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灵曦这时候也不哼哼了,乖乖地昏睡,两人去搬她,觉得沉,骂骂昳跌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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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叔玉在外头吹了阵风,往回走时却又不记得路,不知此时自己身处何处,连一个婢子也无,无法,便就自个儿择了一条路。
转过了园子,正巧见着前方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婢女脚步匆匆,正想开口喊住,却见两人手里抬着一袋什么东西,鬼鬼祟祟,因着夜色,灯火模糊,又隔着距离,他看不清楚,一时好奇,便也就跟了上去。
这一路尾随,便到了尉迟宝琳的住处,两人在屋子里折腾了一会儿,也就关上门低着头离去。
魏叔玉偷偷进屋,借着月光,一眼就看到榻上拱起一个人。
心头又觉糟糕,一时又恨河间郡王,方才在酒宴还不够,还要安排这等,简直有辱斯文!心下发狠,觉着河间郡王这般,实在同他不是一路人,日后可要远着些,那封言道素日里瞧着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却不想同河间郡王等人也如此和睦,实在有些失望。
看他还敢同自己争贵主!
一边碎碎念,一边靠近了些,终于看清了榻上的人,他吓得心脏漏停了一拍:竟是口头心头念叨的丹阳长公主!
魏叔玉家风清正,一时也想不到后宅阴私,心头愤恨无比,长公主如此冰清玉洁的娘子,又身份尊贵,竟也有人胆敢加害!
他试着叫醒李灵曦,可没用,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想着必须得先离开这地方!贵主睡在此处,不是便宜尉迟宝琳做驸马吗?他心头暗戳戳的想,要不然将贵主搬到自个儿房里,念头闪过,忙扇了自己一耳光,唠唠叨叨半天。
魏叔玉年十七,又是斯文人,生得模样俊秀,搬李灵曦搬得甚是吃力,周围竟无一个仆人!好歹有几分成算,贵主不能回房,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将李灵曦藏在了一座假山中,黑灯瞎火的,也没人往假山里钻,倒也无人瞧见。
他可不敢离开,他就在此处守着,就怕李灵曦出了丝毫差错,心头暗恨萧锐同封言道,只顾花天酒地,竟没有注意到贵主有危险,还有那凶巴巴动不动就拔剑的侍婢,也不知哪里吃酒去了!
他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小声对李灵曦道:“贵主放心,我一定护着你,等你醒了,你就知道,我可比封言道同魏叔玉可靠多啦。”
声音又更小了些:“你可一定要选我做驸马。”
突然脖子一痛,他心道糟糕,便扑了下去。
秋凉将魏叔玉从李灵曦身上提开,李灵曦捂着额头坐起身来,掐了魏叔玉一把,无奈:“这魏叔玉……”
一路东倒西歪竟将她往石头上撞,她差点就忍不住叫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又看向秋凉,失笑:“这些人要动手脚竟然都不防着你?”
秋凉道:“在奴婢吃食里下了药。”
“卢四娘真是一如既往地愚蠢又狠毒。”李灵曦评价。
“她敢如此对贵主不敬,贵主早就该教训她了,不如就以其人之身换治其人之道。”
李灵曦:“算了,毕竟我也没有如何,不必节外生枝。”
秋凉遂不再劝。
“东西呢?”
秋凉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艰难道:“这是一年的份量。”
李灵曦变了脸,打开一看,是一颗黑乎乎的药丸,“他说过的,只要我把事情办好了,就会把解药给我。”
“他怎么能言而无信!”她气极了,胸口一起一伏,眼眶也红了。
“贵主别急……”
李灵曦激动地打开秋凉的手,“我怎么能不急,他究竟要害我到什么时候?我是他的亲妹妹,他明明知道我最怕什么,却不断要我这样去做,你看看我这双手,沾了多少鲜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可以去找李澄霞做,不是吗?为什么偏偏是我?”
“贵主……”
她推开秋凉,恨恨道:“别喊我,什么贵主,你们都是他的人,你们都是一伙的,根本不会为了我好,只会害我,我不过是要一颗解药而已,我为他做了这么多,难道换不来一颗解药吗?我告诉你,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不活了,大家都别活了,我倒要看看他去了地下如何像母亲交代,他就是这样做哥哥的!”
“贵主,你得替鲁王想想,也要为这需要解药的人想想,大王毕竟是你的哥哥,只要你做得好,他不会为难你的。”秋凉踟躇了一阵,才道:“若是日后大王仍不拿解药出来,奴婢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哪怕用偷的。”
李灵曦诧异的看她。
“所以,贵主别难过,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你振作起来,奴婢都陪着你。”
第二十三章:螳螂捕蝉
再说席上众人,在河间郡王的热情下,直喝得得众人烂醉如泥,如此,这才散了宴。
一夜无事。
宿醉了的众人是在房遗珠尖利的嗓音中清醒过来的。
最先赶过来的是房遗爱。
封言道听婢子说声音是从李灵曦的房间传来,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昨夜架不住河间郡王的劝说,也醉了,竟大意地将李灵曦忘了,若李灵曦有什么闪失,他不敢想。
甫一进门,便见房遗珠在房遗爱怀里哭,“那贼子将我迷晕了过去,我一醒来,便不见曦娘子的身影。”
封言道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萧锐呢?萧锐也醉了,秋凉呢?
不管如何,封言道更责怪自己,忙迭声吩咐奴仆找人,房遗珠又抽抽噎噎地哭,其余众人也涌了进来,一时乱成一团。
魏叔玉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自己怎么在房间?贵主!
他急急往外跑,和着急上火的封言道撞个正着,正想带封言道去假山找李灵曦,便被急急赶来的卢仲阳给岔了。
“可瞧见我家四娘了?”步履匆匆,着急之色明显,连一贯的仪态也没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一夜间失踪了两位娘子,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正准备分头去寻找,便听一声尖叫传来,是卢四娘。
“封兄,贵主……”
魏叔玉去拉封言道,被他甩开,封言道神色有些不好:“别添乱。”
封言道跟着众人循着声音而去,竟是到了杜荷房前。
恰恰卢四娘打开房门,而杜荷落后半步。
只见卢四娘衣衫不整,发髻凌乱,而杜荷俊俏的脸皮上明显一个巴掌印。
二人见到众人在此,也愣了。
“这可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自家的庄子上发生这等糟心事,河间郡王自是焦头烂额。几个娘子,一个失踪,一个被歹人迷晕,一个毁了清白,偏偏还都不是能随意打发的人。万幸的是,霜娘还好好的。
“阿兄,你可得替我做主。”卢四娘哭闹不休,实在不明白她怎会和杜荷睡在一处,还稀里糊涂地丢了身子,平日里她最擅长耍弄别人,却从未吃过这等亏。
卢四娘同杜荷一个房门出现,又是这副衣冠不整的模样,众人谁还不明白那起子事?只是看卢四娘这般哭闹,竟像是被人算计了。
封言道想到还未有下落的李灵曦,更是心急如焚,问卢四娘:“可见到曦娘了?”
提到李灵曦,卢四娘心里终究快慰了一些,看封言道如此忧心,便十分得意。心道,如若表哥知晓那个小贱人同她一般脏了身子,表哥又岂会再留恋?
“要找人,你问他去!”遥遥一指,恰巧正对尉迟宝琳所处位置,昨日尉迟宝琳竟敢那般嘲讽她,她卢四娘又岂会不报此仇!
此言一出,唬得尉迟宝琳一愣。
“我?”尉迟宝琳丈二摸不着头脑,对上众人的目光实觉冤枉。
“对,就是你!”
卢四娘大步走到封言道面前,恶毒地笑,“表哥你还不知道吧,那个小贱人早就在狩猎时同尉迟宝琳眉来眼去,借酒壮胆,爬上了尉迟宝琳的塌,现在你可知道了,她可不是什么好货色,你还这般稀罕她?”
萧锐抱剑站在一旁,一早的闹剧他并没有放在心上,秋凉已经和他通了气,只卢四娘这番言语让他皱了眉,摩挲着手里的剑,面上竟是冷冽。
“子让兄,我可没有!”尉迟宝琳急急表态。
封言道双目似有火星,看着面前的卢四娘,脸色出现狰狞之色,他一字一句从牙缝里吐出来,“你缘何知晓这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