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子时已过,下半夜。
沈愿窝在姜行止怀里小睡了会儿,这身子平时养的太娇贵了,坐地上睡会儿就觉得浑身酸疼。
沈愿索性不睡了,抬头看姜行止。
他支着头,靠在墙上,小心地避开,没压着他。
沈愿也不知道他睡没睡,拉过他垂下来的另一只手,把玩着。
他手生的真好看。根根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沈愿拉他十指相扣,揉他指腹。
“你干什么?”姜行止突然出声,下了沈愿一跳。
“我……”沈愿一时语塞。
姜行止把手抽回来,看看外面的天色,还暗着,隐隐透出几丝光亮。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自己怎么也被关了?你那两个蠢弟弟没发现你也在里面?”
先前他以为沈愿是过来奚落他的,后来又脱他衣服,一来二去,懵得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沈阙虽然是个二缺,但也不至于知道他在里面的情况下还把他关了,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谁。
沈愿在心里一声冷嗤。这点小伎俩他还不打算告诉姜行止。
见他这么说,沈愿顺势应了,一口锅给沈阙扣的严严实实。
时间尚早,沈愿打了个呵欠,擦擦眼角溢出的泪花,扯姜行止衣袖。
“作甚?”
“天儿还早,我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吧。”
姜行止想说你睡不着关我屁事,但一对上他水淋淋的眼,话到口边都咽了下去。
“你想聊什么?教你减肥?”
这人怎么就这么欠呢?沈愿有点小情绪,重新选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被送来当质子啊?”
话一出口,沈愿就有点后悔,他想多了解了解姜行止,趁早钻他心里去,可这句话的性质跟姜行止刚问的那句没差。
都是往人心里捅刀子。
他俩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果不其然,姜行止面色一僵。
“你想知道?”只是一瞬,姜行止就调整好了心情,语气玩味,“那你叫声哥哥听听。”
呵,就这个?沈愿不屑,想当年他被尤里乌斯逼得哭的时候,什么玩意儿没叫过?
“哥哥。”
沈愿表示了自己的能屈能伸。
姜行止觉得这个话题真的进行不下去了。他还以为沈愿身为嫡长子,一听他这话,可定觉得受了奇耻大辱,没想到……
他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沈愿继续拿那双晶亮的招子瞅他。
姜行止见人叫也叫了,总不能骗小孩,清清嗓子,便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不过就是他母后生了他和弟弟两个嫡子,因为生他的时候难产,他母后受了惊吓,因此对他一直不喜,多次试图让父王立幼子为储君。
父王一直没松口,直到两年前选质子,其他妃子都把自己孩子像捂痱子一样捂着,就他母后,一个劲儿把他往外推。
一个诸侯国质子,在大宗王城,能有什么地位?
姜行止三两句带过自己遭受的不公,故事很短,讲完了,沈愿却异常沉默。
“怎么不说话,心疼我啊?”姜行止存心逗他。
“是啊。”沈愿见他笑,也笑了,细嫩的手指戳戳他的脸,“可心疼坏了,怎么办?”
姜行止尚未消化完宿敌变朋友的事实,又听沈愿说心疼他。
平时不论多少冷眼嘲讽都照单全收的姜行止,生平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寄人篱下习惯了的小孩,连一点不论真假的细微善意,都想回报。
他红了脸,似乎觉得不自在,头偏到一边,轻哼了声。
“谁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甜就甜。
毒舌小姜在线脸红,走一走看一看,想要的就领走哦。
沈宝(微笑):再说一遍哦。
你的你的,大佬失敬。
依旧是存稿相君,爱你们的又一天,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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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窗外天边填了寥寥几丝亮光,姜行止估摸了一下时间。
沈愿还在睡,大概也是睡不安稳,屁股扭扭的就没停过,眼底两抹淤青。
沈愿还在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地面硌得慌,他闭着眼,蹙眉。
姜行止一晚上没合眼,大脑也有些运转不过来,沈愿乱蹭都随他去了。
谁知就是一瞬间,姜行止感觉自己身上一松,一瞬,反应过来什么,条件反射伸手捞人。
可惜没来得及。
沈愿“嘶”地倒吸一口冷气,揉揉额头,抬眼,看向姜行止。
他伸了一半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个……是你自己滚下去的。”
沈愿精神不济,额角红了一片,眼角渗出两丝泪,才一晚上就破了相,姜行止莫名心虚,眼神飕飕地瞟他额角。
这小崽子也太娇了?不过就是磕了一下怎么红的那么严重?还哭?
姜行止头疼。沈愿摸两把眼睛,一言不发,环膝坐着。
怎么还闹上脾气了?
姜行止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平时让他怼沈愿还行,一到这种时候就跟被掐住喉咙的公鸭似的,半个字说不出。
沈愿平复了一下起床气,慢慢地抬眼,对上姜行止的眼,就那眼神,姜行止没忍住稍稍坐直了身子。
沈愿幽幽道:“我饿了。”
同时,他的肚子非常应景地咕噜一声,响彻空旷的小屋。
姜行止:“……”我还以为你要说个什么玩意儿。
怕沈愿再哭,姜行止组织了一下措辞:“忍忍?”
沈愿置若罔闻,姜行止领回不了他的意思他就只好自己动手,站起来,晃着肚子上的小肉肉,沈愿开始满屋子觅食。
这是个食料房,都是些放在阴凉处保存的油盐酱醋。
姜行止忍不住:“别找了,这鬼地方你找不到东西吃的。”
沈愿不理,摸出个架子往柜顶爬,态度坚决。
呵呵,瘦子饿一个晚上怎么能明白胖子饿一个晚上的痛苦,他现在胃里火烧火燎的,过度分泌的胃酸让他几欲呕吐。
姜行止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你快下来,别到时候吃的没找到自己脑袋先开瓢,到时候脑浆迸我一身我找谁急都不知道。”
这句话形容的场面可谓是非常灿烈了,沈愿瞪他一眼,继续翻找。
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
姜行止劝不住他,只好虚扶着梯子,紧张兮兮的。
真是疯了,他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这小崽子要是交代在这里,他脑袋得换个地方待着了。
沈愿摸了半天,触碰到一个硬坛子,戳了戳,捞出来。是个陈旧的坛子,落了不少,封口却严严实实地封着。
沈愿捧着它下来。
“你说这里面是什么?”谁也没敢打开这不明物,沈愿戳戳它,问道。
“谁知道呢?”姜行止重新恢复了那懒散的样子,靠在墙上,“老鼠,蟑螂,耗子药?都有可能,哦对了,你知道吗?”
姜行止压低声线:“在南疆那边,听说有一种蛊虫,只能养在坛子里,一打开,开坛的人就会被虫子爬满全身。”
沈愿面无表情,随即,把坛子往他面前一推:“哦,那你来开吧。”
姜行止:“……”他会干这种蠢事?
沈愿饿的头晕,嘴唇发白,姜行止和他对视两秒,那双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就盯着他。
他一时鬼迷心窍,拍拍坛子上的封,叹口气,把封口揭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愿凑过去,一看,坛子全是叠放的整齐的酥。
拿一块,说实话,那酥的样子长得确实惨不忍睹,跟被狗啃过一样,还黑不溜秋的,看起来很不讨喜,要不是闻起来香,沈愿都不想下这个手。
“这个……能吃?”沈愿犹豫着。
姜行止依旧气定神闲,眉梢一挑,话说的很欠揍:“你先吃,你吃了要是没事我再吃。”
沈愿瞪他两眼,香味无孔不入地往鼻腔钻,到底没忍住诱惑,沈愿眼一闭,整块往嘴里塞。
突然,他瞪圆了眼,嘴里塞得满说不出话,只好对着姜行止呜呜地叫。
姜行止没想到他还真的吃了,愣了一秒。
他们大宗的嫡长子就这么不忌口?什么都吃?姜行止懵逼,他刚那句话也就随口开个玩笑,这种酥他都看不上眼,更何况是金尊玉贵养大的沈愿,谁知沈愿一次次颠覆他的想象,还真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