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插曲。
段适去抽门边卡槽里的房卡,转身发现纪白没戴眼镜,提醒道:“纪老师,眼镜。”
纪白笑着眨眼:“一个装饰品而已,今天不戴。”
22.
森林公园是国家著名景区,据传平日里就是人山人海,撞上小长假,游客只多不少。
直到坐上了登顶的缆车,被狭小的空间裹在旷渺的大自然里,段适才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今天的人可太多了。
“纪老师似乎很喜欢山。”段适见纪白怡然地望着窗外,开口道。
“我也喜欢海。”纪白说,他的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自然给人的感觉很好,总是令人心情愉悦。”
段适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窗外石峰林立,一座一座拔地而起,带着说不出的雄伟恢弘,茂密的植被装点了奇伟的石峰,峭壁之上粉色的花朵一簇一簇绽放,像是壮汉涂抹了胭脂,泛红的双颊甚是违和却莫名带了一丝可爱。
太阳还未大展拳脚,蒸腾的云雾给峰林增添了几许神秘色彩,如同神话中的仙境,远眺一望无际,低首唯见空谷幽幽。
段适几乎不来这些地方,旅行更喜欢吃一些美食或淘一些好酒,此刻却也不得不得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心甘情愿地沉浸在这奇景之中。
“段先生,你觉得缆车的终点像不像是一扇门?”
纪白坐的是顺位,视野一路向上,段适则跟他相反,听他这么一说转头向身后望去,两座并立的石峰高耸入云,受角度和环境限制,看不清其后的景象,但确如一扇洞开的大门,吸引人去探究追寻。
缆车会从这两座石峰中间穿过,如果将之称为门的话……
段适回过头看着纪白:“确实很像,所以纪老师会随我过门吗?”
纪白笑眼弯弯:“如果我跟段先生的关系发展顺利的话,我会期待这件事情。”
23.
纪白的着装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说,他再也没有戴过那副眼镜,又比如说,他的衣服更加休闲慵懒,与从前偏正式的风格大相径庭。
由于不可逆的客观事实,旅行之后两个人的见面频率也只维持在一周一至两次。
段适按照约定来到纪白说的地方等他,就见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灰色T恤,下装是一条休闲阔腿裤,搭配经典小白鞋。
实话实话,段适合理怀疑纪白把自己的睡衣穿了出来,又觉得这和公园门口耍太极大爷大妈的晨练服如出一辙,真就是仗着颜值和气质为所欲为。
“段先生今天等了几分钟?”纪白调侃他说。
段适总是习惯提前半小时到场,次数多了纪白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纪白说自己喜欢踩点,段适没必要提前这么久。
段适应得又好又巧,可惜心口不一,说的和做的并不相同,他依旧比纪白到得早很多。
于是纪白有意调整自己的出门时间,这一次两人前脚挨着后脚,段适几乎没有等待。
“一分钟也没有,看来纪老师为了适应我的臭毛病和我染上了一样的毛病。”
毛病自然是对提前半小时这种行为的戏称。
纪白笑笑:“我只是心里想着九点半却跟你说十点而已。”
这样我们都遵循了自己的习惯又能恰到好处地聚到一起。
24.
纪白和段适所处的是一条养生街,纪白带段适左拐右拐,最后走进一家理疗店里。
理疗泛指利用光热等物理因素作用于人体以防治疾病的方法,常见的有红外线紫外线疗法以及中医的推拿刮痧针灸拔罐,这家店显然是后者。
从纪白对店里项目的了解以及店员对他的热情,纪白一开口段适就知道这一定是老会员了。
一位名为“小郑”的小伙子带他们去了二楼包间,内里摆了三张可供一人平躺的小床,中间有帘子可以遮挡。
每一张床床尾都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台收音机大小的机器,听小郑说这叫什么负压机,是科技进步的产物,集刮痧拔罐于一体,操作简单又方便。
段适也不太懂这些,反正就是拔罐嘛,他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个,要是被他那群经常一起喝酒的兄弟知道了,保准还得笑话他一番。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笑话不笑话了,纪白坦荡地在他面前脱了上衣,皮肤光滑,又白又嫩,身上没什么肌肉但非常匀称,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这是拔罐吗?这是约会,是福利!
纪白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睛看过来,看得段适心里一痒,只想着这人又在勾人!
“段哥,先脱了衣服躺下吧。”
小郑招呼完纪白转身照看段适,暂时阻挡了段适的视线,段适稍微收心,学着纪白的样子脱光上衣,光膀子趴在了床上。
段适的身材也是极好的,而且是带肌肉的那种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好,虽然没有八块腹肌那么夸张,但身材紧实精瘦,肌肉线条流畅。
小郑夸道:“段哥,你真是我见过的顾客里头身材最好的一位了。”
服务行业的人总喜欢把七分夸成十分,段适心里清楚,但好听的话听了就是让人开心,当然欣然接受。
一旁的纪白打趣说:“小郑,你以前分明说我是身材最好的那个。”
小郑摸了摸后脑勺:“嗨,纪老师和段哥不是一种类型的好,都是各自领域之最。”
25.
小郑在纪白身上抹了一层精油,骨节分明的手在纪白背上推揉,段适搁旁边瞧着又有一丝妒忌。
上次他也有机会摸那白嫩的肌肤的,可他做了别的选择,总体上并不后悔,但纪白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他,又或许是他自带滤镜,心痒时不可避免忆起那晚,又怎么能始终坚定全然没有悔意和遗憾呢?
只能说人一旦做了选择就得承担后果,无论好坏。
小郑拿了两个罐子扣在纪白背上,和传统的拔罐不同,罐子底部有一根管子与机器相连,嗡嗡的机械声有些吵闹,罐子在纪白身上一吸一放,像是章鱼科动物触手上的吸盘,隔远了瞧整体,却又莫名带了些未来科幻的味道。
机械、连接身体的导管、躺在金属台上的人,真是用烂了的场景。
纪白那边安排妥当,小郑很快又来了段适这边,机器是自动的,可调节档位,可定时,一人完全可以照顾得过来两个人甚至更多,因而一开始就说了简单方便。
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和看别人又不相同,精油抹在身上无色无味并不令人反感,罐子扣在背上更像一双轻盈的小手在给人做按摩,且似乎因为害怕弄疼顾客而使力过分轻柔。
“段哥,这力度行吗?一般第一次不太受力,有些人又怕疼,你要是觉得轻了还可以给你加。”
小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段适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让小郑加档,档位从六到九,段适这才喊停觉得舒适。
不知道传统的拔罐是什么感觉,反正此刻段适觉得自己只是在做按摩。
其实他原本还有些小担心,毕竟网上随便搜一张拔罐的图都让人触目惊心,那哪是治疗啊,分明像遭了毒打。
他只是不想拂纪白的面子又投其所好而已。
结果显然和段适的预想不同,无知使人恐惧,此话不假。
小郑去给二人倒茶,段适发现刚还枕着手臂朝他笑的纪白此刻却已经睡着了。
26.
“纪老师居然睡着了,真是难得。”倒茶回来的小郑压着嗓子轻声说。
段适也觉得难得,纪白应该是那种生物钟很准的人,现在既非中午也非晚上,突然没了动静还挺让人惊讶。
“他很少这样吗?”段适跟着压低嗓子问。
小郑拿了条毯子把仪器还未照顾到的纪白裸露在外的皮肤盖上,“其实也不能这么说,纪老师刚来那会儿就经常聊着聊着睡着了,不过那时候听他说是因为有个女同事怀孕了,老板一时没找到替补的老师,所以很多课压在了他身上,确实挺累的,后来给他做了几个疗程,工作也轻松了许多,人精神了,倒是很久没遇到他睡着的状况。”
段适对小郑偷偷在话里夹带私货推销项目的行为不置可否,只若有所思地瞥了几眼纪白。
小郑给纪白身上的罐子挪了位置,但纪白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郑又转而来挪段适身上的,罐子在背上吸得很紧,拔下来却没有艰难或者疼痛的感觉,只是那块皮肤有轻微的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