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粟烈问,“你钓到鱼了啊?”
“你这什么问题?!”粟雪庆不服,“我哪回没钓到鱼?你喝的鱼汤还少啊?”
鱼汤是没少喝,那是因为鱼只有两指粗,且只有一条,根本做不了其它吃法。
粟烈夸了几句才把人哄好。粟雪庆得意洋洋道:“让敬之带你去看鱼,我要继续钓鱼了,感觉今天能满桶!晚上回来吃鱼啊!”
话落,镜头颠转,转到余敬之脸上。
他穿着白色运动外套,带着同色的鸭舌帽,明媚的阳光印在他突起的苹果肌,神采奕奕,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高兴?真钓着大鱼了啊?”
“对啊,今天庆叔特别厉害。”余敬之调换镜头,解开桶口的束带,黑色的鱼头强占最佳视角。
“这么大!”粟烈震惊,“今天老树同志走大运了啊,百年难见!”
余敬之低声笑,走远几步说:“鱼饵太贵,庆叔舍不得敷衍。黛山好玩么,有没有空带我看看风景啊。”
“……好啊。”粟烈手忙脚乱,转换镜头边走边介绍。没做攻略,他也一知半解,用带幼儿园小朋友的语气。
看,这棵枫树好大,你猜它和我爸哪棵树更老?
看,那里有个小瀑布,水好凉,把我头发都弄湿了。
看,崖壁上有好多人插木棍。听说插了不会腰疼,你说我要不要给老树同志插一根?
一人敢讲,另一人敢听,两人就着稀松平常的小物聊得津津有味。
有女生追上他,打趣道:“粟烈你还兼职当导游啊,我们也想听,怎么收费啊?”
粟烈笑笑,把手机往里收,遮挡住手机屏幕:“当什么导游啊,就是哄哄家里的小朋友。”
一听是家人聊天,女同学不再打趣,挥挥手先走了,还让他快点,说后面没剩几个人了。
待人走远,粟烈才敢放心的继续聊天。
屏幕上,余敬之嘴角扬起,眼尾都带着笑意。他说:“小朋友想吃糖,小树哥哥有吗?”
粟烈耳朵蹭一下红透,他恼羞成怒:“没有!去找你老树叔叔要,临时导游要下班了。”
“别啊。”
粟烈点挂断的手指一顿,又听他说:“不逗你了。晚上我来接你吧,回家吃饭。”
“哦,”粟烈傲娇,“要全鱼宴才能请动我的。”
余敬之憋笑:“好啊,那我等会和莲姨说,你想吃全鱼宴。看她怎么说。”
“……”粟烈无语,搬出他妈妈来算什么本事。他认怂:“算了,有吃就行。先挂了,班上同学早就登顶了,就我还在这里磨蹭。”
“大家会体谅你腿短走得慢的。”
“?”粟烈气呼呼地看着挂断的界面,骂道:“你才腿短!你全家都腿短!”
骂完还不解气,他把余敬之的备注改成小短腿,截图发过去,又发一个叉腰高哼的表情包。
对方秒回,也是一张聊天截图,备注改成幼儿园小朋友。
“没错,粟烈是幼儿园最帅气的小朋友!”粟烈臭不要脸地发语音,“余敬之是幼儿园最幼稚的小朋友。”
美滋滋地收好手机,粟烈加快马力上山。
没走几步经过一棵百年大树,余光突然瞥到人影,有人正坐在树后面的大石头上喝水。
粟烈停步,那人抬头看,好巧不巧,又是骆清湖。
他挑眉,玩味地说:“原来你喜欢余学长啊,难怪看不上我。”
☆、第 15 章
两人前后脚到达山顶时,大伙都在山顶的餐厅休息等开饭了。
粟烈晃一眼,看见赵小虎在最里面的餐桌位置拼命招手。受着各种打量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往里走。
骆清湖倒是自然多了,笑着喊:“谁家的桌子还能挤个凳啊,收留一下我呗!”
李牧热情地把他招过去,待他落座,桌上两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粟烈。
冯阳阳敲敲桌子:“说吧,怎么回事?”
“和我爸打电话,走慢了。”粟烈倒水,压根没抬头看他一眼。
“谁要问你这事啊,”冯阳阳凑前,做贼似的问,“你和骆清湖,怎么一块上山了?”
“碰巧呗。”粟烈说,“难不成我们俩还约好结伴爬山看风景啊。”
冯阳阳打个颤:“咦——你快别恶心我了。你们两别吵架我就谢天谢地了。”
八卦王冯阳阳没了兴致,话题也就到此结束。
明知道陶文不会多嘴,粟烈喝水时还是瞥了陶文好几眼。
他没什么反常,照例和冯阳阳赵小虎聊聊游戏,偶尔回个消息。回完消息他手指拎着手机捏来转去,屏幕始终保持向下,似乎是不想被消息过多的打扰到聚餐。
午饭后同学们在山顶多逗留了一会,或许是毕业季即将各奔东西的缘故,也可能是天气晴朗让大伙心情好。
拍完集体照,赵小虎又让班长帮忙拍宿舍照,记录难得的全单身时刻。李牧刚说拍好了,粟烈去看效果,骆清湖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说他也要拍。
骆清湖轻锤一脸警惕的赵小虎肩头,调侃道:“就拍个照,又不是让你搬走。好歹我之前也和小树他们住了一学期,拍张照留念不过分吧。”
他跳过即将炸毛的冯阳阳,眼神落到陶文身上,问道:“就在这拍吧,懒得换位置。”
说完他往陶文身旁走去,先催促粟烈:“小树快来,你站我边上。”又朝赵小虎说,“小虎你先到旁边等吧,等会班长该把你也拍进去了。”
四人中骆清湖最矮,可他却站在身高前二的陶文和粟烈中间,形成一个人体版的凹字。他兴奋地喊茄子,其余三人只敷衍地看镜头,还个耶都懒得比。
也许是没拍过如此尴尬的照片,连挑剔的李牧都懒得调位置找角度,咔嚓点两下就说拍好了。
拍完照,三人默契地背包走人,一人搀赵小虎一只胳膊,另一人帮忙拎包。
上了观光车,赵小虎还沉浸在拍照上。
他疑神疑鬼:“你们说,骆清湖是不是因为我抢了他位置不高兴啊?感觉他是想故意给我难堪。”
冯阳阳翻白眼:“他看不惯不高兴的地方多了去,别给自己加戏。”
“不是难堪……难道是示好?”赵小虎大胆猜测。
打量的目光又落在粟烈身上,他刚想打个哈哈应付过去,陶文先开口:“下周实验我和他一组,他逃课多,估计是想让我帮把手。”
赵小虎喔一声,感慨当学霸真爽,能轻松把握学渣的生死,他也想这样。
冯阳阳直截了当说他妄想。
回到宿舍已经4点,粟烈收到余敬之的微信,说是他先载着老树回家,再来学校接他。盘算着时间,他拿衣物进浴室,爬山爬得一身臭汗。
清爽地推门,粟烈把脏衣服扔进脸盆,冯阳阳摘下耳机冲他喊:“小树,你手机刚刚响了好久。”
闻言,粟烈连忙把脏衣服拾起,拿个袋装上塞背包,穿好鞋,拿上耳机手机,到门口又返回在冯阳阳杂乱的零食堆里抓了一把放口袋,丢下句“我回家吃饭”就跑了。
一口气冲出宿舍大楼,粟烈环视一圈都没找到熟悉的白车。纳闷地点开手机,未接电话三个,是一串陌生号码,地址是本市。
粟烈吹吹花坛石板的灰,坐下回拨。对方在响了几声时挂断,估摸着是诈骗电话,他没在理会。
拍了张空旷的路,他发给余敬之,配了张乖巧等待的表情包。
有小毛驴驶来的声音,他下意识抬头,红色小毛驴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该死的,又是骆清湖。
粟烈在心里骂街,搞不懂是他遭到了跟踪,还是天杀的真有缘分。但无论是哪个,他都不想要。
他起身走人,骆清湖喊住他:“是你给我打电话的,跑什么跑!”
“刚刚那人是你?”粟烈眯眼。
“你居然把我删了?!”骆清湖解下安全帽,“不过删了也不要紧,我原谅你了。只要你帮我一个小忙,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我还可以帮助你。”
原谅?勾销?粟烈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背上包走人,嗤笑道:“碰瓷啊?这手段也太没脑子了。”
“你把白杨的事都告诉我。”骆清湖说,“我不仅保守你喜欢余学长的事,还能教你怎么把他追到手。”
行走的人倏地顿住,骆清湖绽开笑容,仿佛胜利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