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莘的眼眸一暗,一个月的新兵,就让他们参与特别任务?
先锋营的这位营长到底是安了什么心?
“我们现在就出发,先跟踪敌人,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擅自出手。”
帝莘沉声道。
“而是队长,营帐分明说让我们傍晚前后下手,若是不照着做,岂非是违背了军令?”
新兵们忐忑道。
“我是你们的队长,全权负责这一次的任务。”
帝莘的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寒意。
“可是营长的级别……”
新兵们嘀咕着。
“异魔的习性和神族相反,白天魔力较低,夜晚魔力最强。傍晚正值日夜相交,他们的魔力会不断变强。想死的,就傍晚出手。”
帝莘扫了众人一眼。
他加入了天战战场后,这三个月来,完成各种刺探任务数百个。
这也让帝莘很快就摸清楚了天战战场上的异魔们的特性。
天战战场上的异魔,比起神界的异魔有些不同。
这里的异魔更加凶残,数量更多,他们是夜行生灵,夜间的战斗力是白天两倍。
这些新兵们加入没多久,对此不清楚并不奇怪。
可先锋营的那位营长,乃是老将,他刻意派这些新人来辅助帝莘,用意很是明显。
帝莘可以十成十肯定,其中必定有诡。
既是对方想要暗算自己,他偏要看看,这一只异魔兵有什么特殊。
新兵们被帝莘的气势所震慑,一个个都不敢说话。
五十一人朝着东北角行去。
帝莘等人前脚才走,先锋营的密探就进入了营帐。
“启禀营长,人已经出发了。”
先锋营的营长冷笑道。
“蚩印,别怪本营长翻脸无情,要怪,就怪你小子命不好,得罪谁不行,居然得罪了我的老相好。”
先锋营的这位营长,早年和探视仙子有过几次露水之欢。
得了昙水仙子的一些好处后,他就开始对帝莘下手。
这一次的魔兵任务,不用说,就是一个陷阱。
帝莘等人,经过了两个时辰,在傍晚前后,赶到了东北山口一带。
这一带,山体乃是一片松散的黄土乱石,只有一种叫做黄棘木的树木可以生长,树木可以隐蔽人形。
此处很是荒凉,平日几乎难见人影。
帝莘命人四下散开。
傍晚前后,一阵阵铁蹄声,山面上不断有乱石滚落。
一队人马从了山口位置出现。
为首的乃是一名魔将,身后近百名身着黑甲的异魔兵士。
帝莘眸微微一眯,看向了异魔队伍中的那名异魔将士。
来人……帝莘心头一跳,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帝莘的心重重一震,脑中刹那间,有一瞬的空白。
异魔魔兵押送着几辆车马碌碌而过,直到他们走远了,帝莘的队伍还是一动未动。
“队长,我们是不是要跟上去?”
几名天战兵还是一脸的错愕,他们轻声提醒着帝莘。
哪知帝莘蓦然回头,他的眼……
天战兵们吓得浑身一凉,险些没被震住。
帝莘的眼,一片血红色,就如燃烧的夕阳那样。
他的目光冰冷满是暴戾之气,漫天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开。
帝莘缓缓起身,像是过了一甲子那么久,他拿出了怀里的那幅画。
早前,先锋营的营长给了他一封信,一幅画,说是这一次任务的对象。
帝莘只是看了眼信,却没来得及看画。
毕竟对于帝莘而言,对方长什么模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只要是异魔,就非死不可。
可是帝莘万万没想到,这位所谓的帝魔将领竟会是他。
画上,是一名伟岸的男子。
眸光深邃,身形高硕颀长,散发出一股凛然的英气。
这是个俊伟的男人,哪怕他是异魔,也改变不了事实。
画像上的这个男人,帝莘认识。
他从一出生就认识,化成灰都认识的男人。
“帝青玄?他怎么可能是帝青玄?”
帝莘哑然失声,死死盯着那幅画,仿佛要将那幅画瞪出一个窟窿来。
“帝纣!怎么会是你?”
帝莘咬紧牙关,用尽了一身的力气,才挤出了那个名字来。
方才那一队押送异魔魔兵的将领,竟是帝莘的父亲帝纣。
那个早就已经死去了多年,被帝莘亲手杀死的帝纣。
也是帝莘在世上,第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这件事情,对于帝莘而言,是他从童年开始的一个噩梦,多年来一直挥之不去。
他一直将其深埋在心底,努力不去触碰。
那处伤口,自叶凌月出现后,就已经被填补,帝莘本以为这一切都会因为帝纣的死,烟消云散。
可帝莘万万没想到,这个梦靥会有再度降临的一天。
“队长,天快黑了,我们还要不要追上去。”
那些天战兵们胆战心惊着,不知如何是好。
方才那些异魔兵离开的方向,乃是天罚戈壁,那一带,只有老的天战兵们才敢进入。
他们这些新丁,可不敢贸贸然靠近。
再看队长,也不知队长到底怎么了,从方才发现异魔兵到现在,都一直一言不发。
帝莘闭了闭眼,心底的思绪万千。
那个人是否真的就是帝纣,还只是一个和帝纣长得相似的男人?
第2585章 噩梦
帝纣还没死?
帝莘无法肯定。
但是让帝莘更加恐惧的是另外一件事,若是那人真的是帝纣。
倘若帝纣是异魔,那他又是谁?
他难道也是异魔?
从到了神界之后,帝莘对于自己的身世就持有怀疑。
当初在妖界时,没有人知道他的母亲到底是何人。
族中一度谣传是人族,可帝莘很清楚,自己的娘亲不可能是人族。
只因帝莘的体内,拥有一部分可怕的魔力。
这种魔力,蛰伏已久,在对战异魔时,曾经一度爆发。
帝莘也曾经怀疑过,自己的娘亲是异魔。
可这个事实,他一直不愿意去承认。
在人界时,因为他妖族血统的事,让他几乎错失了叶凌月。
历经磨难,两人终于走在了一起。
两人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婚了,但是若是这时候,确定他异魔,那后果,帝莘不愿意去想象。
他什么都不怕,甚至愿意再直面一次帝纣,唯独洗妇儿那边,他不愿意再让她担惊受怕。
无论如何,先弄清楚。
画像上叫做帝青玄的男人,就算不是帝纣,也必定和帝纣有些关系。
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自己身世相关的一些事。
想到了叶凌月,帝莘的心绪稍宁了一些。
帝莘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隐隐破土,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强烈欲望,压了下去。
他再度睁开眼时,眼底的血色已经散去,再度变回了那个冷静沉着的帝莘。
“整顿军队,我们趁着夜色,一路尾随。待到天明前后再发动攻击。”
帝莘看了看天色。
“可是队长,前方是天罚戈壁。”
那些新兵胆战心惊到。
他们才加入天战兵多久,就听说了不少关于天罚戈壁的可怕事迹。
传闻一些不长眼的新兵,擅自闯入天罚戈壁,都是有去无回。
“凡事有我。”
帝莘一挥手,身后几十名天战兵尾随着其隐入了夜色之中。
天罚戈壁的上空,一道深色的雷闪如巨龙一般,蜿蜒而过,夜,更深了。
夜色葱茏,天还未亮。
经历了一场符斗风波的叶庙,沐浴在一片静谧中。
叶凌月骤然惊醒,她抹了抹额头,一手的冷汗,湿漉漉的。
“帝莘?”
微微喘了几口,叶凌月才缓过了一口气。
她梦到帝莘了,她已经许久没有帝莘的消息了。
有些人,你不会时时刻刻惦记,并不是不想,而是无时无刻不在惦念。
梦境中,叶凌月只能看见帝莘的背影,他越走越快,她在身后追赶,可任凭她怎么喊破嗓子,帝莘都不曾回头。
叶凌月心烦意乱,天还未亮,她已经了无睡意,索性披衣起身,踱出了房门。
她先是到了前院,像是早几日那样,在太虚神像面前上了一炷香。
前院内,插着香的炉鼎里,一阵白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