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是不问朝事,也清楚的晓得,齐王府并不只是一个府邸的事,还背着齐家军,背着西北三城几百万百姓。是以知晓了可能能有血脉的时候,她比谁都充满希望。
可现在,两人都明白,不是时候啊。
苏蕊珠可不晓得两人心里的道道,只是觉得这是老天爷开眼,“此可真是一大喜事。”
齐钰锦就要开口说些什么,顾莞莞按住了她的手,带起一张笑脸,声音柔细,“此确是一大喜事,不知母亲可问清是怎么个具体?”
老王妃满面笑脸,“莞莞别急,我与你父亲这就决定亲自跑一趟,力求将怪医本人请过来。”
顾莞莞想起前世二老就是去找着怪医,一找便是大半年,后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既有些担忧,又有些不舍,“莞莞听闻这怪医行踪不定,此行怕是艰难险阻,不如让莞莞代劳,父亲母亲留府中免于奔波。”
老王爷第一个不同意,“怎能让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去,我与你母亲身子骨还行着呢。”
老王妃也是妥妥的坚定要自己亲自去,并且告诉她们,那怪医与她们是多年相交的友人,此一行也算是去友人家里拜访。
最后便说起府里的安排,老王妃将后院的事交给顾莞莞,在顾莞莞要开口拒绝时又对着她说道,“这本就是早晚的事,母亲也相信你定会慢慢做好。然,你也万万别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我将孙嬷嬷给你,她跟着我在府里待了大半辈子了,没什么事她不懂的。即便真遇上了什么事,你便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母亲信你。”
有这么一句,顾莞莞哪里还会说什么拒绝的话,只是心里对前世的二老愧疚更重了,也不知前世回来之后的二老面对着两具尸体,可能遭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她们唯一还留在世上的女儿,就那样未留下血脉便死了。
她该愧疚的,只是这些天因着齐钰锦也回来了,她便慢慢忘了这份愧疚。
到底齐钰锦是因着她才会着了道丢了性命的。
老王妃叮嘱了一干府里事宜,最后还将她的侄女交给了顾莞莞好好照顾,老齐王也交代了两句军中的事,便散了。
顾莞莞只觉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她本以为齐王府这边在还未定下会不会永远留下来之前,起码是可以避免一些事的,可现在看来,她与齐钰锦的重生,怕是反而加速了上辈子发生的事。
比如她更早的接手了齐王府的管事,怪医也更早的出现了,那会不会相应的太后的动作也提前?
她思索着,越想心情越沉重。
偏偏齐钰锦还在边上调着笑,“王妃可是想快点见到我们的孩儿?”
“王妃是想要将来的孩儿跟我习武,还是想孩儿跟着王妃写字?”
然而,顾莞莞只是白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往回走。
齐钰锦早已不是那个看不懂王妃脸色的人了,她想着其中有一位将军,从来没有被夫人赶出过房门的本事,便是一张巧嘴。
她开始安静下来,默默的在心里琢磨措词。
一回到东院,顾莞莞瞧着那碍眼的几个丫鬟,心里头更是上火了。
这可真是跟前的事还没解决,后面又着火了。
她一言不发的回了房,让丫鬟们候在外头,自己去拿开了桌案上盖着的那张纸,露出下边那张写满了字的白纸。
上
头有冯嬷嬷的名字,也有四大丫鬟的名,最上头还有太后,边上还有顾家人。
是她心里头嫌恶和痛恨的人,是她写下的简单的关系网。
她让自己静下来,慢慢将一件件一桩桩捋好,首要还是解决掉太后的眼线,一边先将商铺做起来。
她有前世的经验,有大把的银子,不怕会失败。
最要紧的是开始折腾这些。
这四大丫鬟先不说,那冯嬷嬷当初可是齐钰锦一手办好的。
她又将视线放到齐钰锦身上,那个人正坐在桌前,面朝着自己,想着什么。
她带上一张笑脸,走过去,拿着桌上的茶壶给齐钰锦斟茶,“王爷累了,喝杯茶歇会儿。”
齐钰锦痴痴的看着她的笑容,心想自己在心里琢磨好的话王妃莫不是知道了?不然怎么会笑的这般好看。
她与王妃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命中注定的一对。
齐钰锦笑眯眯的抿了一口茶,开口便是,“六月的阳光也不及王妃半分美。”
顾莞莞眨巴了两下眼睛:……什么,六月的阳光除了刺眼酷热竟然还有美吗?齐钰锦这是膈应谁呢。
偏偏她这脾气不能上来,她还要望着齐钰锦告诉她冯嬷嬷是怎么解决的那么完美的。
她告诉自己,微笑,一定要微笑。
顾莞莞扯着一张奇怪的笑脸,“是的呢,王爷的脸也比那十二月的雪要暖和一点呢。”
只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的尴尬。
这跟将军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夸娘子越甜越好,娘子便会越娇羞呢。
她都夸了这么好听的话了,为何王妃不仅没有娇羞,还看似并不高兴呢?
王妃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某将军:王爷,您可能对甜言蜜语四个字不太了解。
这一下齐钰锦后边想好要接的话也用不上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顾莞莞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王爷可还记得,从前冯嬷嬷是被王爷给带去哪儿了?”
齐钰锦好好想了一下,才想起这冯嬷嬷是哪个,“你是说让我罚跪的那个?”
“嗯,就是她,从前冯嬷嬷烦人的很,王爷便让她再也没出现在我面前了,且太后都从未提起这事,好似全然不知似得。”
齐钰锦只要不起顾莞莞的感情一事,何其精明的一个人。
她立马就嗅到了顾莞莞要刮哪个方向的风,“哦?王妃是想知道那嬷嬷如何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的?”
顾莞莞眼睛都亮了,点着头,“我想知道。”
齐钰锦这立马坐直了些,拿捏着腔调,“这个嘛,说了这么多话,本王倒是有些口渴。”眼神往桌上的茶水一飘。
顾莞莞那点子脾气可真要上火了,但是她得忍,谁让自己没有齐钰锦的本事。
她拧着笑给齐钰锦倒上茶水,轻声细语的喊了一声,“王爷请用。”
齐钰锦端着茶杯还颇享受的嗯了一声,抿了茶水,她又转了转自己的脖子,“昨夜好似睡的并不安稳,脖颈子有些不松快。”
顾莞莞依旧微笑,咬着牙微笑,“王爷可要莞莞帮着捏捏肩?”
“甚好,甚好呀。”
顾莞莞绕到齐钰锦的背后,替她捏着脖子,虽有些咬牙切齿,但手上动作还是温柔的。
揉着揉着,顾莞莞还真替齐钰锦松快起来。
只是心里到底是气不过,只等着跟齐钰锦算秋后账去。
第32章
顾莞莞讨好了齐钰锦, 自然就得到了她处置冯嬷嬷的法子。
她的原话怎么说来着,“人有弱点有痛处, 我不过是得知那老嬷嬷有一嗜赌如命的儿子, 随意作了个局, 让她那儿子欠了她们一辈子都还不上的钱罢了。”她还调笑了一句,“莞莞觉得,那老嬷嬷是对顾清伶的衷心更大, 还是更舍不得她儿子那双手。”
坐在桌案后的顾莞莞想到这里不免笑了一声,这齐钰锦变化之大她已经适应了, 只是觉得现如今会玩笑话的她再也不是她心中自小到大的那个模样, 她也敢笑笑这英雄了。
又想起她得了齐钰锦这法子后立马收回手齐钰锦那哀怨的眼, 无奈的笑笑, 真是越发有趣了。
笑过之后,她倒是认真琢磨起昨日齐钰锦的话了,那话还真让她茅塞顿开。
每个人心里头都有软肋, 或多或少都有些在意的事或东西,要么给那个人想要的,要么威胁那个人在意的。
收买或威胁。
今日一早老王爷和老王妃便出门了, 齐钰锦也被她打发去管务府了, 那位表小姐又是个喜静平日不出院子的,府里没个当家的主子也不行,原打算出府的她也改了主意。
顾莞莞像是看了许多遍桌案上那张白纸,才慢慢将白纸拿起,撕成了几片捏成一团丢了。
“冯嬷嬷可在外头?”
她一个人待在房里, 嬷嬷丫鬟都是候在门口的。
冯嬷嬷上回被齐王爷罚了跪这王妃视而不见,她已经隐隐开始有了些怀疑的苗头,这太后的这个侄女啊,怕真是个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