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额角处耐受的灼热呼吸,滚烫到刺痛。
季湛死死地把许阑珊抱紧在怀里,下巴磕在她的肩头,齿间因为用力而难掩地开始打颤。
“宝贝儿,别走行吗?”他弓着身,少有的卑微姿态,嗓音不止发哑,听在耳里,更像是玻璃片划在了磨砂纸面。
这一句,许阑珊居然听出了哭腔。
她强忍着苦涩,想要笑着说再见,可到头来发现自己还是没用,季湛的一句软话就好似能换来她的再三。退让。
时隔几秒,许阑珊深呼吸了口气,一寸寸地掰开了季湛束在自己腰上的指节,果断地闭上了眼。
“好聚好散。”她咽下所有的失措,平淡出声,“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祝福。”
季湛空洞着视线望着她,好似要从她强掩的表情里抓取一丝他想看到的情绪。
却终究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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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许阑珊谁都没联系,浑浑噩噩地走了大半路,才发现自己离酒店还有十几公里,索性拦了辆出租车回了酒店。
办了退房手续后,她直接买了凌晨的航班,连夜飞回了济连。
她难过,却没有表现出来,一路都面无表情的,仿若冷风都灌穿不进心里。
直到进了自家的酒店,关门的刹那,她才崩溃地倒在行李箱边上,哭得撕心裂肺。
最后连倒在地上睡着了,她都没在意。
如果有缘,最多陌路;
如果无缘,那应该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而另一边的津海,乱作一锅粥。
分手当下,季湛想要追出去,可棠霓就是缠着。
棠霓不傻,先前邀请打游戏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两个人的花头,但只睁一只眼闭只眼。
因为她知道,季湛不可能不听家里的话。
学长学妹的友好关系被彻底撕破后,她也没必要再去迎合他。
季湛找不到人,只能打段言青的电话,发了疯一样,开着车一遍遍在津海市内找人,引擎声留存在大街小巷。
躁动搅乱了满城的宁静,呼哧而过,惊起林中鸟。
俞吟在一旁全程听着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事,想帮着联系,可许阑珊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最后的语音提示,直接成了对方已关机。
直到天边晨光熹微,道路拥挤,季湛才算作罢。人憔悴地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失魂落魄。
他刚闭眼,泛着冰凉光点的泪滴就顺着眼角肆意滚落,烫到手背都有了麻感。
苦笑般,季湛摇了摇头,单手附上眼眶,试图遮掩这要了命的情绪。
又不得不认下这个事实。
这一次,是真的脱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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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隔天的一通安好放心的消息外,许阑珊像是从朋友圈消失了一样,俞吟还是联系不上她。
段言青安慰俞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心结,旁人解不开。
抱着这个念头,俞吟挂念着渡过了大半日子的实习,最后还剩不到一周时间。
八月底的津海,本应热的发燥,近日来却出奇地雷雨不止。狂风骤雨不停席卷着整座城市,未降下半点高温。
因为俞吟和旁座的几个实习生都是大学生,同批进来同批离开,来的时候有欢迎会,走的时候,公司自然不会亏待。
欢送会定在了最后一天,周五晚上,几个小组人数合并,规模比欢迎会还要大些。
没实习前,俞吟在群里认识了乔涟,但进了公司,她俩就被分配到了分层的两组里,平时都没什么交集,交流也少。
这次的欢送会,倒是能见上面了。
段言青知道了地点后,笑着调侃俞吟可能要走两场,前场的欢送会完了,估计还能看到借酒消愁的季湛。
他们兄弟场也定在际遇饭店。
欢送会前天,周四晚上,组长陶姿还神秘兮兮地在群里发了个通知,让大家当晚都穿好看点,要拍集体照。
说是最好穿正式点,礼裙最好。
俞吟来津海就带了点简单的衣服,好看的都还留在济连。段言青知道了,极高效率地让助理给准备了套白色小礼裙。
周五中午吃饭的时候,胡思娅代跑,送到了公司楼下。
俞吟看是她送过来,还挺惊讶,说天热真的辛苦了,没想胡思娅下一秒就直接来了句,老板现在在给员工洗脑,送衣服更快乐。
两个人密切交流的一幕不巧被楼上天台口的乔涟看见了。
胡思娅她在开会时见过,盛嘉的人。
只是俞吟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连盛嘉的项目部经理都认识。光是这礼服袋子的黑底牌子,就是明晃晃的奢侈品牌。
低至大几千,高至上万。
乔涟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酸什么。
光是和俞吟交流的寥寥几次,她并没察觉出两个人的明显差别,反倒是俞吟总给人一种涉世未深的感觉。
除了专业能力好点,别的任何一点,乔涟都觉得她不行,不如自己。
两个能摆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人,居然生活得一个温润如水,一个焦灼似火,乔涟说白了,是不服气。
所以下午在茶水间,听到陶姿聊到俞吟有对象的事,她故意多嘴插了句“知道是谁吗”,陶姿是随口带了句“就普通的上班族,人家家里定的娃娃亲”。
既然是上班族,娃娃亲,肯定没有那个条件准备这样奢侈的礼服,乔涟暗自有了数。
不过是点肮脏事,既然做了,就得容得别人说。
这股压不下去的嫉妒心理,一直到晚上的欢送宴上,酸到发胀。
落座的时候,乔涟刻意笑眯眯地坐到了俞吟身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中途,她就看到俞吟的手机屏亮了好几次。即便看不清备注,她也能判断出,发来消息的是同一个人。
但俞吟都没给出回应。
一桩桩小事,像是在乔涟的心里上了锁结,不停放大她对俞吟的偏见。
聊天中途,乔涟刚开始组织语言,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察觉到在座的领导往门口陪上笑意的模样。
“段总,您来得正好。”齐严大方地起身,径直走向门廊处,随即站在男人旁边和大家做起了介绍。
“这是盛嘉集团的段总,段言青,我们的合作方。”
男人穿着简单,白衬衫顶扣未扭,袖边随意挽到了肘间,手臂上还搭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明黄的水晶灯色打在他净澈的侧脸,显得线条流畅利落,却隐隐之间,有股难近的气息萦绕。
就算话音浅淡清晰,旁人也能从微红的面颊,一眼就判断出来,他可能是刚喝完一轮酒。
段言青和领导轮番打完招呼后,看了眼俞吟落座的位置,没想到小姑娘听到名字了还背对着,自顾自吃着东西。
看样子小脾气还没消。
因为项目中不可避免的饭局和季湛的酒局碰上了,段言青连着几天,都是浑身酒气回别墅。
俞吟想让他少喝点,又知道这种事他有分寸的,觉得多劝无益。
可她间断说了两次后,看段言青的样子,也没怎么听进去,索性昨晚把他丢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早上醒来的时候,这男人又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还笑得云淡风轻的。
可能是抱着恃宠而骄的心态,俞吟难得有点小脾气,也没想太多,就别扭地撒了出来。
一天都没理他。
就连礼服都是胡思娅送来的,俞吟没见着段言青人,更是把所有的不满都憋在心里。
见她迟迟不转头,段言青和齐严没聊两句,就看了眼时间转过话题:“抱歉,还有点事,先失陪。”
齐严有眼力见,也没多留,就送他出了包厢。
可俞吟即便没转身,注意力也一直停留在段言青身上,光是余光扫过的那几秒,她也没和他有视线的交流。
喝完一杯饮料,她就腾地一下站起身,和乔涟笑着打完招呼后,绕弯走出了包厢。
小姑娘憋着气,一副要找着算账的模样,连牙都好好磨了几回。
哪知刚拐出去,还没走几步,俞吟就感觉手臂被扯了下,而后整个人就带着进了旁边的包厢。
下一秒开始。
酒气借着中央空调的凉风笼罩全身,细密的醇香抽丝剥茧般窜进俞吟的每一处皮肤,熏得她一下也有些晕。
段言青低头蹭了蹭俞吟的鼻尖,不着腔调地笑了,嗓音沉中带哑:“我们枝枝气性这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