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轻暮脸一板:“不准修他,只准修我。”
秦渊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阮轻暮和两个女生不停聊天,脸色越来越冷淡。
阮轻暮还要再说点什么,一个女孩子冲他伸后指了指:“秦班长走啦。”
……巷子末尾,往左边一看,果然藏着玄机呢。
一家居民楼的一楼门面被改造过了,也不知道怎么通过的检查,来吃小笼汤包的学生们挤在一起,明显比别家的生意红火。
一笼只有小小的八个,因为皮薄,显得玲珑剔透的,隐约看得见里面饱满的汤汁。配着黑红的八宝粥端上来的时候,热气腾腾。
“来嘞,两笼鲜肉小笼,两碗八宝粥——”老板娘吆喝着,从白汽缭绕的大蒸笼上拿下来,摆在他们面前。
阮轻暮拿筷子挑起一个,放在小碟子里,浇了点醋汁上去,开了个口子轻轻一吸,果然,里面的汤汁不仅鲜香,颜色都是明晃晃的,澄澈又不浑浊。
喝完了汤汁,再去吃里面的肉馅,同样紧实鲜美,带着点本地口味的微甜。
旁边秦渊夹了一个小笼包,瞥了一眼阮轻暮,看着他那挑剔又讲究的吃法,淡淡地说:“照你这么吃,我们就别上早读课了。”
阮轻暮嗤笑一声:“人生在世,吃喝玩乐再重要不过了,急什么啊。”
旁边的小桌上,好几个学生悄悄地朝他们看,有男有女。
阮轻暮慢条斯理地吃了好几个,才摇摇头:“肉馅儿是新鲜的,面皮还是不够薄,汤汁要是再加点别的味儿就好了,醋汁也有点单调了,口感不丰富。”
秦渊抬头看看他,语气平淡:“哦,那是。肉馅里要是加一点新鲜松茸调味,那当然最好。这里的蘸醋是平庸了点,用宁化府益源庆的,或者山西水塔的,都更绵长酸冽点。”
旁边好几个女生食不知味地咽下个小笼包,满脸一言难尽:“……”
算了算了,长得好看、吃得也赏心悦目的两个大帅比,装逼也能被百分百原谅。
不过学霸这么一本正经的,到底是真的在接话,还是在反讽啊?!
阮轻暮抬起头,微微一笑,看着秦渊:“我以前吃过一家极好的小笼汤包,不是蟹黄,就是纯肉做的,每天就做一百笼,得去领牌子等着。可惜啊,现在吃不到了。”
秦渊“嗯”了一声:“蟹黄汤包再鲜美,那是食材好,能把普通鲜肉小笼做得好,才见功夫。”
旁边另一桌男生悄悄对了一下眼色,一个人低头拿着手机,悄悄给对方发了个私聊:“尼玛长见识了,这两人是一本正经地吹啊。”
“秦渊不是吹吧,人家家境那么好,阮轻暮才是吹!”
“佩服佩服,这样都不笑场。”
……阮轻暮吃完了最后一个小笼包,歪着头一叹:“这味道也可以了,毕竟只是小早点摊。你等我以后找找,找到了真正好吃的,我再请你。”
秦渊看看他,神情有点奇怪:“你这么爱吃小笼包?”
阮轻暮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笑容有点奇怪的怅然。
“也不是,就是想请你吃。”
上辈子有一次,这个人听闻风雷庄的灭门惨案是他做的,非要千里奔走,漏夜追杀,最终两个人打得都没了力气,凌晨时分来到了一家繁华镇上,迎面看见的,就是旌旗招展的一家著名汤包铺子。
再斗再杀,再恨得想把对方捅个对穿,也不能不填饱肚子。
清晨的霞光下,陌生的小镇里,两个人满身血污地坐在店外的木桌前,平心静气地吃了两笼鲜肉小笼。
不知道为什么,他后来一直记得那家小笼包的滋味,也记得那位秦少侠当时冷如冰雪的脸。
虽然吃得优雅又克制,可是他就是觉得,这个人一定和他一样,觉得这家包子铺的味道极好。
要不然,怎么会在远赴大漠、追杀他的仇人时,还特意绕道那个小镇,一个人再去吃了一笼鲜肉汤包呢?
而且,还在空无一人的小桌对面,摆了一副空置的碗筷。
还为已经死去的他摆了一杯桃花酒,一如过去他们对酌过的那样。
第23章 一起回家吗?
傅松华和两个同寝室的男生跑下楼, 一阵风一样, 呼啸而来。
奔到一楼的106门口,一个男生站在那里, 正是方离, 低头看着什么。
傅松华猛地一拍他肩膀:“干什么呢?等你们班的瘸体委?”
方离回过头,眼神里有点细微的茫然:“嗯, 他给我发短信了,说出去吃早点, 叫我别给他打饭了。”
傅松华“哦”了一声, 举手去敲106的门:“班长!班长……”
“和你们班长一起去的。”方离小声提醒。
傅松楞了一下:“卧槽班长连个信都没给我留!”
他身边的两个男生一起悲愤:“班长变了, 以前都等我们的。”
“有了新的小妖精!”
几个男生满嘴胡说,一起往外走,傅松华忽然停下来,看着在后面还站在那里的方离:“走啊,一起去食堂。”
方离呆呆地看着他:“啊?……”
傅松华一把搂住他瘦弱的肩膀,粗鲁地往前带:“跟你说多少次了, 别跟你们那个小瘸子混,以后跟着哥混, 知道吗?”
方离踉踉跄跄地被他搂着, 脸红得不行:“你、你松手……”
“我跟你说啊, 我看人准。”傅松华口气充满恐吓, “你别看那个瘸子一天到晚懒洋洋的, 绝对是个狠角色, 你跟他玩, 就是个端茶送水、打饭买饮料的命。”
“没关系……”
傅松华怒了:“没关系个屁!你看他转身就有新朋友了,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方离低下了头,长长的眼睫覆盖下来,脸色有点苍白。
傅松华低头看看他,又有点后悔:“哎,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说,阮轻暮那样的狠角色吧,会欺负人的。也就我们班长能搞得定他,懂不懂?”
他身边的两个男生也都跟着附和:“就是就是,他打刘钧的时候,真的吓人。”
“嗯啊!打刘钧那一下不吓人,吓人的是他打完了以后那个笑,我觉得就跟反社会人格似的,卧槽我就在边上,吓得一激灵!”
方离默默地往前走:“不是,他人真的很好……”
傅松华不耐烦了:“是啊是啊,你说了多少次了。哎我说,你是不是在你们班没什么朋友,所以觉得他肯理你,就特感激?”
方离脚步一顿,忽然用力挣脱他,快步跑开了。
傅松华望着他的背影,有点恼:“难怪没朋友,怎么这么孤僻!”
他寝室的男生摇摇头:“你理他有啥用?我们和他又不在一起上课下课,他在班里还不是一个人?”
傅松华愣了。
好半晌,他有点气鼓鼓的:“为什么啊?他这人脾气好,又软乎乎的,长得也不丑,9班的人干什么排斥他?”
“娘嘛!”他的室友说,“刘钧他们以前拍过他兰花指的照片,在班级群里传呢。”
“对啊,有一组照片呢。我还记得传过一个视频,拍他走路的背影,还配了人妖的对比图,哈哈哈,是挺女里女气的。”
傅松华猛地停了下脚步:“我怎么不知道?这么操蛋?”
“您老天天看bna,哪有空看这些八卦?”
傅松华怒了:“他走路哪里女里女气了?我看着挺正常啊。”
“刘钧他们拍了视频以后,他就改了吧?”两个男生不以为意。
几个人进了食堂,傅松华的眼睛四下看,找了半天也没看见方离,郁闷地和两个男生坐下了。
他狠一吸管戳破了豆浆的盖子,一口吸进去,然后就“哎哟”叫了一声,烫得跳了起来。
“操!”
室友笑得嘎嘎的:“哈哈哈哈,你傻啊,豆浆一直都烫,也不开盖晾晾?”
傅松华一双浓眉拧得死死的,咬着大肉包子,半晌憋出来一句:“妈的以后看到刘钧,见一次我打一次!”
两个男生吓了一跳:“我靠老傅你怎么了?班主任都说了,以后再打架,直接给处分,你傻了啊?”
……
阮轻暮慢悠悠晃进9班教室的时候,早读课刚打铃。
唐田田已经在考勤点名了,看到他进来,在他名下打了个勾。
阮轻暮走到最后一排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了英语书。
周围的人都在补作业,有的是不会,有的是压根儿没写。白竞从前面扭过头:“喂,体委,你作业呢?拿来看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