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曦优雅地吐了籽儿,擦擦嘴,“这个你得去找那些武将,最厉害的么,自然当属——”
说到此处,根本没有往下说的兴致。
“我知道,是薛万彻将军。”李灵夔蹦起来道:“我这就去找他。”
李灵曦泼他冷水:“人家日理万机,有功夫搭理你?”
李灵夔问:“他最近不是陪着夫人在长安休养么,顺便给我授课也耽误不了多少事儿,更何况日后我是要成为大将军的,他提前和我打好关系,日后在战场上说不定我俩还能并肩作战呢。”
说风是雨的就往外跑。
“外面下雨呢!”李灵曦企图喊住他,但李灵夔早就蹿出去了。
袭香起初还能默默流泪,见没人理她,便哇哇地哭了出来。
李灵曦偏头看她。
袭香将声音收了收,小声嘟囔:“萧世子好可怜呐,都跪了三天了,外面又冷,还在下雨,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哇。”
李灵曦指了指忙着研究药物的秋晚,“有她在,不用担心。”
“可我就是担心嘛——”说着又开始大声哭。
众人吼她:“闭嘴。”
袭香咬着嘴唇要哭不哭,别提多可怜。
李灵曦闲来也无事,问她:“你这么护着萧侍卫,是不是喜欢他?”
芸香朝她摇摇头,可千万谨慎回答,贵主再怎么处罚萧世子,萧世子也是贵主的人啊。
袭香羞得脸蛋儿红红,不好意思道:“像萧世子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芸香抚额。
秋凉顺了顺还有些疼的心口,并不想为萧锐求情。
李灵曦可惜道:“喜欢也没用啊,我并不准备将你的萧世子带去吐蕃,他留在长安,必定得圣人重用,配他的不是皇家公主就是长安贵女,就算我成全你,跟着他,你只能做妾,更何况,他也不喜欢你。”
袭香哭得更大声了。
李灵曦撑了个懒腰,叹道:“怕了你了,我得出门躲躲。”
见贵主要出门,万喜忙吩咐,“快给贵主取伞来。”
“不必了。”李灵曦摆摆手,“今儿个这场雨下得是极妙的。”
众人不解,要跟,李灵曦只点了一贯的秋凉。
已经开始入冬,别说雨,便是刮来的风都是极为刺骨的。
李灵曦拢紧了身上的披风,走在长安街上,想着还是应该撑把伞的。
她抹了一把脸,身体哆哆嗦嗦地。
薛万彻今日受昔日旧友之约来平康坊许六家坐坐,他推辞不过,屋内热浪阵阵,酒香肉糜,场子虽不大,却也宾客满座,多是贵族子弟,一时热闹非凡。
有轻纱蒙面的女子从天而降。
她的腰身并不同时下娘子们的丰腴,可谓是纤腰一握,肤色白皙,晃得在坐儿郎眼花,束身小衣捧出峰峦,扭腰提臀,红色长裙在儿郎们眼前划过,笑声柔中带媚,连对女色不甚上心的薛万彻也不免多看了一眼。
一舞毕,女子谁也不顾,直冲薛万彻来,“郎君。”
说着揭开了面纱,一张芙蓉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坐皆是官宦子弟,虽家里美婢艳妾成群,但也不可否认此女虽然长相并不出色,但实在娇媚,特别是那小腰扭得,颇让人上火,原来女子的女子的腰身也并非要丰腴才好看。
薛万彻脸色却黑了,这不是别人,正是奉旨给他做妾的崔九娘。
第三十九章:公主出嫁
崔九娘是高门贵女,从前也自有傲气,哪怕被李灵曦整治,送给薛万彻做妾,她也以为像李灵曦说的那样,凭着自己的家族势力,很快就能将韦婵给挤走。
哪里想到,在薛府的这段时日,她才真正领会到韦婵的手段,因此吃了不少的亏。
偏偏薛万彻是半点凡心不动,不解风情极了,因此她才出此下策,什么脸面都已经豁出去了。
韦婵喜欢装得大度、善解人意,哪怕嫉妒到死,也要端着架子,她就是要明晃晃地在韦婵面前争夺薛万彻,献媚邀宠又如何,气死韦婵才好呢。
更何况,一向对她无视的薛万彻,这回不是抬眼看她了吗?
崔九娘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是薛万彻的,有些大,但她觉得满足。
她得意地扬眉,果然母亲说得对,男人,就没有谁是真正喜欢端庄无趣的女子的。
侍女替她撑着伞,有些跟不上男人的步子,她本来想说可以坐马车回去,但薛万彻显然并没有替她打算,她只有跟着走。
挺、拔的背影突然停下,崔九娘抬头看过去,空旷的长安大街上,丹阳长公主并没有撑伞。
可她的唇角却扬着笑,似乎这样的风雨寒冷于她来说是享受,并不狼狈,反倒闲适从容。
崔九娘想到李灵曦即将嫁去吐蕃,心头高兴得很,让她做妾,也总好过嫁到那茹毛饮血的蛮子地方强,公主又怎样?
表面功夫也要做,她现在学乖了,她正准备过去见个礼,李灵曦反而过来了。
“长公主。”崔九娘礼节一处不差。
李灵曦看着她笑,“许久不见九娘了,可还好?”
“劳贵主惦记。”崔九娘面上一副感激与荣幸的模样。
李灵曦打量了她一番,“瞧着消瘦了许多,可是薛将军没将你养好?”
话却是对着薛万彻问的。
薛万彻看着面前的女郎,细雨浸润了她的发,她的脸,虽然笑容耀眼,但面颊已没有了红润,冻得有些泛白,雨滴顺着锁骨流入衣裳里,他忙移开目光。
手上的动作似乎比大脑的思考更快,他将伞撑到了李灵曦的头上。
李灵曦愣了。
薛万彻说:“贵主请保重凤体。”
崔九娘很快反应过来,忙娇里含怯道:“郎君对我极好的,多谢贵主关心。”
李灵曦点点头,替她牵了牵披风,嘱咐:“这样的天气,你穿得委实有些少,可千万仔细着身子,薛将军还等着你给他添个胖娃娃呢。”
“贵主!”崔九娘羞涩地垂下来脑袋。
李灵曦捏着披风不愿撒手,她的笑意愈盛,心头的念头就越猖狂,她想扒、光崔九娘的衣裳,再将这披风剪成碎片!
“贵主要去哪儿?我送你。”他不喜欢李灵曦总是这样将阴鸷掩盖在笑容之下,她以前不这样的,虽然有些小任性,但笑容很干净。
李灵曦抬眼看他,红唇轻启,在崔九娘看不到的地方脸色变得凉薄:“不敢劳将军大驾。”
薛万彻皱了皱眉,不再强求,却将手里的伞递给她,“贵主万金之躯,不容有失。”
李灵曦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撑伞的手,想了想,伸手接过,呵呵地捂嘴笑:“将军将伞给我,就可以和九娘共撑一把了,想得真周到。”
薛万彻无奈,“不会。”
他还真没想过和一个小娘子共撑一把伞在大街招摇过市,说出去,他的脸还真没地方搁。
“那可真遗憾。”李灵曦说:“不过,将军适当地淋淋雨清醒一下也是可以的,才能明白什么是自己想要的,我也正是因为想要清醒才没撑伞呢。”
李灵曦很是不善,意有所指,“将军将伞给我,看来是不想让我清醒,想着让我继续沦陷呢。”
这样能说会道的女郎才是他记忆中的李灵曦。
和李灵曦磨嘴皮子真不是他的强项,他总会一败涂地。
崔九娘听着两人的对话,似懂又非懂。
大街上又马蹄声哒哒响起,马车上的铃铛声在幽寂的大街显得格外清晰。
“郎君!”见薛万彻淋着雨,韦婵惊呼,顾不得自己体弱,撑着身子将伞举到男人头顶,颇为费力。
又嗔怪崔九娘:“九娘也是,怎的也不顾着些郎君?”
“呵。”李灵曦似笑非笑,看着两人。
薛万彻身子一僵。
“长公主也在?恕我失礼。”韦婵柔柔一笑。
“看来薛将军这齐人之福享得挺有滋味儿的。”李灵曦根本就不理韦婵,将她无视,“秋凉我们走吧。”
转身的一刹那,松了手里的油布伞,伞飘落在地上,轻飘飘的,像是李灵曦重新升起来的希望,走过的时候,她一脚踩在了伞上面,好好的一把伞瞬间毁于一旦。
***
“郎君,长公主来了,在大门口哭呢,也没撑伞,奴让她进府,长公主跟发怔了似的,理也不理。”
侍从葛覃也不顾不得打伞,匆匆赶来告诉封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