧选择原谅他,谁让他病殃殃的快死了。
“但是如果我不离开的话,最起码我能救下滕十郎。”北川桔子临走前给了滕十郎几个御守,各种颜色都有让他换着戴,毕竟那个家伙爱美每天穿什么衣服怎么搭配都有讲究。
御守用本丸神力加持过,所以跟她有一定的联系。她感觉到御守被破坏就急忙往回赶,但她到底还是没赶上。
“我要把鬼舞辻无惨剁成肉酱。”北川桔子发誓,“这一次依然是,恶鬼灭杀殆尽。”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生命理应有始有终。
战国篇[三]
在日轮刀锻好之前,北川桔子一直留在鞍马寺教导桃次郎,试图敲开他的榆木脑袋,把里面的废料掏出来再放点有用的东西进去。
休息期间,桃次郎躺在假山上问她,“为什么要去猎鬼,如果安静的生活,这一生可能都不会遇到一只鬼。但一旦沾染上一只,那么这一生你都会与鬼纠缠不清。”
“那你又为什么不愿意加入鬼杀队?”北川桔子反问,“如果真的想要平静的生活,那你不该下山。”
炼狱桃次郎从骨子里就不是那种能够忍受平静生活的人,生在武士之家,他应该明白手里的刀意味着什么,他又怎么能天真的以为只要放下刀就不会有人拿刀对准他。
“我想自由自在的生活。”
“你想的可真美。”
炼狱桃次郎给了她讲了一个故事,有关青梅竹马,也有关生死无常。作为武士家族的幼子,他不需要继承家业,所以从小兄长训练的时候,他都是偷跑出去玩。他有一个玩伴,玩伴是武士家族的幼女,他们两个一起长大。
他看着她从软软的一团出落成亭亭少女,一颦一笑都是自己喜欢模样,他只要看着她心情就会变好,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好。
但这一切一夜之间被毁的干干净净,食人鬼为了报复她加入鬼杀队的哥哥,杀了她全家,她死在自己房间里,鲜血浸透了一床绒被。
炼狱桃次郎第一次知道人能流出那么多的血,他拼命用手堵住,血还是一直在流。
炼狱桃次郎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里没有恨,只有无穷无尽快将人溺死的悲伤,他一直在那片悲伤之海中飘着,永远上不了岸。
“加入鬼杀队的人,其实是放弃了自己的家人。父亲是这样,大哥也是这样,如果我也这样的话,母亲就太可怜了不是吗。”
北川桔子怔住,在她十七年的岁月里,她第一次遇到像炼狱桃次郎一样的人。他既不热爱这个世界也不讨厌这个世界,他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他跟滕十郎不一样,滕十郎对所有人都温柔,桃次郎他却足够理智,他懂得取舍,这样的人大概能活很久。
“既然听你讲了一个故事,那么用我的一个故事作为交换。”北川桔子觉得自己还是要些什么,她把一个很长的故事缩减成几句话,前因后果都省略了,“十二岁那年我遇到了一个女孩,明明满脸写着讨厌我,却还是把浑身是伤的我带了回去。”
北川桔子最先遇到的是织不是式,织的脾气并不好,嫌她麻烦的时候最喜欢说杀了你,式嫌她麻烦的时候只会用沉默拒绝她。
“我就一直在她身边跟着,后来她出事故昏迷不醒。她的家族必须出人加入一个组织,我不想让她哥哥抢走属于她的继承人位置。所以我选择成为家族的养女,替她加入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