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圆桌会议的日程安排、展厅的返修方案、开标会,一个一个都通过了验收,同时轨道展那边也没落下。
鞠安受了这个打击之后进入神隐状态,就连王所也不怎么见得着人,很多次江珩的工作都是汇报给赵所。
江珩知道现在会展中心解散的危机还没解除,但至少缓了很大一口气,这让他对后续的工作更加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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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是展厅翻修招标,因为是比较急的活儿,九院开的酬劳又不算高,所以这个单的吸引力在业界很一般,偏偏九院又要摆大企业的谱,小公司连标都不让投,最后通过资格审查的一共就四家公司。
招标日期临近,江珩催着各家递交标书,但是有两家一直拖着没给。
截止期限前两天江珩不得不语气严厉地对其中一家说:“您如果再不递交标书的话,视为主动放弃本次投标资格。”
没想到对方踌躇了一会儿,反而说:“江主任,其实……我们就是想退出这次竞标。”
“啊?”江珩一下愣了,“为什么?如果您想退出竞标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对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堆,从他强行找借口的样子,江珩已经大概猜到,恐怕这家公司退出竞标和王所或鞠安有关。
如果是这种情况,对方的想法是不可改变的,江珩就没再废话,祝福了下对方之后,立刻打电话给第二家。
果然如他所料,第二家公司也说想退出竞标,说了一堆笑掉大牙的原因,江珩没跟他翻脸,礼貌地挂了电话。
这几家参标公司江珩都认识,但他居然忘了,九院内部的资源公开度很高,他在搭建公司方面的人脉和王所、鞠安他们高度重合。
现在看来,果然那两个不会心甘情愿接受失败,江珩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合同条款有大量验收内容,其中包括X日之前完成招标。一场招标至少要有三家单位竞标才能成功完成,如果两家投标公司退出的话,招标等于就自动黄了。
然后就是没能完成院办的验收,被夺去主办会议的资格,资格顺延至会议部。
计划通啊,江珩一拍手。
可惜,计划通的是对面。
江珩知道现在情况紧急到连偷偷骂鞠安和王所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立刻自救。
江珩开始联系自己手头的搭建资源,但是他并不擅长经营人脉——虽然很擅长给别人留下美好印象,但很多时候大老板们更喜欢的不是那个更美的,而是那个冲他们笑得更甜的。
鞠安刚好就是笑得很甜的那一种。
一圈电话打下来,不出江珩所料,全部公司都委婉拒绝了竞标。江珩估计鞠安可能已经跟他们都商量好了,就连本来好像没听说这事的,一听四家公司竞标两家临时退出,也警惕地觉得其中必有陷阱,委婉地谢绝了竞标。
江珩的心情再次坠入谷底。
应该说比得知会展中心解散时更无力,也更愤怒。
因为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遇到障碍。
而且是用某种卑劣手段造成的,他自己完全没办法解决的障碍。
现在的解决办法好像就只有去拉完全陌生没合作过的公司。
江珩心里知道这招行得通的概率太小了,九院给的钱不多屁事还多,小公司连资格审查都过不了,大公司没点关系谁接你这破标。
但江珩没得选,他只能化身客户经理,翻开通讯录一家一家打电话。
毕竟不想打电话的话就只能去学魔法,争取原地变出个搭建公司来。
——
一个下午,果然一无所获,江珩越挣扎越绝望,给两家弃权公司发了情真意切的邮件希望他们再考虑,可他心里知道,对方肯定是被王所或者鞠安劝走的,不可能回来。
江珩自己心里也没抱希望,但还是麻木地发招标通知,打电话尝试,总要做点事情才不至于疯掉。
他还给刘助发消息,刘助说万所会试着帮他联系,但是万所也不碰会展业务有段时间了,说话还有没有分量,谁也拿不准。
江珩表示理解,现在情况是他别无选择,只能指望万所,万所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江珩忽然想起他妈无数次咒骂自己的“鸡窝里飞不出金凤凰”,他平生头一次开始羡慕金凤凰的身份,至少金凤凰们不用因为没有人脉,只能眼睁睁看着手里的项目再被分走。
江珩根本甚至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的点,直到有人在外面敲门,江珩才缓过神来,让他进。
——
吴徵一进门立刻感觉江珩情绪不对。他问江珩怎么了,这次江珩近乎崩溃,也懒得跟他再搞我不告诉你不你得告诉我不我就不告诉你好吧我还是告诉你吧的拉扯戏码,直接跟他说了状况。
“也就是说,现在状况是还差两家公司来竞标?”吴徵问。
“准确来说一家就可以开标。”江珩苦笑了下,“但一家两家一百家,其实都是一样的,因为我都拉不到。现在要指望顺利开标,就只能等一个奇迹了。”
吴徵沉默了一会儿说:“也许真的会有奇迹呢。”
江珩认为这是吴徵为了宽慰他说的话,他虽然不会把话当真,但很领这个情。
所以江珩笑了笑说:“那就等你带给我奇迹吧。”
吴徵认真地点点头:“会的。”
第64章 天降鸿福
这天吴徵下班后走得很早,江珩反倒松了口气, 人在极度烦躁的时候往往希望自己呆着, 不想被打扰也害怕迁怒别人。
他翻找着最近几年各个展会签订的搭建合同, 试图从中找到有可能前来参标的搭建公司, 但找来找去,基本就是那么几家, 刚才已经都拒过他了。
偶尔有不一样的名字, 江珩一查, 要么已经倒闭了, 要么打过电话去没人接。
现在该怎么办。
没有什么比明明得到希望又一点点失去更难受了。
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起,江珩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外线号码。
“您好, 哪位?”江珩接起电话。
“您好,九院江先生吗?”对方说, “我们是XX展览设计公司,在网站上看到你们的招标信息, 想了解下详细情况。”
——
XX展览设计公司, 董事长办公室。
推门进去先看到右手边巨大一个鱼缸, 几十条红得像彼岸花的鹦鹉鱼在水中游动。
正面是个大落地窗, 俯视而下能看见王府大街繁华的景象。
L型办公桌后是一张高大的黑色皮转椅,随着吴徵推门而入, 转椅很快转了180度,翘着二郎腿嘬着棒棒糖的吴悠挑了下眉,冲吴徵笑笑, 然后敲了敲桌子示意他过来。
吴徵走上前去的时候有点恍惚。
王府大街寸土寸金,虽然姐姐的公司没壕到租整座楼的地步,但租在这座地标型大厦最顶上的五层,也已经相当有牌面。
这还只是他姐的公司而已。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家里原来如此有钱。
“徵徵以前不是无论如何不让我插手你工作的事儿吗?”吴悠笑眯眯地说。
说着吴悠顺手丢了根棒棒糖给吴徵,吴徵接过来没拆,拿在手里像戳小棍那么玩儿。
“这个也是……事急从权嘛。”吴徵有点别扭地说。
“有多急?”吴悠大长腿一晃一晃的,嘬着糖笑嘻嘻地看吴徵,一时间人设像极了古早偶像剧里趁火打劫小白花主角的恶老板。
“反正就是对我的工作很重要,没有这个单子的话我们部门可能要黄了。”吴徵说,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干脆一抬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吴悠,进入撒娇模式,“姐,你想看到你的宝贝弟弟失业吗?”
吴悠笑得更开心了:“我巴不得你赶紧辞职来我这儿挂个名呢,你吓唬谁啊。”
吴徵:“……”
吴徵气鼓鼓地偏头不肯搭理吴悠,神情看起来极度委屈愤懑,这就是吴悠的恶趣味了,看到吴徵可爱她就想欺负。
看着吴徵的包子脸吴悠心情大好,站起身走到吴徵面前,安慰道:“好啦,其实刚才你给我发消息之后,我就叫市场部的人去联系你们主任了,这会儿应该正沟通着呢。”
话音刚落只见吴徵已经满脸灿烂的笑容:“就知道我姐最好了!”
吴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