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高危职业之师尊(79)

牧谪自从出来剑冢后,一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那些并不属于他的记忆,只当成一场虚假的幻境。

而现在,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回想起了在九息剑的剑海,虞星河好像提过一句“举国上下被敌国屠戮”……

沈顾容见到牧谪突然陷入了沉思,正要再问,比试台已分出胜负。

虞星河果不其然输了,但好歹强撑了一刻钟,没有败得太惨。

虞星河已经落到了比试台下,他微微躬身,竟然也有些翩翩公子的气度。

“多谢赐教。”

妙轻风也回了一礼,一句话没说,从台上下来,在闲云城的欢呼中回到了看台上。

虞星河将剑收回,朝着离人峰的看台上喊:“师兄们,星河尽力啦!”

师兄们喊:“星河已经很不错啦!”

“星河,你这身行头一上去,已经赢了!”

“没事!咱们是惜败!”

其他所有人:“……”

你家星河应该是被人按着打,毫无还手之力吧?

这在你们离人峰,算惜败?

离人峰师兄们才不管,开开心心把“惜败”的小师弟迎回看台了。

温流冰道:“第一场,闲云城妙轻风,胜。”

“下一场……”

之后便是其他门派的比试,时不时会掺杂几个离人峰的弟子。

离人峰心态极好,只要胜了就欢呼得仿佛得了魁首似的;但若是败了,哪怕上台很快就被打下台,他们也能称之为“惜败”,一阵安慰后继续欢天喜地看擂台,一点都不受影响。

其他门派的弟子看得啧啧称奇。

怪不得离人峰如此避世,他们真该去修佛的。

沈顾容看得昏昏欲睡,他喝了两杯牧谪给他倒的掺了梨花蜜的酒,百无聊赖地将视线从比试台上收了回来。

他回头,眼尾发红,含糊着道:“我怎么听着外面有声音?”

牧谪淡淡道:“师尊应当是醉了。”

沈顾容只喝了两杯,但他酒量不怎么好,听着竟然也半信半疑:“是吗?”

他正要转身去拿酒,腰身一软,直接跌了下去,牧谪手疾眼快,飞快上前单膝跪地把他接在臂弯间。

沈顾容本就想躺在席居上睡一觉,他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我要睡觉,你上台前唤我一声。”

牧谪应声,将他半抱着放在席居上,又拿起一旁的鹤氅披在他身上。

等到沈顾容呼吸均匀睡着后,牧谪才冷着脸走出小阁楼,扫见在一楼胡乱蹦着想要飞上二楼的雪满妆。

雪满妆看到他,生气道:“怎么又是你?!棒打鸳鸯的坏人。”

牧谪面无表情地朝他行了一礼,道:“妖主要我寻少主上楼。”

雪满妆一听,哼了一声,说:“我才不要去见我爹,他肯定要阻止我去寻美人!”

牧谪见他还要往楼上飞,但总是被他设下的结界阻挡回来,忍无可忍地上前,恭恭敬敬道:“冒犯了。”

说着,他一把拎住雪满妆的后领,让其强行化为本相,看似恭敬实则强制地将他捧上了阁楼。

阁楼上,一身华服的妖主手中捏着玉杯,唇角嗔着一抹笑,慢条斯理地盯着窗外的擂台,淡淡道:“离人峰倒是有不少后起之秀,奚掌教还真是教导有方。”

奚孤行面无表情。

方才离人峰的弟子输比赢多,反倒是妖族的弟子胜了不少,妖主这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阴阳怪气,但他偏偏脸上满脸真诚,仿佛是真心夸赞。

奚孤行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凤凰,而是一只修炼千年的老狐狸!”

他皮笑肉不笑:“弟子们玩玩罢了,不必在意输赢。”

风露城的封筠也笑靥如花:“我倒是挺期待那个名唤牧谪的,据说在狩猎蛮兽时,他还猎到了一只结丹的领头兽,当真是少年英雄。”

方才还在说着不在乎输赢的奚孤行闻言面无表情地心想:“等牧谪出来,就把你们全‘杀’了。”

就在这时,牧谪捧着雪满妆前来:“掌教。”

奚孤行眸光微亮。

牧谪,来得正好,拔剑。

牧谪本来要说话,被奚孤行的眼神看得一愣,迟疑了一下,他掌心的雪满妆已经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吭哧吭哧地往外飞。

妖主本来在姿态优雅地饮酒,扫见雪满妆,脸色立刻变了。

他一招手,好不容易飞出去几步的雪满妆立刻被他强行唤了过去,“啾”的一声栽到了妖主掌心中。

妖主一把把他捏在掌心,咬牙切齿地道:“你又给我闯祸!”

雪满妆:“啾啾!啾啾!”

爹爹,美人!

妖主:“……”

牧谪淡淡道:“阐微大会期间,离人峰鱼龙混杂,少主重伤还未愈,孤身出去怕是会有危险,还请妖主顾全少主安危。”

简而言之,少让他出去蹦跶。

妖主捏住雪满妆的凤凰尖喙,堵住他啾啾的嘴,强行笑了一下:“正是如此。”

妖主一辈子的脸,都被他这个傻儿子给丢尽了!

奚孤行看得神清气爽,还在一旁饮酒吃糕点,心中赞道:“不愧是牧谪。”

奚孤行很满意。

牧谪无意中又扫了一下奚孤行的眼神,无意中抖了抖,总觉得有点古怪。

他躬身行礼,起身去了里间。

里间,沈顾容正蜷缩在鹤氅中,只露出半个脑袋,那束起的发冠已经歪了,白发凌乱地铺在席居上。

牧谪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他的发冠轻取下来,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似乎是察觉到周围有人,沈顾容含糊地呻吟了一声,抬手准确地一摸,直接拽住了牧谪的手。

牧谪一愣,本能地就要将手缩回去。

但他刚一动,沈顾容突然就颤声说了句:“不要……”

沈顾容紧紧抓着他的手,喃喃道:“不要,我害怕。”

牧谪呆怔地看着他。

沈顾容不知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死死抓着牧谪的手,冰绡已经松散地掉了下来,眼尾缓缓渗出一滴清泪。

“我那么怕,你怎么能走?”

他来回颠倒着只说“我怕”“你别走”,而且情绪越来越焦急,似乎随时都能惊醒。

牧谪忙握着他的手,抬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抚道:“不怕,不用害怕。”

沈顾容呜咽了一声,不知又梦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抖,他突然倒吸了一口气,猛地张开眼睛。

那浅色的眸瞳清明,有那么一瞬,牧谪差点以为他能看见了。

不过很快,那清明散去,再次剩下一片涣散失神,一层水雾盈在眼眶中,被他轻轻一眨,缓缓从眼尾落了下来。

沈顾容捂住胸口,微微喘息了几口气,这才有些回过神来。

“牧谪?”

他的声音还有些未褪去的颤抖,牧谪如梦初醒,忙上前将冰绡为沈顾容戴好:“我在,师尊。”

沈顾坐起来,揉了揉眉心,蹙眉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牧谪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刚过午时。”

沈顾容接过来喝了一口,想了想,道:“你不是要准备上台了?”

牧谪看了看窗外的比试台,好像差不多到他了,便点点头。

沈顾容道:“那你便去吧。”

牧谪见他脸色好像没之前那么难看了,这才颔首称是,拿着九息剑离开。

出了阁楼,九息剑说:“你师尊是不是有心魔啦?”

牧谪脚步一顿,蹙眉道:“什么?”

“这些年,我见过太多人的心魔,只要人有痛苦悔恨之事,我便能将他们的心魔轻而易举地引出来。”九息道,“你师尊这种人,只要入了我的识海,我不用引,他自己就能把自己逼得入魔。”

牧谪神色一狠,厉声道:“胡说八道!”

九息有些委屈:“我没说错呀,我没靠近他都能感知到他身上的心魔……”

牧谪抿了抿唇,声音降低了些:“别胡说。”

九息十分倔强,只信自己从不信别人,他哼了一声,道:“这几日我已听说过你师尊之事了,他在大乘期这么多年,三界都说他半步成圣,只差个机缘便可飞升成圣。但是照我说,他八成是因为心魔才无法飞升。且心魔不除,他别想成圣了。”

牧谪有些怔然地心想,他师尊虽然表面上看着清冽疏冷,但实际上性子却是十分欢脱张扬的,哪里会有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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