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李灵曦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重要的是要活着。
“是永嘉和杨豫之,他们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慧娘许是撞见了,所以才被杀人灭口,凶器是一根刻有永嘉二字的发簪,在我的公主府。”
封言道并无多大惊讶,即使永嘉长公主是杨豫之的姨母,李唐这胡人血统,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李灵曦,你可真行。”
他不信她是因为姐妹情深才维护永嘉长公主,不过是想着捏着这个把柄能得些什么好处,为此,她能不顾他俩的情意,让慧娘死得不明不白至如今,也是,她同他本来就是作戏,是他当了真。
李灵曦惭愧不已,早知有今日,从前她就不必将事情做得太绝。
***
待封言道离开之后,李灵曦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尽管狱卒不敢再放犯人进来冒犯她,可她得罪的人实在不少,她的饭食里面被下了毒,她喂了老鼠,老鼠不过片刻就死了,她夜里实在熬不住睡得模糊之时,有人用绳索勒她的脖子,被她的发簪刺伤所逃。
她苦笑,不知道下一步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手段?直接纵火烧了刑部,亦或是直接饿死她?如此心急,甚至等不及她被处斩,不知道是哪位大佛?
她表面平静,实则提心吊胆地度过了第一夜,当她看到窗□□进来的一线阳光,她竟觉得感动想哭。
“现在知道哭了,什么罪名都敢往自己身上揽,李灵曦,你就是作死!”
李灵曦回头,有些惊讶,她哭了吗?她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果然有泪,“阿慎,你怎么来了?”
她笑了笑,“我这是坐牢,你们一个个的都来看我,让我觉得好像还在千秋殿。”
第六十六章:万彻归来
自她成婚后,他便放逐了自己,今日刚回长安,便听说了这桩事,封言道来找他,说她的处境堪忧,封言道那人,话说一半留一半,不过就是封言道自己怕过多来刑部维护她,被圣人怪罪,因此拉他来顶着。
无所谓了,反正靠他阿耶的关系,他还能多做出几桩出格的事情。
“死乞白赖地要嫁给薛万彻,他能有什么好,你出事的时候,他在哪儿?你这人,眼光从小就差!”
牢门被打开,下人们依次将被褥,枕头,换洗的衣物,案桌,椅子,书籍等东西搬了进来,替她整理起来。
“你这样……不怕圣人怪罪吗?”李灵曦指了指忙活的下人们,想必李世民能容她几日性命就是最大的退步了,哪里还能让她舒舒服服的?
高慎行仔细看她,才发现她的衣裳被撕烂,发生了什么,谁都知道,谁敢对她如此!目光定在她被勒红的脖子上,攥紧了拳头,封言道说她处境堪忧,却并没有说究竟如何。
他喉头哽咽,往前走了几步,踢到地上的碗筷,低头一看,发现了被毒死的老鼠以及剩菜剩饭。
所有的心疼都变成了愤怒,他指着李灵曦的鼻子骂,“你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别人要如此害你!你真的杀了晋阳公主吗!我不信!李灵曦,你能不能别装得如此情深义重,还是为了别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不能自己好好活着吗!你为他受这些苦,你以为他会感动吗?你死了,他照样娶妻生子!谁会惦记你!你个蠢货!”
李灵曦由得他骂,反正他如此骂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六郎君,已布置妥当。”
下人们的回话打断了他的愤怒,他看着李灵曦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摔袖。
他走过去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是否妥帖,不断指挥下人们东挪挪西摆摆,甚至还用屏风替李灵曦辟了一方沐浴如厕的地方出来,妆台菱镜,发钗首饰,应有尽有。
李灵曦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有些发愣,这个傻子。
“把这案桌搬走,再换成一张塌。”高慎行皱眉,这牢房也太小了些。
“再搬一张塌做什么?”李灵曦不解。
高慎行冷哼一声,“我要住在这里,不睡塌,睡地上?”
若非见识到了她的艰难,他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他担心他只要离开,就会有层出不穷的手段来对付她,至少,他在这里,这些人多少有些顾忌。
李灵曦呆了,“你别乱来,我是重罪,被关在这里是应该的,你好端端的住进来做什么?又不是客栈。”
“我愿意住进来,你管得着?”高慎行瞪了她一眼,吩咐下人们:“回府里禀告我阿耶,从今天起我住牢里了,若想我全须全尾地活着出去,最好派一队府兵过来,哦,对了,告诉我阿娘让我最喜欢的厨子做饭,一日三餐,按时送来。”
“六郎君,这……”下人们为难。
“你只管这样回禀我爷娘便是。”
“你何必?”李灵曦出言相劝。
“闭嘴!”
***
十月,薛万彻大败高句丽,得胜还朝。
“真的吗?他没事!他胜了!他回来了!”这段时日多亏了高慎行陪着她,虽然有过几次暗杀,但都虚惊一场,更别说,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她都胖了一圈,便是在消息上,也灵通了许多。
高慎行替她夹了一块肉,冷笑道:“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回来了,就是你的死期!圣人让你们在刑场见最后一面,你觉得他敢公然抗旨劫走你?或者你在那个时候喊冤,有人信你吗?在所有人看来,你就是仗着薛万彻在同圣人作对!还有你说的那个奸细,真真假假,你敢去赌吗?万一对方还有后招……哼,真不知道,高兴些什么!”
李灵曦恨不得手舞足蹈,奈何怕挨高慎行的骂,规矩了许多,继续吃着饭,可嘴角边的笑怎么也下不去。
她已经让封言道悄悄放走了秋凉,并将这一切都交代清楚,她相信薛万彻能将身边的奸细处理干净,他又安全回来了,她没有了后顾之忧,她能活着了,她如何不高兴?
只是宇文修多罗,若她活着的话,指不定宇文修多罗会将她和灵夔的秘密公之于众,然而,她手里无可用之人,而秋凉在薛万彻身边,最早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是的,她对宇文修多罗起了杀心,她虽然答应过薛万彻绝对不会再做一件坏事,可宇文修多罗不依不饶地想要她的命,又杀了兕子,罪该万死,她也不算作恶,只不过提前让宇文修多罗闭嘴罢了,她是为了避免牵扯出更多的人命,她心里如此安慰自己。
她放下了筷子,犹豫了几番,才开口道:“阿慎,我想见见萧锐。”
高慎行冷嘲:“你可真是多情,怎么,他一直没来瞧过你,你心有不甘?我说李灵曦,你一个将死之人,你还有心情跟你这些情郎一一道别?”
李灵曦:……她恨高慎行脑袋里装了草!
“我有正经事。”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反正也活不久了。”
李灵曦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朝他勾了勾手指,附在他耳边轻声道:“事关我的生死大事。”
高慎行怀疑地看向她。
“真的。”
“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先掐死你!”
***
夜半,李灵曦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不好!
“阿慎,是迷药,捂住口鼻。”
然而,高慎行身子弱,等举着袖子去捂时,已经晕了过去。
一队黑衣人闯入了刑部大牢,狱卒、府兵,全都昏睡过去。
牢门被劈开,一道黑影闯了进来。
李灵曦看不真切,只有远处桌上的油灯还摇曳着。
“你是谁?谁派你来的?”她不断往后退,不小心踢倒了屏风,黑衣人长臂一身,将她揽了过来。
李灵曦藏在手里的匕首正要刺,蓦地闻到熟悉的味道,她颤颤地开口,有些不可置信,“薛万彻,是你吗?”
薛万彻将她紧紧抱住,嗯了一声,“是我,我回来了,让你受苦了。”
匕首从手里滑落,李灵曦扯掉他的面巾,看着日思夜想的男人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她呆了又呆,哭着抱紧他,数日来的委屈、担心、恐惧全都涌上了心头,“你终于回来了,听说你中了毒,你没事了吗?有没有受伤?身边的奸细揪出来了吗?不是说还有半个月才能到长安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有……”
薛万彻低头吻住了她有许多疑问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