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有光收了竹哨,视线转向琮一,眸底闪过骇人的寒光。
眼见重明鸟逃远了,五师弟一激动,赶在高有光拔剑对付琮一之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三师兄,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若是和他动手,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会被人笑话的。”
须臾的工夫,大师兄掠至琮一近前,提剑向他刺去。说时迟那时快,琮一一把将赶来救他的张嘉康推开,而他自己竟是丝毫不怕死一般,长身玉立,直面大师兄的攻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琮一颈后师父留下的印记即将被触发之时,一道堪比日月的剑芒如流星般毫无预兆的撞上了大师兄手里的长剑。铮得一声嗡鸣过后,才一个照面,大师兄的长剑将将擦过琮一额前的碎发脱手而出,原本威风凛凛的大师兄一连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影。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下意识去寻找剑芒的来处。只见,迅如闪电的一道虚影从人海中穿梭而来,速度不知比方才那位大师兄快了多少倍。不待众人看清来人的长相,那人已掠至琮一面前。
“师父?!”琮一最先看清来人的长相,当下又惊又喜。眼角余光扫过天边灿烂的云霞时,这才发觉时间已近黄昏,书院早就散学了。
琮容意念一动,谨思随之收芒回鞘。
“你可有事?”琮容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琮一摇摇头,“无事,师父这次来得很及时。”
琮容:“……”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师祖你太厉害了!”张嘉康离得最近,看得最是清楚,激动的脸都涨红了。
琮容笑而不语,琮一则是给了他一个“那你也不看看他是谁”的眼神。
大师兄被琮容的剑气所伤,越发怒不可遏,手一伸,被撞出好几米的佩剑重新回到了手中。
“我就知道是你!”大师兄再次提剑而上,长剑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发出阵阵嗡鸣之声,听起来很是吓人。
琮容是当世剑道新锐,高有光修炼成痴,早就想向琮容讨教了。琮容甫一出现,他当即运气将拖住他的五师弟震开,飞身掠来,也不管一打二合不合江湖道义,闷头加入了战局。
琮容背对着他二人,瞬息之间,身后杀意凌然。
“嘶......小心!”围观百姓下意识发出了惊呼声。
然而,琮容身未动,只微微压低眉眼,谨思再次出鞘,利剑凌空腾起,霎时一分为二,锋利的剑身如凝霜落雪般泛着冷冽的寒光,分别对上大师兄和高有光,仿佛无形的手在操控一般,剑影虚虚实实,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这世上,以四大仙门世家为首,大大小小数百个仙门世家,各有各的拿手绝活。沂川秦家以炼丹之术冠绝天下,除了活死人肉白骨的救命仙丹,毒药同样也是沂川秦家的拿手好戏。只不过,对于琮容来说,用毒无异于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琮容他娘秦三姑娘从小没少逼着他炼丹制毒。
至于剑术,虽然每个仙门世家都会修习剑道,但朔方宗在剑术上的造诣绝非其他仙门世家比得了的。沂川秦家与朔方宗的差距,就好比是池塘和大海,而琮容又是那片大海里势头最猛的后浪。大师兄和高有光二人加起来在琮容手底下都走不过二十招。
百姓哪里见过神仙打架,登时看得目瞪口呆。然而,瘾才刚上来,战局就落下了帷幕。随着谨思合二为一,收芒入鞘,只见秦家二人纷纷口喷鲜血,支撑不住的单膝跪到了地上,而琮容至始至终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待虚影散去,众人看清了秦家二人的模样,他们就仿佛遭受了千刀万剐之刑一般,浑身的锦衣玉袍被割成了一条一条的,锋利的刀刃擦过肌肤,在割裂的衣袍间留下道道血痕,一阵清风荡过,破如褴褛的衣衫像海草似的迎风招展,当真是比乞丐还要狼狈。
噗嗤!
围观百姓一时没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张嘉康嘎嘎嘎的鹅叫声极富感染力,周围接二连三的响起了同款鹅叫声。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对方好好笑,顿时笑得更卖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养的大白鹅统统中邪了。
就连一贯笑点极高的琮一也有些忍俊不禁。
“剑影分.身。怎么可能......”高有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贯呆滞刻板的眸子里划过巨大的震惊。
大师兄接连被伤,虽然伤的都不重,但他真正的伤口恐怕不在身上。望着众人肆意嘲讽的嘴脸,大师兄怒火中烧,像凶兽发了狂一般,眸底猩红一片,倒行逆施的血气犹如岩浆般咕嘟咕嘟的往上翻涌,不禁又喷出了一口鲜血。
五师弟手脚并用的冲到二人近前,拿着从乾坤袋里找出的两件外袍,着急忙慌的披在了二人身上。
眼见自家小徒弟并未受伤,稚嫩俊逸的眉宇间甚至浮起了克制的笑意,琮容暗暗松了口气。然而,待他回身看向秦家人时,声音又不由得冷了下来,“你既知他与我有关,就断不该对他动手。今日之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再敢有下次,就不只是让你受点皮肉之苦这么简单了。”
琮容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五师弟却莫名觉得后脊生寒。
仙门世家五年一届的比武大会,连续两届,琮容高居前五,排在他前面的三位,无一不是比他年长个将近十岁,就连缥缈阁引以为傲的少阁主慕容正也只能屈居他之后。而今,他的修为显然又精进了不少。
大师兄缓过那口气,愤愤的诘问道:“难不成你还想动手杀了我?!琮容,我告诉你,你胆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祖父定饶不了你!”
“祖父?他若是能打得过我,再来教训我。”琮容哑然失笑,冰凉的笑意不达眼底,“你们沂川秦家,向来不是信奉强者为尊么?”
“你!”大师兄怒急攻心,猛地咳了几声,“祖父说得果然没错,你就是不仁不孝的白眼狼!”
啪!
大师兄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闷响,石子撞击在血肉之躯上的声音,如春雷在耳畔炸开,不禁让人后脊一凉。不待众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大师兄一把捂住血流不止的嘴巴,眼泪花狂飙,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啊啊啊啊,我的嘴,我的嘴......”
“聒噪!”琮一举着弹弓的手放了下来,冷冰冰的丢下两个字,很是不耐烦的样子。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琮一回身将弹弓还给了他的主人,“多谢。”
然后,不疾不徐的拉起琮容的手,语气温和的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师父,走吧,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空气熬过来了。昨天晚上精神了很多,能自己站起来了,还会自己吃东西了。今天,又带它去看了医生,医生给开了消炎药,说是可以慢慢养着。希望空气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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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二人走得太过洒脱,待众人反应过来,只徒留一大一小两个颀长的背影在散漫的金辉下,拖出长长的虚影。
“师父,师祖。”张嘉康拔腿就想追上去,“等等我。”
张嘉康刚跑出两步,一把被张老爷拉住了,“康儿,你没事吧。”
方才虚惊一场,张老爷还有些后怕。
张嘉康早就忘了涉险一事,莫名其妙的看了张老爷一眼,“我能有什么事。”
“那就好,那就好。”张老爷话音未落,猝不及防地对上秦家人的视线,小心肝不由得颤了颤。
原本秦家人不顾他儿子的性命安危,执意出剑,惹得张老爷颇为不满。谁知他儿子不仅明目张胆的帮助秦家人的仇敌,还对着秦家人的仇敌喊师父、师祖。
一想到这里,张老爷只觉头皮发麻。
如今,那二人大摇大摆的一离开,这烂摊子一下子可就落到了他们张家头上。张老爷头痛不已,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此刻,他还惦记着儿子的救命仙丹,快速在心里一合计,试图用“小孩子不懂事”的借口来搪塞秦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