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差不多了,曾小慧结账,两人有说有笑地下楼。底下是食堂,现在正是午饭期间,人满为患。
余晚和曾小慧并肩走到门口,正想分道扬镳,这时,乐菱来了,身边照例跟着她的两个闺蜜。
真是冤家路窄,乐菱一看到余晚,顿时拉长了一张俏脸,带着十万分的恨意,死命地瞪她。有些人,天生有一种优越感,觉得自己生来就该得到一切,即便是自己做错了事,也不会自我反省,反而认定是别人辜负了她。显然,乐菱就是这样子的人。
余晚只当没瞧见她,忽视那两道目光,转过头去和曾小慧道别。
对方不以为然的态度,无疑在乐菱的心头上浇了一把滚烫的热油,让怒火燃的更旺更烈。她大步走近,横在余晚面前,极其霸道地挡住去路。余晚往左,她也往左,余晚往右,她也往右,一看这架势就是来馅架的。
余晚见自己躲不过,便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麻烦让一下。”
乐菱眯起眼睛,摆出一副不肯妥协的模样,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我要是不让呢?”
余晚听出她语气中的挑衅,扬起眉头,一脸似笑非笑。
乐菱胸口堵着一口恶气,死活咽不下去,眼中迸发出一种痛恶深绝的尖锐光芒,恨不得冲上去撕烂那张明艳动人的脸,看她再怎么勾引男人!想到两人亲热的那一幕,乐菱就妒忌得发狂,谢煜凡那寡淡凉薄的性子,竟然也会有激情。更可恶的是,这些激烈的、生动的、刻骨的情感全都给了余晚!对于其他人,仍然是拒之千里,甚至不愿意正眼看去一眼。这个男人明明就是这么正经古板,却为什么会对一个卖弄风骚的绿茶婊动心?凭什么连余晚这种女人都能得到的男人,她却得不到?
大概是乐菱心底的怨念太过浓烈,连曾小慧这个局外人都感受到了,戒备的目光在乐菱身上打了个转,然后又望向余晚,十分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地道,“小茹……”
余晚没理她,而是直勾勾地望着乐菱,嘴角微扬,带着几分嘲讽。这里是食堂,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乐菱还敢杀人放火不成?被挡了这条路,那她就转身换个方向,走另一条路。反正条条大路通罗马,还真不信她能把所有的路都封死。
见余晚一脸气定神闲,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乐菱更是心潮澎湃,那一股邪火几乎要喷薄而出。狂怒之下,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几步追上去,挡住余晚的去路。看见旁边有一个刚打了饭菜的同学路过,乐菱想也没想,一把夺过对方手上的托盘,直接朝着余晚扣下去。
其实,余晚在看见乐菱眼珠子转动的方向和肢体动作的倾向后,就料到她会有此一举,以她灵活的身手,就算不能完全躲开,也不至于太狼狈。但她目光一转,看到正推开食堂大门、朝着这边走来的人影,突然改变了主意。
这一犹豫,托盘便兜头兜脑地朝着余晚砸来,汤汁四射、饭菜横飞,淋了她一头一脸,身上的一件白色衬衫瞬间毁了,皮肤也被烫红了。
哐当一声,盘子落地发出刺耳声响,那同学吓了一跳,看着一身狼藉的余晚,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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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洪亮程一把拉住拍桌而起的叶品超,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劝架啊!叶品超,“看这样子,她们要打起来。”
洪亮程却老神在在,“放心,打不起来。这个心机女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而且,乐菱也就是个纸糊的老虎,玩不过她。”
叶品超对此话十分狐疑。
洪亮程拍了拍身边位置,示意他坐下,“她能把你和我玩在股掌间……别说我俩,就连谢煜凡都被她收的服服帖帖的,就这个二货女,怎么可能是她对手?”
叶品超想起她策划的那综绑架案,以及拉谢晋义下马的过程,觉得洪亮程说得对,乐菱根本是在以卵击石。于是,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洪亮程举起一根筷子,剔了剔牙齿,然后指向乐菱,“我倒是要替这个乐大小姐默哀了。惹上这个女魔头,估计将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叶品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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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菱泼了余晚一身饭菜,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心中奇爽无比。她伸手指向余晚,先声夺人,“想和我作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重。”
要换了往日,谁敢欺负自己,余晚必然是要如数奉还的。但今天,她却一反常态,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她的沉默,立即让对方的气焰更加嚣张,乐菱的两个闺蜜抢上来,左右围攻,一个痛骂余晚是抢人家男人的小三,臭表脸。另一个说她攀龙附凤,想麻雀变凤凰。
余晚忍下这口气,站在旁边的曾小慧却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替余晚反驳道,“乐小姐和谢家大公子一没有结婚,二没有订婚,三没有处朋友。这样也算是抢了她的男人?那是不是只要乐小姐看上的,别人都不能碰?这未免也太霸道了点,这世界又不是你们乐家的。”
大家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听曾小慧这么一说,顿时一阵窃窃私语。乐菱因爱生妒,在网上传播谣言、诽谤别人,这事被闹得沸沸扬扬,真假难分。谁不知道,乐菱为了谢家大公子,已经快疯魔了。如果,乐菱平时在学校低调和善,那大家充其量也就是说一句她痴情,这事当八卦听过拉倒。可偏偏这位乐大小姐目中无人,行事作风从来都是乖张高调,大家看到她是敢怒不敢言。
乐菱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路人甲也敢和自己作对,顿时气炸了,瞪着她道,“你是哪根葱,凭什么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曾小慧将胸口一挺,道,“就凭我是何茹的朋友,也要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见她为自己挺身而出,余晚倒是有些惊讶。她认识的曾小慧一直就是个胆小鬼,平时缩在旁边,没什么存在感。
其实,要是换在几个月前,曾小慧打死也不敢公开和乐菱作对,但经过曾小智一事后,她对这世界有些改观。她深刻地意识到,大多数时候,人都是吃软怕硬的,必须勇敢起来,别人才不敢轻易来冒犯你。
乐菱怒极,指着两人口无遮拦地道,“一群烂人,不知道你们的父母是什么货色,才会把你们生成这样……”
话还没说完,就听背后传来了一个严厉的声音,在那喝道,“住嘴。”
对乐菱来说,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原本高涨的气焰突然一滞。她回过神后,立即转头望去,果然在门口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端庄肃穆的中年女人。她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妈。”
没错,来的人正是倪瑛。
她来学校并不是找乐菱,而是余晚。本来和她约好在餐厅见面,谁能想到,竟然撞见两人水火不相容的一幕。在她心里,她已然认定余晚是被拐的女儿,而乐菱说这话,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这叫她怎么能不发火?
倪瑛疾言厉色地对着乐菱道,“向她们道歉。”
乐菱从小就被宠坏了,在学校里也是一副霸道样,现在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的死敌低头,这种掉面子的事情,她哪里肯做?
她倔强地将脸转到一边,不屑地哼了声,“我又没说错。”
倪瑛知道自己的女儿娇纵,但没想到是这样的,不但蛮横,还无礼。她一时间又气又恼,当即沉下了脸,对乐菱命令道,“道歉!”
毕竟是自己的妈妈,乐菱再怎么高傲,也不敢对母亲不敬。可要她向余晚低头,那也是万万不能的。那句对不起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她走到倪瑛面前,拉着母亲的手臂道,“妈,你不知道前因后果,就别管这事了。我回家再和你解释。”
平时,倪瑛一定会惯着她,谁知此时,倪瑛却抽出手,冷冷地道,“整个过程,我都看在眼里。乐菱,是我和你爸把你宠坏了,才会这样无法无天。今天你爸回来,我会把这件事和他说,让他好好教育你。”
乐慈听她这么说,心里顿时有了一些忌讳。
“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她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余晚,用力地跺了跺脚,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余晚在心里头冷笑,得了吧,你连我的愿望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