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她怎么可能会引狼入室。
张婆子见江舒涵不给自己面子,气得牙疼,可她不敢得罪江舒涵。
自从村民们知道江舒涵制出米线,不少人家跟着一块挣了些钱。被选中的人家都记得江舒涵这份情。
没被选中的人家想着以后或许也能选中,没必要现在就得罪她。
因此江舒涵的名声一天比一天好。
上次柳彩春被打了十个大板,回去跟张金贵哭诉,张金贵心疼媳妇受了无妄之灾,对亲娘也有了意见。
后来张婆子又找柳彩春麻烦,张金贵却站在媳妇那边,让她少折腾幺蛾子。
这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为此,张婆子背地里哭过好几回。她跟别人说,柳彩春有多么不孝,别人反笑话她,说她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现在又说人家不孝了。怎么不孝的儿媳总出现在你家。你是不是该反省下自己。
这可把张婆子气得肝疼,硬生生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她都病了,儿子也只是过来看她一眼,连句软和话都没有。
躺在床上那些天,张婆子终于明白过来。她老了,没用了,儿子儿媳觉得她成了闲人,所以也不孝顺她了。柳彩春挨的那十棍只是个借口,没有这事,他们也不会孝顺她。
张婆子想明白了,危机感也来了。
她现在还好手好脚,大儿子和大儿媳就不孝顺她。要是她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不得由着他们作践。
她琢磨着得让儿子儿媳继续孝顺她。没想到正巧听到瑞生的事儿。
她想让江舒涵答应张金贵进城照顾瑞生,只要有这四百文,到时候大儿子见她这个娘有用,也能待她好些。
她这主意打得不错,奈何江舒涵不配合。
张婆子想闹,可一想到上回族长打柳彩春那十棍,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恨恨瞪了江舒涵一眼,扭头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18点
第94章
时间一眨眼到了三年后。
瑞生和陈金虎从县城回来, 瑞生年龄渐长,除了不爱说话, 倒是比以前懂事些了。
陈金虎提了些礼物, 笑道,“这些全是少爷吩咐小人买回来的。城里那些夫人小姐特别喜欢这个。”
陈金虎买来的这些面料都很华丽,根本不适合江舒涵穿,可儿子的心意, 江舒涵还是笑纳了。
瑞生见母亲喜欢,脸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他主动提起一件事, “六月, 画馆就会举行一场考试。四年一次,只要通过这次考试,我就可以成为真正的画师。接下来我要留在家画画。”
陈金虎还补充一句, “小人打听过了, 少爷要是能通过这个考试,就可以卖画。考试名次决定画师身价。”
江舒涵眼睛一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画?”
“不急”瑞生道, “我这次可以在家待一个月, 可以慢慢想。急不得。”
江舒涵吩咐金杏, 一定要好好照顾瑞生。他在外面画画,经常会忘了吃饭。金杏要记得给他送吃的。
金杏点头记下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张家村的村民们很快就发现瑞生又开始在山脚下画画了。
而且一画就是一整天,有那孩子好奇, 过去瞅两眼,却发现他纸上什么都没有。
村民们开始议论瑞生这几年根本没学什么,哪有人天天抬头看山,却什么也画不出来的。
就是不会画画的人,照着山也能画几笔吧?可他倒好,连根草都没画出来。
张婆子和柳彩春得知,在家里将瑞生好一通嘲笑,“别以为读书识字,学画。就能变成凤凰。野鸡就是野鸡。哪怕飞上天,也变不了凤凰。”
“我早就说了,银贵就是傻,望子成龙,当初非要省钱给瑞生读书,可一个傻子连先生话都听不懂,读再多书又有什么用。”
两人都将对方的话学了出去。有人为了向江舒涵示好,就偷偷告诉江舒涵。
江舒涵一笑置之,半点没入心。
瑞生在山下看了半个月,回了家,开始闭门作画。
方定山是瑞生看了十几年的山,可是他每一次看,发现山都跟之前不一样。他领悟到的也不太一样。
这半个月观看,他所思所想,更是与以前大有不同。
画完后,江舒涵也欣赏过。可惜她不懂画,原身也不懂,看过后,只觉得这画好看,却形容不出到底哪里好。
瑞生也不以为然,带着画作和陈金虎回了县城。
到了精画馆,瑞生就将画作呈了上去,其他人也不例外。
此次考试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题外考,一个是题内考。
题外考就是利用这一个月时间回家准备。
题内考就是在精画馆广场举行,同样的考题,同样的时间,类似于科举考试。
此次参与评审的评委已经到了精功馆,他们都是这方面的翘楚。
他们分别是本地县令,本地知府,三位宫廷画师及精画馆四位老先生,一共九个人同时评审。
画的好坏分为四个等级:甲乙丙丁。甲代表优秀,乙代表良好,丙代表合格,丁代表淘汰。
得甲最多的学徒名次排得最高。
题外考和题内考的成绩各占总成绩一半。
现在这些评委正在馆长书房欣赏这些学徒们交上来的画作。
古代画分为很多个技法。而精画馆由于是吴道子所创,他开创“兰叶描”,学徒们主学的自然也是这个。
而崔郸的作品就是其中翘楚。
知府拿着崔郸的画作,连连赞叹,“此子虽年幼,笔法尚且稚嫩,却已有先师祖八分精髓,假以时日必能延续画圣之名。”
吴道子死后,画圣之名就由他的徒弟延续,到今天接替画圣之名的正是皇上最喜爱的画师崔岭。
崔岭是崔郸的祖父。崔郸自小就得崔岭亲传,教他背诵口诀、研色,甚至让孙子临摹他的画稿,或者依照他的吩咐去填染色彩。
崔郸耳濡目染,今年不过十七就能得八分精髓,将来成就只会更高。
其他人凑过来,也是连连赞叹。每人都给了一个甲字。
知县有意吹捧知府,“还是大人慧眼如炬,一眼就看中此子的才华。想必今年头名就是此子了。”
李立盛捋着胡须,神秘一笑,“那可未必。这几年,我在外面寻觅不少良才。崔郸天份绝佳,可其他学徒也不差,大人还是全部看完再作定夺吧。”
知县一怔,难不成还有人比崔郸还厉害。
精画馆的几位先生也都点头附和,“是啊,比崔郸画得好的还真有一个,咱们今儿就考考各位的眼力。看看你们能不能寻到了。”
三个宫廷画师被挑起兴趣。再加上他们爱才心切,便一一看去。
其实也不用他们仔细寻找,因为瑞生的画在所有人里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世人画山水,几乎全是浓淡相宜,以虚带实,侧重笔墨神韵。
可从来没有像瑞生画的山水,用的是朴素淡雅的“白描”,可你要说他不是兰叶描又不对。
因为他是从画圣“不以装背为妙,只以墨踪为之”的白画发展而来的。
虽然瑞生的笔画有些地方处理得太过刻意,但是用笔的层次变化就能画出山的立体感,绝对是一大创新,而且还是居于兰叶描的创新。
在座的都是画中高手,自然明白瑞生这一画法等同于开创了一个新的技法流派。
他不是像画圣,他是新的画圣。虽然这技法还不怎么纯熟,但是等他多加练习必将名扬天下。
毫无疑问,大家将甲等全部投给了瑞生。
三天后,正式比赛,此次考试题目是马。
所有学徒的考桌围成一个圆,马奴牵着马在圈内溜达,时间为两柱香。
学徒们对着马观察起来。
这三年,他们每天除了上课,干得最多的就是临摹先生们的作品。马也不例外。
想要画好一匹马并不简单,尤其是这匹马还是四处游走,只两柱香就要抓住这匹马的精髓,并且跃然纸上,难度不可谓不高。
有的学徒照着马画起来,却怎么都画不好,只好撕掉重来。
有的不擅长画活物,直接放弃。
瑞生临摹过不少马,但是他还是头一回近距离观察马。不免看得有些入神。
别人的作品再好,也只是别人的,表达的也只是别人的思想。
瑞生要画一幅属于自己的马,就得画出他想要表达的东西。他细细观察这匹马走路的姿态,甚至还问了马奴关于这匹马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