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不敢当。”林之亦低沉的嗓音不带一丝温度。
“呃,什么意思?”童歌开始有些莫名奇妙,后知后觉,难道是自己……童歌莫名心虚不自觉地埋低了头,蔫蔫地说道:“我错了老大。”
林之亦微抬眼眉,看了眼低着头“静静”等待发落的童歌,没说话,但这比骂她两句还让她捉急,等待的时间她有无数次想抬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靠着克制忍住了,她怕和林之亦对视自己更遭不住。
没坚持多久,童歌还是扛不住了:“我下次注意,绝不会有第二次!”
“呵,今天脑子倒是灵光,一个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
自从来了普宁医院之后,林之亦的作息因着邪门的医院,和爱管闲事的病飘变得毫无规律可言,昨夜的一场闹剧之后,隔壁安静了许多,他竟因此收获了一个久违的自然醒。
不过,安静并没维持多久,就被逃命似的潘达达打破了,林之亦不是童歌,不会爱心泛滥,更何况是只戏精大熊猫,但是他一贯的原则,碰上童歌这个例外就不一样了,按他的想法来说依旧是故交之托,不能食言。
在得知连半吊子都算不上的童歌,自己一个就敢去对付一群来路不明的孤魂野鬼的时候,一直冷静淡然的林之亦,罕见的出现了情绪波动,几乎没犹豫,按照潘达达给的地址,开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岚城动物园。
林之亦以大象馆为中心,找了一大圈,才终于在潘达达的病房找见了又陷入共情的童歌,那一刻,林之亦再次为自己因梦魇中那个挥之不去的声音,而草率做出的决定感到后悔。
童歌听林之亦的话锋,像是原谅了自己,不过看他那恨不得吞飘的眼神,又不敢确定今天的事能这么轻而易举地翻了篇,这种要杀不杀的感觉才是最折磨人,偏偏被动的一方怂得连话都不敢往下接。
十几天相处下来,童歌依旧摸不清被她赖上的“老大”脾性,说他高冷呢,这些天发生的一切没他的帮忙,光凭童歌自己早就崩溃暴走了,说他暖,清冽的眸子又无时不刻提醒着生人勿近。
纠结了许久,童歌索性放弃纠结,装出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等待林之亦的判决令。
一旁的潘达达却把这一切看得很透彻,不然它也不会撒娇打滚儿地恳求童歌带自己混社会,童歌虽然目前看来不大聪明的亚子,但是傻飘有傻福一切尽在不言中,而林之亦呢,对别人是一副冷漠无情走天下,到了童歌这儿可就不一样了,仿佛这千年老冰块能随时解冻来缓她的燃眉之急。
阳光被窗户上的百叶窗挡得严严实实,窗户外边的阳光灿烂热情,屋内却是被照明灯强撑起人飘之间的画面。在这种几乎封闭的状态下,童歌无数次想打破僵局,但又顾及自己理亏在前,还是想亲耳听到林之亦原谅自己,毕竟这大腿实在是粗到不敢有一丝丝冒犯。
“下不为例。”如果不是记忆库未完全解除锁定,他一定要好好确认声音的主人是否真的铁到自己能为了这份友情,而不断打破自己的包容底线。
得到赦免的童歌还没来得及高兴,出去有一段时间的领导和那个悲伤的女人一同急匆匆地返了回来,根本顾不得和贵客打招呼,直奔潘达达的床前,领导焦灼地踱步,而女人的表情此时却表现得十分镇静。
第十五章
“刚出去没几分钟我电话都快打爆了,就因为你一个不注意!”刘园长停下了脚步,一脸焦急完全没了刚才的从容。
“园长,这事我一个人扛,绝不会让园里为难。”
看这反差极大的两个人站在潘达达床前,一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另一个淡定的像个“局外人”。在场的两只飘一头雾水,想探个究竟,奈何能力有限,唯有眼巴巴瞅着。
刘园长背着手低着头围着潘达达的病床转了几圈,一抬头才看见一直在病房没走的林之亦:“您还没走啊,唉,我这一着急没注意到您还在,怠慢了。”
“打扰这么久,我也该回了,刘园长先忙。”林之亦显然对发生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出门路过行政楼,很多记者模样的人堵在门口,动物园工作人员好脾气地跟记者们解释着什么,依旧安抚不了急着探寻答案的记者们。
“请问贵园对大熊猫达达重伤有何解释?是否真如网上所说受到饲养员的虐待?目前达达的身体状况如何?……”问题接二连三如洪水猛兽般,不给人任何喘气思考的时间。
“记者朋友们,现在能够跟大家保证的是,本园绝不会出现虐待人和动物的行为,请大家不要相信网上没有事实根据的传言,动物园之后会给全社会一个满意的交代。”
原来是潘达达重伤昏迷的消息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一时间传言四起,讨论最多的就是动物园方面严重失职,致使饲养员的虐待行为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潘达达,你看你惹了多大麻烦!”
“我知道错了嘛,指责我又不能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万一我一个伤心,就彻底消失了奥!”潘达达哪受过这般委屈,壮着胆子小声嘀咕。
“别以为我听不到,自己做错了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跟着我混可不会惯着你这毛病!”童歌微微低头,警告潘达达。
童歌和潘达达在后边边飘边吵,落后林之亦很远,察觉童歌没跟上来,深呼了一口气,步子慢了下来,等童歌带着熊猫赶上来,一脸讨好地看着他时候,林之亦连正脸都没给她,便快步向停车场走去。
回到普宁的路上,童歌不断想自己难道短短几分钟又做错了什么吗,老大简直就是速冻型冰山,说冻就冻,搞得她一脸懵。
观察林之亦许久,也没弄清一二的童歌终于安分地转过头,老老实实地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林之亦握着方向盘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像今天这样的情绪波动,以前从来没有过,不理童歌更像是他在恼自己的变化。
一路无言,倒也是终于熬到了普宁,童歌暗暗舒了口气,和潘达达率先下了车,深知小弟该有的模样,默默站到车子一旁,等着林之亦一起回病房。
童歌摇了摇头,老大的心海底针,猜不透啊,不过这样一来,作为狗腿小弟自己以后的日子不就很难熬啦?想到这儿,又是一阵苦恼,太难了。
“阴司大人,你老大已经走出很远了,确定不跟上吗?”潘达达悄声提醒道。
童歌瞪了一眼潘达达,迅速追了上去,这回换成潘达达在风中凌乱,果然寄人篱下,就要受各种无名气,想当年的众星捧月的日子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飘上二楼的时候,刚好碰上前来跟她道别的梁承志:“阴司大人,您回来啦,我马上就要回城了,正要去找您道别。”
普宁医院这几天,已经在童歌顶着“游览”的名头逛了个够,真的还有可玩的吗?梁承志不好意思揭穿事实:“我一把老骨头,回去处理些事,毓珍等得够久了,是时间去地府报道啦。”
“您放心,如果缘分未尽,来生一定会相遇。”
“但愿如此,不敢强求,只希望来世毓珍能幸福就好。”梁承志眯了眯眼睛,恍神间想起一件事:“对了,阴司大人,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既然毓珍早几年就已经离开了,那个叫悲怆的网友,在给我发邮件时,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毓珍就在这,说我一定能见到她。”
“您有向大众去征集消息吗?如果有的话,大概是为了得到金,才故意夸张了事实。”
“关于毓珍下落的事,我全都交给私家侦探去处理,也没听说过他向社会寻求过帮助,而且这封邮件直接发到了我助理的邮箱,外界没人知道这件事,所以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梁承志思考片刻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不能查到发件人信息吗,既然是邮件很容易查得到呀!”
“邮件的ip进行过技术处理,根本找不到这个随便留了网名的好心人。”梁承志动用了技术团队,也没办法分析出匿名者的信息。
“或许是做好事不留名吧,您也不用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童歌觉得现在这种好人虽然不多,不过,遇上一个也算不上太新奇的事,不必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