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婆你也一起吧！”南田洋子向李婆婆招招手示意她坐下。
在宋长安和李婆婆自己的惊讶中，伴随着南田洋子和善的微笑，她坐下了。
自从第一次，南田洋子行峻言厉的声色下，李婆婆再也没在她面前上过桌。说实话她自己也不恼，自家小姐是个大善人，在残垣断壁间救了自己，还带自己去看大夫，花了老鼻子钱了。
最后留下自己做保姆，连月钱也比别家高。从不把自己当下人看，自己怎么可能在这些事情上怨她呢？再说了，那女人她也认识，一年也不来几回，但她来了小姐总是会连着开心好几天。
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次笑脸，好不容易开心了，自己也不是那会触别人霉头的人。
宋长安眼睛在李婆婆和南田洋子之间打转，不敢说话。
“李婆婆几年来照顾舍妹很辛苦，今年除夕我们一起过也热闹热闹。”
宋长安用手语向李婆婆解释了一下，好让她吃的舒服。为了两人之间的良好沟通，宋长安花了大价钱找人教李婆婆手语，但她总是像个孩子一样逃课。
没办法自己只好陪读，一个学期下来，李婆婆没能学会，自己倒是突飞猛进进步飞快。老师还说让出去有人问起就说是她教的。
破天荒的宋长安和南田洋子喝了几杯，醉意上头，宋长安心里对今晚南田洋子的异样模糊了几分。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李婆婆年龄大了喝了两杯就回房了。此时餐厅里只有宋长安和南田洋子两个人，宋长安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客厅的时钟，7点40。
南田洋子晃着酒杯，看着喝的小脸红扑扑的宋长安，“川，今天是除夕你去哪了？”
“嗯哼，我去见明诚了。”
“哦？那刚刚也是他送你回来的？”南田洋子眼中闪烁。
“嗯！”宋长安扬起脸重重得点点头。
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南田洋子虽不全信，但对于人在迷蒙之时张口而出的话，总比深思熟虑之后要可信得多。
“那川你觉得明诚是个可信的人吗？”南田洋子不着痕迹的问了一句，怕宋长安察觉还喝了口酒缓解一下。
“emmmm...明诚憨厚老实，比起他大哥我自然是信他多一点。”宋长安下意识的保护，害怕南田洋子对自己今天刚得来的哥哥不信任。南田洋子一番番的试验考察，明楼可以，明诚内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可不行。
“我们川这么相信姐姐呀！什么都跟姐姐说！”
“姐姐真心待我，我自然也是希望可以保护姐姐的。”宋长安满怀恳切地说出这句话。
“那川永远都不会欺瞒姐姐吗？”南田洋子逼近宋长安，定定的看着她。
宋长安不想违心，也无法面对南田洋子眼里的感情，只能偏过头装醉撒酒疯。
敛了桌子上的残食，南田洋子抱着宋长安靠在沙发上，说些小女儿家的事情，等着新年钟声的响起。宋长安低着头眼睛看着时钟，嗒，嗒，嗒...
8点半，钟表里的布谷鸟出来报时，宋长安静静地等了几分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丁铃铃铃，丁铃铃铃！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惊得宋长安一哆嗦，一下子从南田洋子怀里弹起。
“喂？...”
挂断电话后，看着南田洋子充满疑虑担忧的眼睛，宋长安张口说了那个她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
“新政府财政司副司长，汪芙蕖遇刺身亡。”
第19章 （十九）
南田洋子此时不能出面，身为特高课课长，她现在只能回到办公室里等消息。
南田洋子的座驾将宋长安带到76号就离开了，临走前南田洋子将窗户摇下来对着宋长安喊了一句“新年快乐”。
等到宋长安回头去看时，车已经走远了，她也没有逗留挥了挥手就进去了，她知道南田洋子会看到的。
宋长安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取了份文件，马上赶到汪曼春的办公室。还没等她走近就看到明楼站在门外敲门，整个走廊充斥着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曼春...曼..”
“滚开！”一个杯子砸向门，女子凄厉、愤怒的声音让人心惊。
宋长安小跑过去，在明楼的惊讶和无言的劝阻中，打开门，闪身避过一个飞来的杯子。
“明先生先回去吧。你家里还有一堆事呢。”宋长安冷漠的声音让明楼有一丝解脱，他确实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继续在这里。
宋长安走近跪坐在地上的汪曼春，将她小心翼翼的搂进怀里。“滚开！滚啊！出去啊...”
无论怀里的女子挣扎的多么厉害，骂的有多么难听，宋长安都只会一下比一下更用力更紧的将她拥入怀里。
察觉的门口敲门的声音消失了，宋长安内心鄙夷的笑了一声，她向来瞧不上对待感情软弱不负责的人。
从他十年前一句话都没有就离开了上海，害得汪曼春一个人承受那些风言风语，她也不会误入歧途选了一条死路。
明楼早熟，当年他就知道二人中间有无法逾越家仇，却还是来撩拨，典型的渣男。
宋长安抱着汪曼春，轻拍她的后背，一言不发，等着汪曼春慢慢平静下来。
“是我抓共/党军统，是我杀人如麻，是我投敌卖国，为什么不来杀我！”
“长安，他们为什么不来杀我！”
“我什么都没了...”
“乖！不怕！还有我！”宋长安轻声安慰，汪曼春抓着宋长安的手腕，低声抽泣，渐渐哭累了就睡着了。
宋长安不敢动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在宋长安只有半边身体麻了的时候，汪曼春终于醒了。
宋长安扶着她坐到椅子上，看了眼钟表过了12点了，宋长安用手擦干她脸上的泪痕，“曼春，新年快乐！振作起来你还有朋友。”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身离开。
当宋长安赶到伯林顿饭店的时候，梁仲春正带着人整队准备带回。宋长安过去问了句“怎么样？”倒是把梁仲春吓得够呛。
“诶呦喂！宋处长你怎么走路没声呀！我还以为是内帮记者又回来了呢！”梁仲春埋怨道。
“记者动作这么快？”宋长安惊讶，看着梁仲春下巴扬起一侧嘴角翘起俨然一副笑话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宋长安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正经得，死了多少兄弟？”
“你怎么也问一遍？他也是你老师？”梁仲春语气不善，除夕夜里被拉出来出任务还是这么晦气的事儿，“行动组三个，门外还有五个保镖，剩下的有七八个多个没查明身份的。”
宋长安蹲在尸体边，把盖着的白布掀开，汪芙蕖眉心有一个弹孔，看来是被一枪毙命。梁仲春说的话，看来明楼早就来过了，也是他怎能不来看看自己弟弟的作业成果，也来看看自己杀父仇人的下场。
“诶呦！我说宋处长，就别再那看啦！多晦气呀！”梁仲春用他那根拐杖敲敲地面。
宋长安闻言站起来，走到梁仲春旁边小声言语几句。梁仲春听后一脸的惊讶和调侃，“宋处长还真是重情重义呀！”
“行了！走吧！”梁仲春下令集合带回。
“喂！你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梁仲春闪了闪车灯是以回应，宋长安跑过去趴到车窗上，“梁处长新年快乐！给嫂子带好！”
梁仲春坐在车里“嗤”了一声，摆摆手，开车走了。
等着梁仲春的车开远了，看不见影儿了，宋长安才急步走向对面的巷子里。
“宋处长你可来了！”等在这儿的张大力一行人迎了上来。
看着眼前或多或少都挂了点彩的汉子们，又想起餐厅里躺着的内群人，宋长安心下有些愧疚，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明台。
看着宋长安脸色有些不好，张大力很有眼色的来了一句“多亏了宋处长神机妙算，体恤下属。让我们尽力，首先是保全自己，要不然我们这二十几号兄弟都得折在里面。”
张大力说完还朝着后面昂了昂头，有人附和“是呀！我们兄弟本来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宋小姐心善给我们口饭吃。还，还给取了房婆姨！说什么我老黑都跟着你！”那大汉还不好意的挠了挠头。
“就是！”大汉的话在人群中激起水花，得到了很大的反应。
宋长安看着眼前一个个憨厚真诚的笑容，也大方的笑笑，“好！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