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守卫可怜巴巴地直喊冤枉,“统领,我几个确实这样说的,可……可叶庄主说是……通过您的允许,去击杀门外的狼牙首领……统领……哎……统领!”
“取我的枪来!”李承恩单膝跪地,按住左肩下撕绞般的疼痛,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继而推开他们的搀扶,面色煞白,“把我的马也牵来!速去!”
围上来的众人不敢不从,飞快牵来李承恩的马,李承恩持枪上马,从城墙下处的出入口疾驰而去。
寂静。
甚至连原本连绵不绝的炮火都不知何时噤了声,就连从城墙上望去来回走动的狼牙士兵也不见了踪迹。
李承恩勒马,绷紧全身的神经催动马迈着碎步向里深入。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残破军械,还有与深红的土壤融为一体的大滩的血迹。
前方,依稀传来起伏的惨呼和散乱的脚步。李承恩心底一沉,沿着几乎汇成小溪的血流向前走去,愈向前行,愈看到不断出现的狼牙尸体。一具,两具,四五具叠在一起,他们的喉上剑伤深可见骨,他们的表情惊恐万状,死不瞑目,仿佛看到了这辈子最可怕的事情。
“饶命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哀哭的求饶化为惨叫,如同惊雷般炸在耳边,李承恩缓缓抬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叶英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刺透眼前方才求饶的狼牙士兵,那小兵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稚嫩的脸庞沾染了大片的血汗,挥舞的双手也低垂了下去。李承恩不禁想起了天策府那些刚刚入府不久的少年们,现在也在披甲厮杀,心中剧痛难忍。
“叶英……”李承恩声音晦涩,他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眼前如同屠宰场般的狼牙军营地,现在站着的,唯有他和叶英,偌大的狼牙军营,活人已全部化为残破的死尸倒卧在叶英脚下,而这位修罗身上的衣衫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鹤发也如同被泼了血墨般斑驳着黑红。
听到熟悉的呼唤,叶英踉跄着转身,面无表情地望向声音的来源。清秀的面容已沾染了大片的污血,他的手,他的剑,他的全部,都泛着刺眼的血红。
“为什么?”李承恩从未见过叶英这般,又疼又怕,“他虽为狼牙,但尚且年幼,那般向你求饶也不肯放过他?”
“本,性,难,移。”一字一句自好看的双唇中迸出,凌散的长发与干涸的血沾染在脸颊上,如同血浸泡的芙蓉,艳的惊人,李承恩却觉此刻,冷彻心扉。
作者有话要说:
- -下篇就进入屠龙大会剧情了,不了解这个剧情主线的孩子们可以好好了解下了,当初为了看这个主线跑了好多任务23333
第18章 命运
那年的秋天,落日苍穹,残阳似血。
李承恩单手托腮,细细翻看面前的文书,有什么影子飞快从书页上掠过,李承恩微微抬眼,望见秦王殿外,飞鸟过而不留痕。
李承恩不觉恍惚,似乎这一切都安静的如梦一般。
“李大哥。”有人自殿外走进,一身重甲染带了大片的晖红,煞是炫目。李承恩抬头,见是杨宁,招呼他坐下。
杨宁年少老成,略显稚气的脸眉宇间刻满了沧桑,声音沉稳,“大哥,事态不妙,药师观禁地枭首余人杰已经组织禁地叛军意欲杀出药师观,三元道长飞鸽传书紧急求援,该当如何?”
“禁地叛乱?”李承恩合上书卷,摸了摸下颌,意味深长,“真是巧,神策军在后山驻扎时间也不短了,近日府内不是丢失粮草就是马匹被夺,偏偏又赶上这时叛乱,呵,有点意思。”
杨宁顿悟,“李大哥的意思是……”
话还未说完,朱剑秋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将文书狠狠一掷,怒不可遏,“飞马营天杀营纷纷急报,神策军公然闯入,打伤了数人又大摇大摆离去,口口声声说什么天策士兵居心不良妄想谋反,真是岂有此理!”
“军师息怒。”李承恩面色淡然,狭长的双眼却流转锐利的色彩,“早日神策军受杨国忠指使在此驻扎,美其名曰我等用心不良前来监视,屡屡挑衅,想来是把堂堂天策府当软柿子捏了。现今这般欺人太甚,李某自也要回礼才是。”
杨宁闻言,眼中乍射欣喜的光芒,“正当如此!不能一味忍让杨国忠那狗贼!”
“传令!”李承恩朗声喝道,“今日吾等定要一举铲除神策恶贼!”
第二日,神策大营。
“哎,你们看,天策那帮软蛋往后撤了!哎笑死我了!哈哈哈怂不怂!”一个神策精兵捂着肚子,比划着急速后退的飞马营士兵,连声大笑。扎在一堆大口喝酒的众人也放肆地狂笑,指指点点。
“别喝了,昨天抓到的那个小娘们呢?快带出来让大爷们乐呵乐呵!”其中一人舔了舔坛口,“天策那帮软骨头都吓跑了,还收拾不了一个女人?”
其他人一听,都耸拉下脸来,看起来甚是晦气,“可别提了,那娘们厉害着呢,弟兄们被她打的死的死伤的伤,好不容易才给抓住,现在关在后营马房,捆得结结实实的,还乐呵乐呵,你活腻了吧你!”
“切,再厉害也是个女人,你忘了她被咱揍成啥样了,现在还能不能爬起来都难说,哈哈,你们比天策的还怂,老子自己去!”说罢吊儿郎当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草,大摇大摆向后营走去了。
众人噤声,一个个灰头鼠脸,他们可没少挨打,让他自己去吧。“来来,喝喝喝!”
浑浑噩噩喝干了十几坛子酒,那个士兵还没回来。众人都醉醺醺的卧倒在篝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着,昏昏欲睡。有一人抬抬沉甸甸的眼皮,四处张望了一圈,“哎,老王咋还没回来?”
“还真是,老王去了几个时辰了,还没回来,不会让那娘们给做了吧?”
“哪能啊,老王也是咱们数一数二的好手,嗨,管他呢,死不了!”转眼震天响的呼噜声打雷一般轰轰响了起来,一干人睡得如同死猪一般。
“咴——嗷嗷!——”马匹的惊叫伴随着人群的嘈杂瞬间响彻了整个神策大营,还没等守卫士兵和沉睡的众人反应过来,战马都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在营地乱跑乱踏,甚至冲进帐篷里,踩伤了不少人。
“马!马尾巴着火了!”有人大喊道,原本寂静的神策大营乱成一团,惊动了正在帐中批改军文的校尉黄锦寿。他赶忙跑出帐外,见状大惊,连声呼喊先锋陈天洪,要他火速集合先锋队准备迎敌。
紧接着,大批的士兵杀进了营地,威风凛凛的大旗高高飘荡在湛蓝的天空里,鲜红而绚目。
“是!是天策!”
“他们不是撤退了吗!”
“啊救命!”
自乱阵脚的神策兵们丢兵弃甲四散奔逃,早已对他们恨之入骨的皇甫惟德和众天策将士紧追不舍,很快突破了先锋队,深入到了火、金、木、土四大营。
皇甫惟德勒马止住众人,“且慢,军师言明这四营有互相呼应之阵法,若是强攻只怕吾等会损失惨重,众军听令,按小队分列,逐个击破!”
在军师朱剑秋的计谋下,仅一日之间,神策军引以为傲的四营便被攻破,死伤惨重。
李承恩立于神策大营外,顺手梳理着爱马的鬃毛,若有所思。据潜进后营的士兵讲,在他就要点火时发现一神策士兵径直向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的马房走来,看样子也不是马夫,不知他意欲何为,防止行迹败露便将他杀死了。
“报!李统领,贼首黄锦寿挟持一人被我军围堵在后营马房处!请统领定夺!”前方围剿校尉黄锦寿的一士兵匆匆来报,李承恩饶有兴趣地勾起嘴角。看来,答案马上要揭晓了。
“带路。”
“是!”
黄锦寿此时已狼狈不堪,全然没有当初那副趾高气扬意气风发的模样,铠甲上沾染了大片的血迹,头盔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到处都是大喇喇的伤口,已是败兵残将。他颤巍巍的手中死死握着一把匕首,正横在人质的勃颈上。
李承恩来到时,天策众人纷纷向后一步,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李承恩下马,信步走上前,神色冷冽地打量着面前这二人。
那是个女子,身材十分娇小,衣衫破烂,全身被粗绳紧捆,头发凌乱地垂在脸上,双眼紧闭,气息微弱,显然吃了很大的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