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可曾亲口问过他？”梅先生轻嗅梅花，立在梅树下的他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不管仙君如何想，若不曾问过你便不能代替他回答。如果他喜欢留在凡间，你陪伴左右便是。如果他愿意随你到天涯海角，你又何苦独自烦恼忧愁？更为此生出心魔，越陷越深。”
“我害怕问。”阿度微微转头，风吹起他的发，缥缈似要腾云而去，“他的身份太特殊。”
“无论是谁在爱情面前都一样。”梅先生斜倚梅树淡淡而笑，“司命仙君何尝不是身负世间大爱，他为情依旧奋不顾身。仙君，当初你找到我，说要为我们与人相恋的妖缔造一个永恒空间。你明知缔造永恒空间对自身无益，为何愿意做？只为对司命仙君的一个承诺吗？”
轻皱眉头，当年为何要缔造永恒空间阿度至今说不出具体理由，为了司命仙君后裔的江山？为了妖不祸害凡间？这些或许算理由，但不是度厄仙君去做的理由。梅先生似乎看出阿度的疑惑，他微笑道，“我更愿相信你为我们的情所感动，或者在为自身未来盘算，你想要一个可以容纳任何生物的地方。你的爱人是凡人，寿命不过百年。这个空间你是为他而造。”
轻笑，阿度似想通什么无奈道，“照你这么说，我早在几千年前就想好与他的未来？”
“哪怕只是随感觉行事，就当是如此。”梅先生笑颜如花，“你需要理由说服自己的话。”
阿度淡笑仰头看美丽绽放的白梅，“梅先生，多谢你。我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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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胭脂画皮（一）
“如此便好。”梅先生扯下一片白梅花瓣含在嘴里微笑，“仙君若心意已决，切莫拖延时间。在永恒空间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可一旦出去很多变化将无情告知时间一去不回。Ｙ……Ｘ……Ｚ……Ｌ……仙君的爱人既然是凡人，定在凡间尚有牵挂，千万别让他一睁开眼看到身边亲友已逝的情景。”
“梅先生并无传闻中清冷孤高，相反倒为他人着想。”阿度伸手，梅先生手里的白梅枝自行飘到他手上。扬扬梅枝，阿度轻轻一笑，“这就当做你送的见面礼吧，小封封会喜欢的。”
“仙君伴侣喜欢，我定双手奉上。”梅先生浅浅而笑，“谁让仙君是永恒空间的恩人呢。”
“与我在此交谈，你的伴侣可放心？”阿度手握梅枝打趣道，“可别因为我害他吃醋。”
“自是不会。”梅先生眼眸深处充满幸福笑意，“纵有千般不安，他也信任于我。”
“不知当初自卑的倔强小子有多少长进。”感应到有人靠近，阿度了然一笑，“他来了。”
话音未落，阿度转身从梅林消失。脚步声渐近，梅先生衣袍上的金梅花纹流光溢彩，艳压群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梅先生负手而立任风吹乱墨发，“你啊，还是按捺不住来了。”
一名身着灰色劲装的男子站在梅先生身后不甘咬唇，“自以前到现在你总吃定了我。”
梅先生转身走到灰衣男子面前，他眼眸含笑轻抚男子的脸颊，“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不会走，你却始终如此不安。就算走我能走去哪里？除非飞升成仙否则我出不了这永恒空间。”
紧张握住梅先生的手，灰衣男子低声颤抖，“你何时成仙？先生若飞升我定不妨碍。”
叹气，梅先生凑近轻吻灰衣男子，“纵使过去那么久，你依旧把自己看得那么卑微。我既选择你就不会弃你，试着相信我，嗯？”微笑，梅先生敛眸暗思，何况永恒空间无法飞升。
“好。”灰衣男子抿唇紧握梅先生的手，坚定点头道，“你说我就信，绝无丝毫怀疑。”
“这才乖。”梅先生微微一笑，牵着脸红的灰衣男子走向梅林中殿宇，“我们回去吧。”
绽放的梅花随风摇曳，白色清雅，红色冶艳，一片似锦梅林散发着幸福香气。远望梅林，可见林中精致殿宇一角，风铃清脆，声声入心头。人也好妖也罢，牵手那一刻即是心中永恒。
永恒空间中心大殿，阿度找到修复血气的灵草匆匆进入殿中。来到榻边，阿度熔炼灵草为汁小心给韩封服下。待服下灵草片刻后，韩封苍白的脸色逐渐红润呼吸轻浅，身体正在恢复。见韩封身体好起来，阿度坐在榻上眼眸深幽爱怜轻抚韩封的脸，情之一字何等磨人。得不到痛苦，得到惶恐，两情相悦仍旧心魔暗生。已爱便无法逃脱，深陷情爱漩涡不可自拔。
凡人一生短暂，若韩封不是司命星君后裔，没有能力修炼飞升，韶华易逝转眼百年。阿度不止一次在失去韩封的梦中惊醒，梦里他看着白发苍苍的韩封缓缓闭上双眼辞世。寻找多年的挚爱，相恋相守的时间却这般短，如流沙无情从指间逝去，一去不回。哪怕能一次次寻找爱人的转世，当无数次看着爱人死亡阿度确信自己会发疯，那样的撕心裂肺他无法承受。
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爱人，细心呵护拥在怀中的恋人，阿度一次也不想失去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消散的挚爱。嬉笑玩闹下暗藏无比丑陋的心，阿度俯身亲吻韩封的唇。他是天上仙君，纵使以往多么威武高洁，在韩封面前他只是一个充满独占欲的自私爱人，但凡人实在太脆弱。
脆弱到阿度害怕触碰，害怕因为自己的力量伤害爱人。打横抱起脸色大好的韩封，阿度一刻不耽搁闪身离开永恒空间。他们不能在空间久待，感觉不到时间流逝是件极其可怕的事。
阿度带回昏迷的韩封已是距离面具人事件半个月后。没有惊动任何人阿度抱着韩封现身303卧室，他轻柔将韩封放在床上，小心翼翼对待心中珍宝。坐在床边守候，阿度痴迷般注视韩封，如果能这样什么也不做一直待在一起多好。没有旁人，没有纷杂的俗事，只有他们。
可是不行。阿度眼眸失落，韩封舍不得凡尘俗世，舍不得异想馆的工作，舍不得两个只会撒娇的小鬼，舍不得隔壁乱七八糟的邻居，更舍不得与血脉相连的父母活着同一片天空下。
身为仙君自觉内心丑陋，阿度死死掩藏自己的嫉妒和敌视，然而掩藏并没有用，只会加重心魔。与韩封的手十指紧扣，阿度细细亲吻韩封每根手指，对爱人这份几乎想摧毁所有的独占欲感到害怕，不管仙还是妖心中存在的黑暗都一样，过分抑制适得其反，不如坦然接受。
眼睫轻动，一会儿后韩封缓缓睁开双眼。睁开眼睛韩封看到温柔含笑的阿度，仿佛那个嗜血的阿度只是一场梦。韩封微笑与阿度对视，望进彼此眼中，尽管韩封知道那不是梦。
“阿度。”韩封坐起身眷恋拥抱阿度，有些事他可以当作没有发生，“欢迎回来。”
“嗯，我回来了。”阿度回抱韩封，温柔的眼中闪过深情欲望，“小封封，我回来了。”
回来了，再也不走。在客厅焦急等待的仇岩和沈清星听到卧室有说话声，对视一眼激动穿墙而入。看到韩封平安归来，仇岩和沈清星泪眼汪汪扑上去，“小封封，担心死我们了。”
刚飞到床边，仇岩和沈清星被一股无明力量隔绝，怎么折腾也不得寸进。阿度扭头看向两小鬼，唇角扬起危险的笑，“小封封身上有伤，没精力陪你们玩。出门直走找小家伙玩去。”
仇岩和沈清星被阿度释放的强大气势吓得瑟瑟发抖，转身飙泪狂奔到301抱着小家伙哭诉。吓走仇岩和沈清星的阿度立马给屋子弄个坚固的结界，谁也别想打扰他和韩封独处。久别重逢爱意更浓，韩封轻笑出声，凑近亲吻阿度的脸颊，低声诱惑，“不能欺负人哦。”
突然的幸福让阿度脑袋空白，他转头一把搂住韩封加深这个吻，爱人嘴里的甜蜜令人心醉，醉得轻飘飘，哪怕醉死也甘愿。韩封含笑双手勾住阿度的脖子，只要阿度回来，其他事不重要。之前被阿度咬破脖颈吸血不重要，在死亡边缘徘徊九死一生不重要，一切都不重要。
301，坐在沙发上的小家伙一脸不耐烦甩手，愣是甩不开两缠人的小鬼，只能随便他们。
听到仇岩和沈清星委屈的哭诉，白粼若有所思，阿度和韩封全须全尾回来了？韩封没事是不是代表阿度心魔已除？绞尽脑汁想来想去，白粼烦躁抓狂咆哮，阿度怎么样管他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