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鸢在旁边捂着嘴笑。
铃萝花了点时间找到越良泽。
排在第三十名。
刚好是能入选内门的名次。
看他习堂早课都不去,还以为他笔试也会很差,现在看来果然是藏了一手。
铃萝忍不住想去看此时的越良泽是何表情。
她找了一圈,在公示榜外围瞧见洪茂几人的身影,心中咯噔声,悄悄跟过去。
铃萝刚过去,就见在殿外台阶角落里,洪茂揪着越良泽的衣襟骂:“臭小子,你他娘故意的是不是!”
话音落就是一拳朝他脸上招呼去。
带着狠劲的力道,直接把人揍倒在地。
边上还有两三名外门弟子,是跟洪茂几人走得近的秀满师兄。
秀满师兄此时气急败坏,怒而上去踹人:“去年你考都不考,平时也不见修炼,这次特地来考笔试还刚好占了我的名次,你就是故意要恶心我!”
“我说师弟,平时看着老实,却挺会玩阴的啊。”殷文冷眼看着越良泽被暴打,“知道我们要保秀满到及格排名,你就故意去考挤他下去,是不是这个意思?”
越良泽不答,洪茂气怒着上前朝他腰腹狠踹一脚:“说话啊!”
秀满跟着又是一脚,“师兄在问你话!”
越良泽弓着身子,抱头承受着毒打。
铃萝一直以为他是在装,在忍。
但你是不是忍过头了?
这你还不揍他?
还不反抗?
竟然任由这几个废物又打又踹!
“铃萝!”琴鸢找到她,追了过来,撞见前方几人行的事惊讶地捂住了嘴。
这几人因为太过愤怒,没有注意台阶上方从转角出来的于休与范堂主。
“越良泽你说话啊!哑巴是不是?”秀满发泄着自己的怨气,弯腰抓起他的衣领握拳就要揍去,“老子这次跟你没完!”
岂有此理!
忍无可忍!
因为今日是武试,铃萝带了佩剑,而她只是做了一个剑诀,琴鸢就见利剑出鞘,发出危险的低鸣,朝洪茂几人斩去。
台阶上方,手握玉笛朝人群指去的于休不由顿住。
长剑轻颤发出锐利声响,势不可挡的剑风让洪茂几人惊惧地看了过来,眨眼被剑风震退,姿态狼狈地一屁股坐倒在地,震惊地看向朝越良泽走去的少女。
剑柄将抓着越良泽的秀满撞飞后向上飞去,落下时被铃萝握在手中,剑尖指向地上的少年,脆声道:“拔剑。”
第3章 多管闲事
越良泽嘴角淌血,有些艰难地伸手擦了下,剑鸣声声,他听出了其中的兴奋与杀意。
少女逆着光站在他身前,长剑锋芒锐利,映着天上白云悠悠。
铃萝实在是看不下去。
这帮废物都能把越良泽揍成这样,为什么我不行?
要打让我来!
我上辈子就想看他跪在我剑下求饶的样子了!
“铃萝……我们有话好好说,可千万别冲动啊!”琴鸢在旁看得瑟瑟发抖,她本以为铃萝是去救人的,哪曾想那剑尖下一瞬就对准了越师兄!
铃萝略显咬牙切齿地说:“起来,拔剑。”
越良泽擦着嘴角血迹,缓缓站起身。
他比铃萝还要高半个头,此时抬了抬眼皮,看向眼前人。
剑尖抵着他咽喉,只要铃萝再往前一刺,就能划开他的皮肤整个贯穿。
“此地禁止私斗。”温润的嗓音自上方传来,于休没法再旁观下去。
“堂主……”从地上爬起来的秀满师兄看见台阶上方的两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洪茂三人也是满脸惊惧,当即跪下道:“弟子知错!”
范堂主实在是太胖了,连下地走动都困难,因此他常年盘坐于绒毯上,以御剑之姿而行。他来到台阶下,面色慈祥,目光扫视一圈,呵呵笑道:“既然知道错了,那现在就去戒律堂领罚。”
“是!”洪茂几人立马起身告退。
三宗门里最不能惹的堂主之一就是眼前这位。
因为他赏罚分明,严格执行门规制度,绝不会有半点怜悯通融之心。
范堂主看向没动的两人,笑道:“你们二人是不乐意吗?”
越良泽垂着眼眸,没有辩解,绕开铃萝的长剑迈步离去。
铃萝深知范堂主的脾性,也没有多费口舌,跟在越良泽身后走着。
琴鸢想追却不敢,只得无奈又担心地看着,范堂主掐了个灵决,朝公示榜的方向掠去。
“走吧。”于休同她温声道,“今日武试就要开始了。”
琴鸢沮丧地转过身去,铃萝被罚去戒律堂,今日武试就参加不了了呀。
若是铃萝只御剑斩飞了洪茂几人,没有指着越师兄说出那句拔剑,范堂主也不会以私下武斗罚她。
可纯挨揍的越师兄为什么也要被罚?
戒律堂。
同门相争,私下武斗。
按门规需被罚思跪三个时辰,禁食一日,再被派去各个斋堂干活七日。
所以一般有冲突也不会打起来。
打起来也绝对不会让范堂主撞见。
铃萝跪在暗室小隔间里,隔间上挂着东岛天极开山掌门的画像。
人像画风极其简略,宛如线稿,寥寥数笔,却勾勒出一个精妙人儿的背影,周遭仙山白云百花万物都比他精致,出现在一幅画上时,却又都是这人的陪衬。
祖师爷有着传奇的一生,给东岛天极留下了上千年的传承。
大仙门之名并非说说而已。
十二大仙门,每一个都有着几百或者上千年的存在。
其中以东岛天极,南山雪河,北庭月宫,西海太初——这四家资历最高,都是上千年的仙门。
铃萝不是第一次来戒律堂,她以前也被罚过,戒律堂四大酷刑有幸领教过其中两大。
今生想必也会再来一次,就在不久的将来。
隔间小的只能容纳一个人,祖师爷画像下有一盏油灯,要一直跪到油灯熄灭才算结束。
铃萝抬头看了会画像,复又无聊地低头,三指做诀,掐出一朵小小的焰花来。
以前她空有一身灵力,却不知该如何运用,全靠师父教导。如今少了那些弯路,各招各式的剑诀符诀已烂熟于心,甚至还有自创的。
只不过现在灵力不及当年,哪怕知晓如何运用,力量也支撑不起。
再加上她的法器也不在手边。
若是不历经当年苦难,就没法获得魔修的力量。
铃萝望着指尖闪烁的焰花微微出神。
如果重生在两年前,也许她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来。
可现在这个时间,一切都太迟了。
铃萝掐灭指尖焰花,双手结印,复习着以前的剑诀与符诀。
三个时辰不知觉中很快过去。
外面已是晌午,日光正盛。
待油灯燃灭后,铃萝起身揉了揉膝盖,双腿有些僵硬,她靠着隔间门站了一会才出去。
咯吱一声,门刚开,就撞见从对面出来的越良泽。
他身形瘦弱,宛如青竹,似坚韧又易折。衣襟染血,破皮的嘴角带着血色却显三分欲。
看上去本该是狼狈的人,却目光清明,神色安静,完全不在意似的。
两人目光相撞,越良泽略显迟疑,而铃萝重重地哼了声,满脸嫌弃地越过他离去。
蠢货!
大蠢货!
活该被揍!
铃萝心中腹诽着。
越良泽沉默地走在后边。
两人来到前堂。
“哎,给你。”戒律堂管事将分配木牌从窗边扔给铃萝,“还有块是你师兄的,你给他拿去。”
铃萝:“……”
师兄一词触动她的神经,额角狠狠地抽了下。
越良泽走到她身边,铃萝把木牌递给他。
听他低声道了句:“多谢。”
铃萝语气古怪道:“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越良泽对她的嘲讽沉默,垂首敛目,便要朝外走去。
“站住!”后边出来的秀满仍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越良泽你给老子站住!”
越良泽回首看去,却没等到秀满过来动手或者痛骂,身边的少女就已经不耐烦地开口说:“他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敢再过来一步,信不信我再给你一剑?”
这话成功吓住了秀满,他立马刹住脚步,恶狠狠地看着铃萝说:“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少插手!”
“哟,怎么着,你们几个刚出来就又想进去了是不是?”戒律堂的管事师兄倚在窗边,打着哈欠道,“烦不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