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却有些担心:“贺兰太子虽然承诺过,但他的话有几分分量犹未可知。谁知道贺兰皇帝是怎么想的呢。假如贺兰皇帝眼见北方战事平定,又起了南下的心思该怎么办?”
“好啦,别想太多,没用。贺兰皇帝要是有这样的心思,我们即便留在上京也拿他没办法。”子骊笑了,“不用和亲不好吗?”
李若怔了怔:“好是好,就是心情有点复杂。”
李若便自己回房去了,大概想一个人静一静。子骊见李若怔怔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
等李若走后,子骊问隋原:“公主去见风方塘,风方塘是什么表现?”
隋原答道:“风方塘很开心,他……想劝公主离开这里跟他去古楼。”
子骊生起气来:“风方塘果然还是不死心!公主是怎么回答的?”
“公主没有同意。她怪风方塘杀了小宛姑娘,还说心疼你失去了挚爱,所以谈得不大愉快。”
提到小宛,子骊有些伤感,不过心里又暗自高兴。他说道:“若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也难怪小宛能与她成为朋友。”
“对了公子,还有件重要的事。”隋原向子骊说道:“风信宗那边似乎得到了重要的情报。但风方塘不肯出卖这个消息。”
子骊思忖了一下:“大成那边的消息我们有渠道获得,恐怕这个消息是有关贺兰的。”
“不如去问问多格?”隋原建议道。
子骊点点头:“他也要离开上京了,我确实应该去看看他。”
多格此时在狱中,因为狼影的威名,狱卒都把他当个大爷供着。子骊假称是狼影旧部,很容易就见到了多格。
多格对子骊笑了笑,请他坐下,说道:“你就要回大成了吧?我就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了。”
多格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子骊。
子骊接了,也说道:“我也以茶代酒,祝你一路顺风。”
多格哈哈大笑,将茶一饮而尽。
这次子骊没有犹豫,也一饮而尽。
多格带着邀功的口气说道:“你不是特地嘱咐我,要让司马余相信你吗?那日司马余问起我你的情况,我知道他在怀疑你与他合作的诚意。我就说根据狼影的观察,你与平昌公主一直互相爱慕,而且已经私定终身。他深信不疑,甚至觉得你说你想回大成都是借口,不过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怎么样,是不是帮了你的大忙?”
子骊拱手道:“是。这确是多亏了你。”
多格哼了一声:“司马余也蹦跶不了几天了,那些跟随陛下去抵抗大俞的武将,一个个都是军功压身,向来不服他。而且司马余一直借着自己“贤王”的名声,扭曲大成北伐的目的、鼓吹对大成用兵,让这些人厌烦。奈何我父亲也是这样想,与他志趣相投。说来还是要谢谢你。我说过我想让家人平安,难为你记得。司马余与我有血海深仇,我不想我父亲与他掺和一起。现在这样正好可以让我父亲还有狼影离他远一点,将来不至于被他连累。”
子骊笑道:“要不是把你们当挡箭牌,我可能已经被司马余用什么莫须有的罪名给害了呢。”
“不过,司马余是很受贺兰皇帝的器重的。即便那些人对司马余不满,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吧?”子骊又说道,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心惊,“难道贺兰的皇帝……”
“你很聪明。虽然贺兰赢得了战争,但陛下毕竟年纪大了,受了伤最终不治身亡。虽然是秘不发丧,但逃不过狼影的眼睛。这个事情我报告了太子殿下,但是没有告诉司马余。这样才能让他安心地做事……”
说到司马余时,子骊明显看出多格情绪激动但又迫于对逝世陛下的礼节而不让自己笑出来。
原来如此,子骊想到太子司马跃曾给他的信笺,话里话外好像也透露着这个意思。
子骊说道:“贺兰太子是个少年英才,他容不了司马余这样的人。”
“正解。”多格附和道。
不知不觉过了很久,子骊觉得该走了,便又敬了多格一杯茶,说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让我喊你一声表哥吧。”
多格笑了,说道:“表弟也珍重。”
世事无常
大家都在忙着,只有张以轩在发牢骚:“还以为来贺兰,可以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结果就是在客栈里待几天就回去,真没意思。”
隋原听了,忍不住又回他:“这里也就你最闲了。这些天个个都东奔西跑,也就你天天睡到中午,醒了就问公子在哪。公子不在就找厨子仆役瞎侃,公子在就去叨扰他。公子不嫌你就不错了,你还在这埋怨呢。”
张以轩见隋原理他,明明很开心却嫌弃地说:“我自然比不得某些人麒麟转世,头脑好本事大的,会讨公子喜欢。”
隋原听到了话里的酸味,遂笑而不语。
左毓拉着阿新去街上了,趁着走前去买些东西。子骊来到李若门前,问她收拾好东西没有。
“收好了!”李若猛得打开了门,吓了子骊一跳,看起来心情不错,
“那把你的东西也搬上车吧。我们得走了。”子骊说道。
隋宁也收拾了东西出来了,子骊见了,走上前去帮他放到车上去。
“先生,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大成吗?”子骊问道。
隋宁抬头往四周望了望,贺兰的街市、房屋还有来往的人,都是久违而熟悉的样子。
他的神情有些伤感,回答说:“是啊。我也没什么亲朋在这里了,这次回来也就是了了一个心愿。说到底,有亲人的地方才是家啊。”
“是啊。”子骊附和。他好像归心似箭了。
左毓和阿新回来的路上,经过了一家服装店。阿新不经意瞅了一眼,不禁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那家店里正对着街上陈列着男女婚服各一套,都是重工刺绣的长袍,以同色花草鱼鸟纹为底烘托着瑞兽的图样,配以宝石镶嵌的冠、串珠项链和皮革腰带,领口和袖口露出了皮草的里子。
“贺兰的婚服也太华丽了吧。”阿新感叹道。
左毓也跟过来看了看,应道:“是啊。不过贺兰盛产宝石,这些冠和项链对他们来说大概不怎么值钱。倒是那个华丽的刺绣,可能是从大成买的。尽管两国没有取消互市,但这些年边境也没多少太平日子,刺绣定能卖个好价钱。”
阿新突然说道:“你要不要买些宝石回去,到出嫁的时候镶在凤冠上,能省不少钱呢。”
话刚说出口阿新就后悔了。倒不是怕左毓没钱,李若待左毓如何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想起了左毓的心病,像“出嫁”这样的字眼恐怕会惹他不开心。
没想到左毓却笑了,似乎对这样的词汇不敏感了。她说:“宝石什么的,我其实已经收了很多了。都是从小摊小贩那儿收的,虽然价格差很多,但我觉得我收来的比那些精品店铺里的要灵动有趣得多。有时间我拿给你看看,要是有喜欢的你拿去留着给你未来妻子的凤冠镶一镶。”
左毓用最后一句把阿新说的玩笑话又抛还给了他,没惹阿新不好意思,自己倒先笑了。
阿新听这话好像左毓是要撇清关系,不禁急了,说道:“既然是给我未来妻子的,到时候不是还得给你。”
左毓听了脑袋“嗡”得一声,脸颊也热了,心跳也快了,嘴巴也不听话了。
她左毓这时候绝对不能怂!
左毓想着,沉了一口气。说道:“行吧。那我就自己收着。”
阿新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不大敢相信,便连忙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吗?”
“答应什么?才没有。”左毓扭头走了。
“你骗人!刚才明明……”阿新追上去。
“没有啦!”
“你骗人!”
“你听错了!”
“你耍赖!”
阿新跟着左毓,争着争着就跑回了客栈。
这边东西都打包好了,子骊见左毓和阿新回来,于是喊他们出发了。
司马余正要以此为借口,在赴北境军队回京前做成和亲失败的事实,于是暗地关照,子骊一行得以走得非常顺利。
在快到两国边境的时候,经过一处幽深的山谷。因冬日干燥,谷底溪流干涸如平地。
子骊看见远处谷口半山腰处有一棵枝干遒劲的松树,便勒马在山谷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