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俄愣了一下,突然“啊呜”一口咬住了温度计。
封轶吓了一跳,连忙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苏俄倒是难得的配合,“啊——”地一声张了开来。温度计正完好无损地含在她的舌下。
苏俄笑眯眯地看住他。
封轶不禁皱了眉,“生了病还不老实。”
他重新拉她坐好,用湿毛巾给她擦了脸,又拿来靠枕给她垫在背后,动作轻柔,始终没有一丝不耐烦。苏俄看得有些出神,直到他伸手取走她嘴里的温度计。
她突然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封轶,我,我想……”
他举着温度计看的样子,神情专注,浓密曲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映出一串无序的阴影。仿佛有把小刷子从苏俄的心头刮过,一时撩拨得她心痒难耐。
她猛地伸手圈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会不会把你传染?”一吻作罢,她咬着唇看他。
封轶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苏俄推开他的时候,已经完全记不清他们吻了多久。她只觉得好不容易退下的体温似乎又回去了。
“我想回家了。”许久,她抱着膝盖说。
封轶看了眼温度计,体温已经正常,顿了一会儿,他点头,“好。”
表白(1)
苏俄再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她已经完全清醒。
她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一定是烧糊涂了吧,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吻了上去。还好封轶没有拒绝,要是被他一把推开,那她这张老脸……
虽然是她主动去占便宜的,可也没想……
回忆起当时的感觉,苏俄的脸不禁又热了起来。
“唉……”她叹了口气。
发热确实让她没法像往常那样思考,可心底的感觉是不会变的。反而因为不能思考,没了理智,那种感觉突然间被放大了。
她还是喜欢上了封轶。虽然她总是百般克制。
这种喜欢甚至超越了曾经对秦末延的感情,新奇,刺激,又让她害怕。
她怕会重蹈覆辙。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封轶。
可终究没躲过自己。
她还是喜欢上了他,喜欢到不敢去思考结果。
如果有天她失去了他,那她……
“俄子,你想什么呢?”身旁的杨凌突然用手肘戳了戳苏俄。她已经看了她好久了,一直目无焦距地盯着窗外,到底在想什么?这个人可是从来不在课堂上走神的。
“哦,没什么,我……想题目呢。”苏俄回答,随手翻开课本。
“下面大家看下本章习题。”讲台上的教授擦完黑板,转回身来,“这道题很有难度,估计没几个人能做出来。有没有人自告奋勇?”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杨教授说,“既然没有,那就让苏同学来给大家示范一下吧。”
高智商的苏姓同学也就她一个。
苏俄顿了几秒,缓缓地站起身来,“老师,您说的是哪道题目?”
杨教授愣了一下,抬手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126页的习题三。”
苏俄离开座位,慢步走向讲台,短短的一段路,她已经思考出一种解法。
当答案跃然黑板的时候,杨教授欣慰地点了点头,“嗯,苏同学思考得很仔细,正确答案就是这个。大家看明白了吗?”
苏俄正准备走下讲台,杨教授突然叫住她,“苏同学,是不是这两天忙着准备数模赛没休息好?”见她神色恍惚,面露疲倦,杨教授拍拍她的肩膀,“记得要劳逸结合。”
学霸就是学霸!
上课走神照样能秒杀全场。
苏俄刚坐回座位,丁茜就朝她激动地竖起了大拇指。
苏俄不禁白了她一眼。
丁茜敛了笑,缓缓凑到她耳旁,“俄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苏俄一顿,“没事。听课吧。”
下课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通往食堂的路上行人络绎。苏俄正听着室友聊八卦,包里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声。她盯了屏幕好一会儿,直到室友纷纷投来目光,她才抬手接了起来。
“周六有时间吗?”听筒里传来封轶的声音。
苏俄顿了一下,“可能没有。最近学生会在改选,有点忙。”
她刚放下手机,丁茜的大头就探了过来,“改选什么?我怎么不知道。现在又不是开学,你就这么搪塞你家行长大人?”
苏俄转过头不说话。
丁茜看住她,“你们吵架了?”
苏俄叹了口气,“我们又还没在一起,哪会吵架啊。”
“还没在一起?”丁茜有些不可思议,“你这考验期也太长了吧。虽然你是个有内涵的美女,可人家行长大人绝对配得起你啊。考虑那么久,也不怕被挖墙脚?”
苏俄沉默了一会儿,“很久吗?我怎么觉得才刚刚认识呢?”
丁茜刚想说些什么,耳旁一阵跑车的飞驰声由远及近,扬起一路窸窣作响的落叶。苏俄循声望去的时候,裴子宵正单手支着车窗看她。
丁茜伸手扯了扯苏俄的袖子,“他不会是你一直抗拒行长大人的理由吧?”
没等苏俄回答,她又叹了口气,“唉,确实难以抉择。不过,我还是更钟情行长大人那一款啦。”
她正想跟苏俄做进一步探讨,一扭头,对上她的是一对大白眼,丁茜不禁噤了声。
“今天我过生日,跟我去吃个饭吧。”苏俄走近车边的时候,裴子宵摘下了墨镜看着她。
苏俄皱眉,“你过生日?你生日不是上个月吗?”
裴子宵扯了扯唇,笑得颇有深意,“原来你记得这么清楚啊。是上个月没错,我把明年的生日提前了。”
苏俄愣了一下,“这也行?”
“上车。”裴子宵拧眉。
一路凉风无断,苏俄的思绪却始终混沌不堪。
其实她本不想上车,可裴子宵的那句解释确实戳痛了她的心。多少年的老朋友了,只是想约她吃个饭,竟然要用这样的理由?
或许真的是她躲得太过了,就算做不成情侣,多年的朋友情谊也没法说断就断吧?
“你想什么呢?跟我吃个饭就这么不情愿?”裴子宵突然不高兴地看住她。
苏俄连忙回神,“没什么啊。”
见他依旧一张臭脸,苏俄顿了顿,“我在想……你大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裴子宵一顿,脸上的表情更臭了。
苏俄忍住笑,低头切了一块牛肉放进嘴里。不愧是市内最贵的西餐店,味道果然不错。
“你都没了解他就敢爱,胆子挺大啊。”裴子宵突然说。
苏俄没料到他会回答,愣了一会儿,她不禁眼睛一亮,“你哪里看出我爱你大哥了?”
裴子宵冷冷一笑,“哼。我大哥这个人确实很出色,不过爱他的女人基本没有好下场,从小到大,我见得多了。”
“你别以为有封爷爷撑腰,你就会有所不同,都一样的。”
苏俄愣怔。
咦?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像狗血剧里的邪恶女配啊?
她不禁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他真得这么危险吗?”
裴子宵抬眼看她,“你说罂粟危险吗?”
罂粟?
苏俄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比喻实在贴切。
直到裴子宵送她回来,苏俄的脑子里依旧满是封轶。她正想开门下车,不料“嗒”的一声,车门突然被人锁住。
苏俄转头看去,裴子宵也正看着她,目光灼灼。
“以后别再躲着我了。”他说,“就算当不成恋人,朋友总还可以做吧?”
苏俄没有回答。
好一会儿,车门被解锁。
她拉开门下车,转头看向驾驶室,裴子宵也走了下来。
“如果有一天你选择了大哥,我会祝福你们的。”他神色认真地说。
苏俄一怔,愣在原地许久。
裴子宵绕过车头,站定在她身旁,他缓缓地落下视线,盯住她,“是不是很感动?不过我说这些话的目的……”
话音还未落,他猛地俯下身,重重地吻住她的唇。
苏俄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不料被他单手捉住。
裴子宵拧眉,“跟你说了多少次,这样踢人很危险。”
一脚离地,苏俄有些重心不稳,踉跄了几下,她眯了眯眼,神情像极了一只发怒的野猫。
“生气了?”裴子宵笑着将她压向车门,“那再让你亲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