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噗呲”一声,一小节染着血光的白刃自郑老头正上下起伏的胸膛里凌厉而出。
一瞬间,郑老头那一脸得意且狰狞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很是吃惊,慢慢低下头看向那把刀刃。脸上肌肉迟钝的半天做不出一个表情来。
看着他那模样,阿玊猜想,他大概是在思索自己是怎样被算计的。想到这里,阿玊不由在心里笑了笑。
其实,在她甩出那把匕首前,她就在计算,她应该以怎样的角度、力度才能做到既制止箭头,又能伤到郑老头这样一箭双雕。经过她精准的计算,她发现只要掌握好甩刀的力度,角度其实是很好掌握的。
但当时事态紧急,阿玊也没有过多的把握力度,所以她自己其实对这个一箭双雕的事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她只能保证甩出去的匕首会拦截下箭头并被箭头的力度调转170度左右的方向,但她不认为她使出的力度能够支持调转方向的匕首刺向郑老头。
现在看来,她好像低估了自己。
突然“啪”的一声巨响,阿玊略微涣散的思绪又重新聚集。抬头向声源看去,原来是郑老头受伤昏迷倒下去了。
确认了对方再无抵抗能力,阿玊心中如释重负。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汹涌的困倦之意。
其实,从察觉自己受伤的那一刻起,阿玊就知道自己中毒了。她太了解郑老头这个人,只要有一点机会必定要置人于死地,所以他在准备武器的时候会事先往武器上淬毒。
阿玊:“真不愧为小人。”
心里骂着郑老头,阿玊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墙上,算是稳住了因毒素而麻痹的平衡系统。
往远处望了一眼,阿玊艰难的支撑不断下垂着的眼皮,想要先确定一下皮裳的状况。
而皮裳此时此刻正静静屹立在郑老头身后三步远的地方,表情是一脸的痴呆样,肢体上则无过多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阿玊:“长安,你快醒醒,我一会就带你回家……”
嘴里呢喃着着半句话,阿玊终于支撑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睛,阿玊依然靠坐在餐车里,只是已经倒下的郑老头与安静下来的皮裳消失了。
意识到这点,阿玊迅速站起身向外走去。
这件事太蹊跷了,她不认为郑老头受那么重的伤还能站起来,但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只能猜想是皮裳带走了他。但皮裳为什么要这么做?
正在阿玊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在车厢的走廊里竟然又遇见了那个指引他们去餐车的人。
这次,他看起来十分淡定,甚至还有一些慵懒。
男人:“哎呀,骨老板,咱们又遇到了。”
阿玊:“……”
阿玊原本不准备理他的,但他却主动向阿玊搭话。
男人:“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你包厢里的那两个人已经被你委托的那个人请到他的包厢里了。只是,他的包厢周围全部都是我们布置的人手。”
听到这个消息,阿玊眼前一黑,慌忙迈开腿就往天峫的包厢跑。
好在,两个包厢之间离得近,没多久她就到了。匆忙来到天峫所在的包厢前,阿玊因为奔跑显得有些慌乱。如果换做平时,阿玊是绝不会让这样的自己出现在别人面前的,但此时此刻事态紧急,她也再顾不得这些,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原本以为她会在包厢里见到那个男人口中所说的那两个人,但事实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上当了。
变故
包厢里根本没有人。
从阿玊进入包厢的那一刻起,她眼前包厢样式的陈设便尽数化为了泡影。
取而代之的是分不清实与虚的黑暗。
刹那间,眼不能视的变化让阿玊心中莫名产生了一丝焦虑,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阿玊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的,黑暗之中回荡着的她的心跳声也变得规律了起来。
于是,她小心谨慎的向后迈了一步,当脚后跟触碰到一个坚硬且平滑的东西时,阿玊试着让身体实实在在的靠向那里。当背脊首先接触到那个凉凉的、滑滑的却又硬硬的东西时,她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或许是这个东西异常简单却又突出的特点,让阿玊很容易就猜测出自己背后这个东西应该是一块平整的石头。
得出这个结论,让阿玊不由觉得背脊发凉。
因为,按理说她应该是在7号车的包厢里的,但此时此刻她却出现在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扇复合板的门不知何时变成了冷冰冰的石头,而阿玊的眼前也变得一片茫然。
转过身,阿玊面向那面所谓的石头,在黑暗中伸出手开始在石头上摸索。
当手掌贴上石壁,她发现那东西除了光滑、坚硬、冰冷外还非常的潮湿,那触感像极了被搁置在蔽日山谷中的已被时光打磨光滑的巨石。
上下左右一番摸索,阿玊发现在它光洁的表面上竟然有一条纵向的石缝。那石缝摸上去平整异常,甚至还有经过打磨的痕迹。
阿玊:“这是,石门!”
这么想着,阿玊放弃了在它身上寻找线索。因为摸过来摸过去,这块石头出了这条缝很可疑外,就再没有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特征了。
转过身,阿玊将视线重新放回了四周的黑暗当中。
而这次,四周的黑暗好像在阿玊关注那扇石门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因为阿玊立刻注意到了那个在茫茫黑暗中持续亮着的光点。看着那里,阿玊发现那个光点离她并不是很远,反而还有越来越近的错觉。
阿玊:“想让我过去!”
凭着直觉,阿玊抬起步子,开始向那光点靠近。
一路走在黑暗中,她发现身旁那些隐在黑暗中无法令肉眼所视的竟然都是些被打磨光滑的石壁,联想到方才的那个石门,她有理由相信,这里应该是条石道,只是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思索间,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发觉脚下原本光滑坚硬的地面一软,下意识低头查看,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走进了一个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更像是一间石室,因为这个房间就设置在那条石道的尽头,只是石道与石室并无房门之隔,而是被一架秀锦屏风所隔。
屏风下一席绯红色绵软地毯自房间里延出,将石室与石道相延,而就在那红毯所附石道的方寸之地上,那石道的顶端却竟然挂着一只雕刻精致的铜铃模样的灯盏。
只粗粗看了那么一眼,阿玊便发现那个灯盏很是不一般。
心里想着一定要细细看看,她不由便停住了脚步。只是石道里的光线实在昏暗,哪里能把那么高的东西照清楚,所以到最后,阿玊直看的眼睛疼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最终也只能作罢。
转头看向那架屏风,她发现那架绣锦屏风上竟然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白龙与一名女子。
画中那女子仙姿灼灼、眉目如画,一派闲散的端坐在云端挑眉看着那条在她周围旋飞的白龙,脸上竟然还挂着一丝宠溺的笑容。而那条白龙也并无凶猛的戾气,反而异常的温顺。
阿玊:“这条龙怎么有些面熟。”
不由得慢慢向那屏风靠近了几分,阿玊一双秀眼开始在那条白龙身上细细打量了起来。
但就在此时,那屏风后竟突然传出了几声女人咳嗽的声音。
急转身体,绕过那个屏风,阿玊看到在那面屏风后面不算狭小的空间里竟然只放了一架上好木料所制的八步床与一张小桌子。
在那八步床上此时正躺着个穿着古代一种名叫襦裙服装的女人。
那几声咳嗽就是她发出来的。
细细一看,阿玊发现那女人竟然是个怀胎十月正待临盆的产妇。
放轻脚步,她缓缓上前想要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就在此时,她突然发现在那八步床的床尾竟然无声无息出现了一名穿着鲜红色嫁衣的女人。
那女人斜靠在床沿上,背身对着阿玊,鲜红色衣袖下一只玉手探出,在那妇人高隆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而那妇人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似乎丝毫察觉不到身边的异样,只是妇人从头到尾始终面色铁青的凝着眉头。
向边上靠了靠,阿玊试图看清那个女人的脸,但她发现,无论她如何变幻角度,那女人的一张脸却始终被隐在床幔投下的阴影之中,而那女人似乎对她的一举一动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