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都在发颤,陈小千总觉得上一次用尽手段骗来的这块令牌,要是真接了下来,那她和韩烁,就又回到原点了。
原是第一次见的东西,她却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一样反常,韩烁心里的一些猜测间接得到了证实,按下不提,只耐心劝道:“小千,别任性,这是能调动我麾下暗影的唯一信物,他们各个武艺高强忠心耿耿,会誓死保卫令牌的主人,我在府里安全得很,用不上,你拿着它,也能令我安心。”
她拼命摇头,就是不肯接,“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陈楚楚要害的人是你,你将自己在花垣城最后一张底牌给了我,如何防身?”
闻言韩烁先是一愣,继而摇头,他笑得神秘,“你说错了,这可不是我在花垣的最后一张底牌。”
咦,韩烁明明没有后手了啊?陈小千充满疑惑的眼神当真可爱的紧,韩烁忍不住亲了上去,将她抵在车壁上缠绵许久,直到将她亲的眼神迷乱,双颊浮上两团红晕,才低低地开口,语气甚至有几分得意,“我在花垣最后一张底牌,是你啊!”
陈小千内心的滔天洪水,骤然了决堤。
霎时,方才面对百官刁难的镇定自若、面对陈楚楚步步紧逼的强势霸道,通通消失不见了,她趴在韩烁怀中泣不成声,哭得十分伤心。
她一哭,韩烁顿时就慌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轻拍着她的后背,笨拙地安慰她,“小千你别哭,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她抽噎地回答,“韩烁,你别对我这样好……”
他越是这样,陈小千就越想给自己一巴掌,她脑海中自责和愧疚几欲将她淹没,思绪一片混乱,上一次她将韩烁流放的种种,源源不断涌上心头,一会是她轻描淡写地一句,“休夫能有为什么?无非是倦了,厌了,不喜欢了!”一会是韩烁绝望地生生将手环连着皮肉一起撕扯下来,鲜血直流的画面,明明说着与她恩断义绝的话,可眼中的痛半分不少,一会是她决绝地摔碎了他亲手为她刻的章子,一会是他冷酷地告诉她,“可你不值得。”
看出陈小千的不对劲来,韩烁搂着她,珍之重之地强调:“傻瓜,不对你好,你要我对谁好呢?”
陈小千心中大恸,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恍惚中再次问出了那句话,“万一我不值得呢?”
韩烁答得没有半分犹疑,斩钉截铁,“你当然值得!”
陈小千破涕为笑,蛮横地威胁道:“不许你对别人好!”这一次,再也不会自作主张了,生生死死,她都要牵着这个人一起走。
“好!”这一生一世,都只有你,下一辈子,也会比裴恒先一步找到你的。
二人刚回到月璃府刚下马车,守在大门口的白芨就迫不及待上前来禀报,“少君,我们玄虎城回去的使者团路上遇袭,韩祺大人身受重伤下落不明。凶手留下的凶器上印有花垣的印记,城主震怒,下令彻查,同时还……”白芨咬咬牙,视死如归地一口气说完,“还召您速归!”
最后两个字话音刚落,陈小千就紧紧攥住了韩烁的胳膊,看向韩烁,眼中是掩饰不住地担忧,“韩烁……”
拍拍她的手,韩烁冲她安慰地笑道:“你在这儿,我不会回去的!”
“少君……”白芨刚要开口相劝,韩烁已经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事情尚未查清,舅父为人谋害生死未卜,我如果为了自身安危,此时选择逃回玄虎城,又有何面目面见母亲?”
白芨还不死心,“可城主那边……”
韩烁蹙着眉道:“父亲会理解我的决定的。”
陈楚楚的人手脚十分利索,陈小千和韩烁将手下能调动的人尽数派了出去,也没有查到半点蛛丝马迹,想来是早有准备,扫除了一切痕迹。
就这样表面平静地过了几日,桑奇派人来传话,陈小千听说母亲醒了,急急忙忙地赶往城主府,她走后不久,陈楚楚就带人围住了月璃府。
“奉城主令,玄虎亡我花垣之心不死,立即将玄虎少君韩烁下狱,听候发落!”
看着韩烁攥紧的拳头,陈楚楚假意提醒他,“我劝少君最好不要反抗,玄虎军队不日就要兵临城下,陈芊芊为了保你,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违抗母亲命令一意孤行,已然犯了众怒,我想少君也不愿她为了你,成为花垣的千古罪人吧!
安得两全法
身在城主府,对于月璃府发生的事,陈小千毫不知情。
这几日为了查清七夕爆炸的原委,还韩烁一个清白,陈小千四处奔走查访,根本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此刻脸色并不好看。不过看到清醒过来的花垣城主,她还是强打起精神,一脸喜色,“母亲,你终于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垣城主其实早就已经醒了,此时才派人去通知陈小千,不过是为了方便陈楚楚暗中行事。她慈爱地看向守在床边、同样一脸关切的两个女儿,心里熨贴得很,“母亲无碍了,桑奇都跟我说了,这两日辛苦你了,沅沅!”
长久以来一直被母亲忽视,骤然听到她说这样的话,陈沅沅受宠若惊,红了眼眶,连连摇头哽咽道:“不辛苦,母亲吉人自有天相,女儿其实并没做什么!”
“谁说的!长姐医术可高明了,这几日我忙着查案,替母亲打理城务,多亏长姐不辞辛苦侍奉母亲床前,女儿可是自愧不如!”说着站起身似模似样地冲陈沅沅行了一礼。
她们两姐妹感情这样要好,花垣城主只觉十分欣慰,拉着两个女儿的手,嘱咐道:“看你们如今这样,母亲也能放心了!日后若是母亲不在了,你们也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花垣城主突然说这样的话,陈小千直觉不吉利,忍不住打断她,“好端端的,母亲突然说这些做什么?您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万事都有我们呢,您呐,就只管好好保重身体,快快好起来,长姐和苏沐可还等着您给主持婚礼呢!”
未曾想陈小千突然说起她和苏沐,陈沅沅羞得声音都低了几分,横了她一眼,才忍着羞意道:“母亲快别听芊芊胡说,您是花垣城主,受万民敬仰,自然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从前陈沅沅总是一副病病殃殃的样子,毫无生机,如今一提起苏沐整个人都鲜活了许多,花垣城主忍不住点点头,笑着说:“是该解决沅沅的终身大事了!”
陈沅沅低下了头,“都依母亲的!”
笑着拍拍陈沅沅的手,花垣城主又看向陈小千,不动声色地道:“我昏迷这几日,城中可有大事发生?”
陈小千正色回道:“城中一切都好,只是女儿无能,未能找出当日在城中预埋□□、谋害母亲的罪魁祸首!”
花垣城主沉默,又忽然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我听闻那日韩烁曾派玄虎城的人,在城中燃放烟花?”
心里咯噔一声,陈小千偷偷观察她的神色,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她认真地看着花垣城主,“母亲,此事同韩烁绝对没有关系,您信我!”
“芊芊,母亲信你,可……”
她说话间,一身戎装的陈楚楚走了进来,无声地冲花垣城主点了下头,陈小千见她还配了剑,疑惑地开口,“二姐这是去哪儿了?”
陈楚楚扭头看了看她,忽然笑了,“三妹不知道?我去抓犯人了!”说完也不去看她脸色,对花垣城主行了一礼,“女儿幸不辱命,犯人已经被压入城主府地牢!”
犯人?“二姐去抓什么犯人了?”陈小千看着花垣城主回避的目光和陈楚楚得意的神情,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猛然站起身,问道:“你方才去哪了?”
或许是起得太急,陈小千眼前黑了一下,她不动声色地抓住椅背固定身形,看向花垣城主,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母亲,你给二姐下了什么命令?”
“放肆,这就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吗?”不待花垣城主开口,陈楚楚当先训斥她。
“陈楚楚你闭嘴!我在同母亲说话!”陈小千厉声呵斥,眼睛却看也不看陈楚楚一眼,她急得面色发白,额上沁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甚至肚子也好像在隐隐作痛,仍执拗地盯着花垣城主的眼睛,“母亲,您告诉我,您给她下了什么命令?”
被陈小千这样不留情面地斥责,陈楚楚再也顾不上母亲让她瞒着陈小千行事的命令,双目死死盯着她,冷冷地讥讽道:“今晨前方探子传回消息,玄虎城主已亲自率军南下直奔我花垣而来。陈芊芊,玄虎城都要兵临城下了,你眼里竟还只有韩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