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吟看了眼后面摆着衣服的长沙发上,指着叠放在一起的长裙,惊讶问:“挑了这么多套啊?”
“难得有时间来一次,过个瘾。”
许阑珊笑着凑近,低声说:“季湛在附近见客户,一会结束了说来,我想给他看个惊喜。”
俞吟笑着点头,跟着许阑珊往里走。
“段言青呢?”许阑珊回头,“周末还在工作?”
“嗯。”俞吟答得简单,“他去津海出差了。”
许阑珊面对穿衣镜,轻啧道:“不愧是精英,都没个休息天。”
俞吟叹了声气,没有否认。
可能是恋爱初期的依赖感强烈占据着她的神经。
连着两天,俞吟总是时不时会想到段言青,会好奇他每一刻在做的事情。
甚至是,他有没有也很想她。
心里一旦住了人,终是有了不同。
她即便有心,也没有多问,只怕问多了他会嫌麻烦。
只想着来日方长,心思便了然放宽。
“不过认真工作的男人的确有魅力。”许阑珊边挑礼服边说。
她的脑中像是闪过了什么画面,神色滞了半秒,随即回归正常。
俞吟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脑袋,笑着看她,“你指季湛?”
“......”
许阑珊笑了笑,试探问道:“吟吟,你觉得我们俩合适吗?”
闻言,俞吟愣了下,只客观地说:“合不合适你得自己觉得。”
这话似是难倒了许阑珊。
她略微皱眉,即便细思,也依旧想不太通。
“说出来也挺神奇的,我先前谈了几个,总是没感觉,但季湛,剪不断理还乱。”
“我们没有认识多久,我却已经在期待未来。”
许阑珊在长衫之下,苦笑着回头,“即便是知道了他有联姻对象。”
即便知道他大概率会听家里的话,她也还是抱有一丝期待;
即便知道他没有维护自己的必要,她在那场酒会后,也原谅了他过往的花花肠子;
即便知道没了自己,他身后依旧能有大片花丛,她也义无反顾想要去撞南墙。
就为了验证自己究竟会不会满身而退。
亦或终究是头破血流。
这是她第一次对感情认了真。
俞吟只静静地听许阑珊说:“好像是月中吧,我初恋回来找我了。”
“那个混混?”俞吟皱眉,记忆逐渐上涌。
许阑珊只轻淡地嗯了声。
许阑珊这人对什么都冷淡,唯独钟情游戏。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虚拟世界的快乐,是现实世界所有消极情绪释压反转的结果。
在游戏里,她可以尽情享受,驰骋在每片区域。
完全不用顾虑其他。
许阑珊高中上的名办星级高中,以严以苦出名,是学习的炼狱场。
而旁边就是职高,痞气戾气所集之地。
因为逃课后,网吧彻夜的游戏,许阑珊认识了当时的初恋,钟冕。
钟冕在学校社会两边都混得开,身后天天一帮小弟跟着,带头闹事没人比他更厉害。
但好像认识许阑珊后,这人的脑子就降了智,天天只知道围着个游戏迷左陪右笑,甚至不惜做回乖学生。
当时的许阑珊没动情,但拗不过,只随口应了声,却没想这样的不佳只是个开始。
都说学生时期的爱情不失盲目又自私的。
在看到其他男生也围着许阑珊转的时候,钟冕像是有了种心爱之物即将被抢走的威胁感。
三番两次的上门警告,甚至到最后的动用武力。
他仿若只当许阑珊是他的专属物。
直到最后的分崩离析,也闹得两校皆知,许父作为校董出面才解决。
那段时间,许阑珊天天窝在酒店里,就怕出门被蹲。
这样日复一日的消磨后,钟冕终于罢了手,再不知去踪。
像是一夜就从许阑珊的生活中销声匿迹。
如期开学,如常生活。
许阑珊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
两年后,她碰上了季湛,又是一个开始。
许阑珊托起裙摆,就近在俞吟身边坐下,平淡出声。
“我喝醉的前一晚,其实在家楼底下碰上钟冕了。他倒是喝得酩酊大醉,一头黄发都染黑了,身上的刺青也洗得干干净净。”
光是听这话,俞吟判断不出许阑珊的情绪,只听她继续说。
“他说想重新开始,是考虑很久了才回来找的我,没想正好被季湛碰上了。我不想看到他们起争执,我主要是怕钟冕会伤到季湛。”
“那时候我和季湛因为女人的事情在赌气。我故意顺着钟冕的话走了句,没想季湛转头就走,连尾音都没听完。”
许阑珊自嘲般笑了笑:“钟冕看出了我的意图,他只冷声说我变了,变得连他都不认识了。”
不到旁人提醒的那一刻,许阑珊都体会不到。
原来自己,是真的栽了。
这个跟头,她就算栽了也不想爬起来。
于季家而言,她和棠霓相比,不过是以卵击石。就算她想增值,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隐隐中,相处的天平好似已经开始倾斜。
许阑珊没再多想,只转身递了杯水给俞吟,饶有兴致地看她,“段言青这么好的男人,你可得好好护着。”
俞吟笑眯眯道:“要不我拿条绳子绑着他吧。”
“他这样的还用绑啊。”许阑珊一本正经搭腔。
“我看你俩就挺稳定的,绳子还是留给我吧,我要不挑个良辰吉日绑季湛?”
俞吟若有所思了会,仍是难以置信地“wow”了声:“我们大佬终于想通了?”
许阑珊只耸肩,淡笑:“这种事,不决绝一把,还不知道成不成。”
话落,她又补了句:“反正怎么想,我都不亏。”
俞吟一下子就被她逗笑了,“那你有计划了?”
许阑珊先是摇头,再是点头。熬了会,她才皱眉苦恼起来,“要是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吧。”
“......”
俞吟水喝到一半,突然被她吓得呛了喉,引得一阵生咳。她不可思议地抬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奔放了?”
“我这是退一万步想到的破招。”
许阑珊转而扬了眉眼,不怀好意起来,“你上次的醉酒风是不是进展还不错?”
俞吟有点无措地抓了抓眉心。
想了会,随着脑中闪过的一丝废料画面,她试探问:“要不温吞点小鸡啄米吧?”
“......”
许阑珊还是觉得温吞路数不太上道,索性抱上了随机应变的想法。
“反正我是在这棵树上吊死了。”她笃定地边挑礼裙边说,“谁也别想救我。”
俞吟笑着点头:“别担心,我拦不住你的。”
话落几秒,她认真地补道:“缺绳的话,我送你。”
“......”
后来,两个人没聊两句,许阑珊就进了更衣室。
俞吟在外面没等多久,季湛办完事,到了店里。
他随便在沙发边找空处坐下,和俞吟闲聊起来,“言青说你过两天也要去津海了?”
“对。”俞吟回,“明天出发。”
“这么赶啊。”季湛吃惊,转而叹了气,“本来还想着餐厅新开,请你俩去吃个饭的。”
想着早晚都会有时间,季湛便笑着说:“看来时机不对,等你俩小日子过久了,再来我店里赏光。”
俞吟笑着应声,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了段言青那晚的模样。
俞吟想得有些出神,一时没听清季湛说的话。待她反应过来,他又重复了遍:“还真别说,你俩挺像。”
“哪里像?”俞吟下意识反问。
“都能力强。”季湛说。
“之前段言青提前回国,不是连家里长辈都没说,后来有点起色了,你们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我听他说,你这个实习名额全校都没几个,你拿奖直接上的,挺厉害啊。”
俞吟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哗啦”一下,试衣间的帘子被打开。
话题就此截断。
许阑珊笑着走出来,炫耀似的朝着季湛扬了点下巴,“怎么样?”
季湛靠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扯了抹笑,“说吧,想我怎么夸?”
看他难得捧场,许阑珊倒是正经起来:“随你啊。”
话落,季湛就站了起来,走到许阑珊身边,单手搂着她的腰,温热的指腹来回摩挲,话里一贯含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