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野月亮(69)

风静静。

萤火在秋季的夜晚失踪,但星空依旧是那个星空。远远看着他们。

许久。

沈矜迟望着微缺的月亮,紧握舒香浓的手。

“那好。不管多少年,我等你的表白。”

舒香浓手被握得痛,但忍着没吭声,因为知道一定是他爱得太久,所以很辛苦。

沈矜迟眉眼漾着笑意,沙哑说:“还有。谢谢。”

舒香浓眼睛一下酸热。

为什么要道谢?

别道谢..

作者有话要说:沈矜迟:谢谢你的爱,我好朋友。

大浓浓(舔狗软肋被戳中,爱心泛滥……):汪!!

之前说给大家更个双,今天这章又大又甜,应该可以抵上了!

是吧是吧?浓浓脸.jpg

第53章 第五十三夜

国庆假期, 小区大门口出入的孩子成群,追逐玩着滑板、旱冰,嬉嬉闹闹。

唐芸和舒展牵着老泰迪从门禁出来。

棕棕已老得脸毛发白, 走路蹒跚得像只唐老鸭。一只只年轻漂亮的母狗从它身边经过, 它都懒得看一眼, 完全失去兴趣。

“棕棕老了,我们也老了。唉。”

舒展瞧一眼妻子为了遮白而刚染过的头发, 还是一股嫌女人家麻烦的口吻:“老就老,谁会不老不死。”毫无意外被唐芸白了一眼。舒展:“赶紧遛, 遛完回去吧。”

“再快也得让它把便排了是吧?慌什么。”

“啧。”舒展不太耐烦了。

夫妻俩互相杠了半辈子,现在上五十岁也都偃旗息鼓了。互相看不爽的眼神一对上, 又觉得对方那张脸小气吧啦,很好笑。

“你呀!就是脾气讨人厌!”唐芸拧了舒展的胳膊一把。

舒展装模作样“嘶”一下:“你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说什么了?”

“说我帅呗。”

他道,“看懒懒,跟我一个模样, 现在多出名。”

说到女儿, 夫妻俩情绪又回落,闷头牵着狗往前走。

沉默了一会儿。

唐芸:“那是我眼瞎了。”

舒展笑一声, 牵住她手。

以前遛狗这种事都是舒香浓和在干。但这些年,孩子回家的次数很少了。

过了阵儿。

唐芸:“也不知道这个春节懒懒回不回。”

“回什么?别回来!”舒展阴阳怪气, “她那脾气, 回来就是吵架。”

话虽然这么说, 但其实气也早消了。

女儿独立了、从家里飞走,早不在他们管控范围内。无论她过成什么样,什么结果,好的坏的都是她自己的日子。

只是当年吵得太严重,冷战持续几年, 多少不肯低那个头、拉下那个面子去说软和话。想念也说不出口。

突然,老棕棕一个激灵,挣脱唐芸的绳子狂奔。眨眼失去踪影。

“唉!棕棕!”

“棕棕——”

从书店出来,舒香浓故意绕了条路想远远看看家那栋楼,却刚好碰到父母远远地牵着老狗从小区大门出来。她一怔,忙拉了沈矜迟躲到人行道的电箱后,看他们边走边聊。

“过去吗?”看她一直瞧,沈矜迟站在她背后,与她衣物相贴,问道,“毕竟今天你母亲生日,陪她过一过也好。”

“……”

舒香浓迟疑后还是摇头,“算了,等以后关系好点再说吧。”她笑容略微尴尬,“当年因为我任性地离开你们去北漂,他们气坏了。我妈估计也不想看见我。”

当年舒香浓和父母的关系几乎是水火不容,沈矜迟当然知道情况,也不硬劝。

路上行人来往,独行的,三两成群的朋友、家人……形形色色,他们说着清西话,鲜活生动的。

沈矜迟听到头顶一阵惊噪的鸟叫声,抬头眯眼。淡白的日光一瞬从云层晃出,半阴霾的天空惊掠过一大群斑鸠。它们的小影子在他脸上走马灯似的闪过。视线放低,马路川流不息。大片蜻蜓热闹地在空中追逐,扑飞……

拉着对母子的人力三轮车停下。男童笑嘻嘻跳下车捕了只蜻蜓,母亲在旁边叮嘱他小心点,笑呵呵地跟师傅说了谢谢,抱着孩子上车。师傅年纪大,瘦黄的面颊因为笑容皱纹密,重新卖力地蹬。

舒香浓说了什么话沈矜迟没注意,手指抬起碰了只蜻蜓。记忆被拉回童年,清州,地震来之前的一天……

“班长???”

“呀!是、是舒懒懒吗??”

猝然的声音,把沉浸在童年的沈矜迟和对父母伤感的舒香浓都拉回神。它们瞧着面前停下的四个人,很面熟。

“我呀!徐石冶!我的懒姐你要不要这么没记性!”青年道。

一旁隆着肚子的女人也笑眯眯,冲讶异的舒香浓挥手:“怎么,认不出来了吧?我程玲雅也是可以淑女的!”

另一个青年抬手:“滕越。”他一揽旁边的女人,“我媳妇许蕊。”

这个四个人,正是打算相约去打牌的徐石冶、程玲雅,还有滕越夫妻。

大二聚过一次后舒香浓和沈矜迟就跟他们没见过了,多年过去彼此都差点没认出来。舒香浓还好,她大明星经常露着脸,主要沈矜迟变化比较大,更加内敛儒雅,不变的是衣着整洁、淡得入不了眼底的笑容。

他们热情邀请一道去三中高中部外面,以前读书常去的那个棋牌室打牌。

舒香浓笑道:“今天没时间了,下次吧,我们晚上要飞清西了。”

“就走啊?不留两天。”程玲雅拉着舒香浓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我们宝宝说想追星,多玩一天呗?”

舒香浓觉得婉言拒绝,然后觉得沈矜迟有一点反常。他平时话也少,但与人聊天都极其专注,不会注意别的方向。而他不时看天空的蜻蜓,眉头有时还会皱一下。

舒香浓顺着他目光,看向天空。“哇……”她微微笑,见漫天蜻蜓在淡黄的天空飞舞,“好多蜻蜓。”

程玲雅和徐石冶几个也抬头。

程玲雅:“好漂亮。”

徐石冶:“它们是开会呢?”

滕越:“不是!是聚众私会!”

程玲雅:“……”

舒香浓无言地与沈矜迟相视一笑,而后忽觉小腿被条狗扒拉,吓一跳。

“棕棕?”

舒香浓蹲下架起老狗前肢。棕棕它哈喇着舌头,苍老的眼睛对着她发亮,仿佛在说“就是我!”。

“真是的棕棕!”舒香浓欣喜地仰脸对沈矜迟道,却见他脸色隐晦。

徐石冶、程玲雅几个一下站直,完全是发自本能的反应——“舒老师好!唐老师好!”

舒香浓浑身一僵,看见面前站定的父母。

唐芸和舒展看见电箱后有一段狗绳,站着几个从前的学生,便走过来,没想到看见的是藏在帽子和口罩里的舒香浓。

舒香浓不自然地站起来,帽檐投下阴影里的眼睛躲闪。“爸,妈……”

徐石冶几个回头挥手,与舒香浓约定春节一起打牌,走远。

夫妻俩跟沈矜迟笑吟吟打了招呼,在他与舒香浓身上逡巡一眼、看二人站在一起那么近,几分了然!所以一面惊喜欢欣,一面又严肃。

唐芸:“回来也不说一声?”

舒香浓牵着狗绳,眼睛只看着地面,没找到合适借口。“……”

舒展:“走吧,大街上你也不方便。回家再说。”

-

舒家三口走在前,沈矜迟走在后,注意到路旁乱跳着几只半大的瘦弱青蛙。

舒香浓停下回头等他。

沈矜迟快步跟上。

唐芸做了晚饭,请了周清致过来。

当年舒香浓一走了之、把人家男孩子抛下,弄得舒家夫妻连周清致的面都见得少了,总觉得愧疚。现在两个人又在一起,两家人这么多年第一次齐全地坐着吃顿晚饭。

客厅阳台喂了一对八哥,吃饭期间一直撞笼子,吵吵闹闹。

舒展:“怪了,今天这鸟怎么回事?撞个没完。”

唐芸伸长脖子看阳台外的暗蓝夜空:“这大晚上,外面咋还那么多鸟?”

周清致、舒香浓和沈矜迟也瞧了一眼。

但这点小异样并没引起太大注意,相聚的时间短暂,一会儿舒香浓和沈矜迟就得去机场了。

趁吃晚饭母亲洗碗、沈矜迟与周清致和父亲在一起闲话的工夫,舒香浓觉得和父母呆在一起还是有些别扭,就回自己房间呆了一会儿,因为无聊而翻出了些旧物。

童年的玩具和杂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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