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澜反复不断的刺激下，封宁现在对于“宁宁”这基本免疫，不会再产生最初的生理不适了，只是疑惑的抬眼问：“啊？你说什么综艺？”
“就是番茄台，为了给《盗墓者》电影做宣传特别加档的纳气综艺。”薛澜简短解释，之后看到封宁依旧是一脸茫然，皱眉道，“你不会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多了，把这事儿给忘了吧？”
“我都半个多月没工作了。”封宁嘴里嚼着东西，说话没过脑子。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又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没人通知我有综艺活动要参加，周越他已经很久没跟我联系了。”
薛澜抬头，把眼睛挪到封宁身上，看了一会儿，原本舒展的眉头一点点皱起。
封宁被他看的有点儿紧张，挠头道：“其，其实没关系的……本来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龙套，连镜头都没几帧，或许是人家节目组压根儿就没打算请我呢。”
薛澜没作声，垂眸又喝了一口汤，拿过纸巾慢条斯理地按了按嘴角，才缓缓道：“宁宁，你想换个经纪人吗？”
“啊？”话题跳跃度有点儿大，封宁一时没跟上薛澜的思路。
“宁宁，你的条件很好，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不过需要一个赏识你的经纪人，保护住你的灵气和才气……”薛澜靠在椅子上，眉眼间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与从容，客观道，“但周越显然不合适。”
“现阶段赚钱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积累和沉淀。周越的眼界太窄，只会过度的消费你现有的资源和能量，对你日后发展不仅没有半点儿帮助，反而会成为阻力。”
封宁知道薛澜说的每一个字都非常有道理。
他其实早就想换掉周越了，谁会愿意和一个整天只知道拉皮条的经纪人一起工作？封宁甚至想过要不干脆退出娱乐圈，反正自己有手有脚到哪里都饿不死。但问题的关键是，原主的欠下巨额债务现在只还九牛一毛，丢了工作不要紧，若真是惹上民事案件，把自己搞进监狱就不好了……
“唉。”封宁叹了口气，一想到原主那个坑货给自己留下的这些锅他就头疼
“但是当初是周越签下的我，而且我和公司的合同是二十年，工作全权委托的那种……”封宁撇撇嘴，“所以，让谁来做经纪人从来不是由我来决定的。”
“二十年？”薛澜显然吃了一惊。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更何况是他们这个吃青春饭的行当，封宁分明就是把一辈子都买给了同一个公司。
薛澜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就是公司提供了绝对高额的薪水或者诱人的职业发展规划，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后者。
“他们给你多少分成？”
“没……没有分成，就是拍戏什么的，每个月都能拿到固定工资。”
封宁的声音越来越小。
薛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第40章
薛澜不仅是演员, 更是龙娱传媒——也就是封宁经纪公司合伙人。正是因为同样身在娱乐圈缘故，薛澜自认为他在公司里向来主张给艺人权利最大化。可是从封宁的签约情况来看，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又或者, 是这只小鹌鹑刻意隐瞒什么？
封宁不想说，薛澜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问。
空气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餐具间相互碰触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刺耳。
封宁暗自叹了口气，揉了揉鼻子, 试图找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和几个小时一模一样的音乐铃声——薛老师还挺忙。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薛澜的手机就大大方方地放在餐桌上，屏幕朝上，完全没有任何遮遮掩掩。
电话铃声猝然响起, 打破沉默，封宁和薛澜同时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
两个人的视线在屏幕上交汇, 来电号码提示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白珉”
封宁：“……”
尴尬的气氛似乎更加浓烈了，是怎么回事？
薛澜：“！”
这电话打来的真不是时候，上眼药吗？
薛澜神色一滞, 飞速地伸出手，一把捞过手机, 低头、解锁、划屏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切断了通话。
一口气还没吐出去，铃声再次响起。
而且似乎比刚才更加急促, 大有不接电话就不依不饶的架势。
封宁小心翼翼地指着薛澜的屏幕，半边屁股已经离开了椅子：“要不，我回避一下？”
“不用！”
这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儿生气？
“哦。”
封宁识趣地闭上嘴，坐了回去。
薛澜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封宁，吸了口气, 才接通电话，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新款肾机再次彰显了他听筒如同外放的硬件bug，白珉的声音隔着半张桌子都听得清清楚楚：“哥哥，我现在在澳洲拍戏呢，这边风景好好啊，下次一起来玩儿，好不好？”
薛澜：“嗯。”
“我这边的工作还有两天就结束了哦，后天回国，我们周六一起吃晚饭吧？”
薛澜：“没空。”
“哥哥，你心情不好吗？语气好差哦，是不是还在因为那次的事情生我的气？”
薛澜：“没有。”
电话另一端的语气似乎瞬间变得很委屈，：“哥哥，这周六是我的生日啊，你都已经忘了吧。”
薛澜沉默，停顿半响。
他用眼尾迅速的扫过一下身旁的封宁，见后者的脸上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情绪，才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好。”
“那好，回头我把餐厅订好，地址发给你，咱们不见不散咯。拜拜！”白珉说完，不等听到任何回答就迅速地切断了电话，生怕慢一点儿薛澜就会反悔似的。
通话结束后，周围再次陷入落针可闻的宁静。
薛澜的眼神在封宁、包子和手机之间小心翼翼地巡视，最终还是皱着眉头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在塞进兜里的一瞬间，又掏出来，干脆关机摆在了桌子上。
另一边，封宁正专注地啃着包子，连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一口接着一口，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
薛澜搬起椅子往桌子的另一端凑了凑，里封宁更近些。喉结在修长的脖颈上来回滚动，半响才犹豫着开口说：“我和白珉不是那种关系。”
“嗯，我知道。”
封宁抬手给自己的碟子里添了点醋。
薛澜陪着笑：“你知道的媒体就喜欢捕风捉影，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报道，如果你介意我可以解释。”
“哦，不介意啊。”
封宁用包子蘸了满满一层醋。
薛澜脸上的颜色一阵青白变换，叹了口气道：“白珉周六要请我吃饭，是因为他过生日……他这个人没什么朋友，我只是单纯出于普通朋友之间的友谊，不想让他太孤单，你懂吧？”
“懂。”
封宁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
——呵，友谊。
骗傻子呢？普通朋友有特意赶在生日当天飞跃半个太平洋来请你吃饭的吗？说什么庆生，我看是约会差不多！
薛澜一咬牙：“要不，周六你跟我一起去？”
封宁一口醋呛进嗓子，疯狂的咳嗽了起来，差点儿把自己憋过气去。
薛澜手忙脚乱的给他顺着后背，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了。
最终这顿饭吃的勉强算是不欢而散，薛澜被一通电话搅和的没了再继续逗弄封宁的心情，而封宁更是明晃晃地摆出一张“慢走不送”的脸。
薛澜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告辞，当然，也没忘了在封宁怨念的注视下，打包带走锅里剩下的所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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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宁当然不可能和薛澜一道去赴白珉的约。
于是，周六晚上，薛澜独自一人驱车去了白珉订好的川味火锅店。
薛澜当天工作排的很满，也没有刻意把时间空出来，所以赶到饭店的时候已经入夜了，正是人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间，大厅里人声鼎沸。
但好在大家都沉浸在自己面前的美食中，并没人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当红影帝。薛澜低头敛目跟着侍应生进门，但越往里走，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薛澜对吃东西的环境其实不太挑剔，做了这么多年的艺人，骨子里的那点儿富二代的早都消磨的差不多了，但四周汤锅里腾起的带着腥膻味道的白雾和邻座时不时几声高谈阔论混杂在一起，还是会让他觉得无端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