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扭头看见手机在震。
“喂爸。”是苏勃打来的。
“小顾回来了吗？”
“顾其言？还没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样？”苏语这才想起来，应该问问自己爸爸，他消息也许灵通。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他以前的一个案子，有人找他麻烦，和他身边的人合伙摸清了行程，设计他的车差点从山上掉下来。不过最后人没事。”
“什么？他有没有受伤，为什么还不回来？”
“人没事。估计那边还有事要处理。”
“好。”苏语只觉得心惊肉跳。
苏语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牵挂他，走在路上总是想起来他生病的样子，一个人坐着不说话的样子，指节用力握着杯子的样子，他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觉得顾其言会不会在家，会不会一个人站在窗前发呆，又不好意思溜进他办公室把还回去的钥匙拿回来。
每日，苏语都和他说早安晚安，晚上都会发长长的语音告诉他律所的情况，案子的进展，自己的情况，问问他的情况。但是一周过去了，没有一丝回音。
欧阳来找谢甜的时候聊工作说过几次，都是些苏语也听不太明白的人名和关系。律所里大家休息时间还是会整理整理听到的消息，但是都只知道大概是他身边有人出卖了他，已经被革职而且被业内拉入所谓黑名单了，关于顾其言自己，却没人知道如何了。
他到底怎么样了。
“你这么担心，要不然让你爸托人去问问，或者你直接问问赵博深，或者召集你们律所同时一起调查一下好了？”谢甜绑着发带正在研究怎么抢下个月演唱会的票。
“我爸既然没说，他肯定也不知道，或者不方便去打听。”苏语拿起手机准备给顾其言做每日报告。突然，手机震起来，苏语差点没拿稳，显示的是顾其言的名字。
“我在你楼下。”
苏语扔下手机跑到窗口一看，刚好看见他摁暗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天已经渐渐冷起来，他只穿了一件浅蓝的衬衫和薄西装，站在路灯光亮的边缘，头发垂垂的。苏语连外套都没有拿，直接跑下楼去。
顾其言看到从楼道里跑出来的苏语，把刚拿出来的烟又放回烟盒，稍微转身迎她过来。苏语跑的有点喘，呼吸的白气被路灯放大，在顾其言面前站定。
“不冷吗？”顾其言说着要脱掉自己的外套，被苏语伸手拦下来。
“你还好吗？”苏语马上问。
顾其言手中的动作停下来，看着苏语的眼睛，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我没事。”
苏语几乎要哭出来，泪岑岑得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捶着他的胸大哭起来。但是她就这么看着他，她要把之前没有看到的都看回来，她要刻下眼前这张脸，这个人，她太想念。
“我可以抱你吗？其言。”
顾其言拉了一下苏语的手，把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用力抱着。他明白，这一个拥抱让自己彻底陷了进去，但是他说服自己让自己甘之如饴。
苏语一定要顾其言留在自己家里，怎么也不肯放他走，顾其言没有办法只好顶着谢甜的目光进去了。苏语倒了一杯热水给他，觉得他更加瘦了。
“能告诉我什么是有人陷害你吗？和你以前的案子有关？”
顾其言坐在沙发上，把苏语拉得进一些，盯着她的眼睛：“外面的谣言不要信。不是我的案子，是我妈妈的。她以前案子的人为了报复她，找到了我。当然，我身边的人也被买通了。”
“你有没有受伤，我还没仔细看。”苏语想到，就想把顾其言的袖子拉起来查看一下，顾其言笑了笑，按住她的手。
“我没事。司机反应很快，我们没有掉下去。回来就查出了幕后的人。”
“那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为什么都不回来，为什么大家都不敢议论这件事？”
“我不方便和外面联系，也很忙。不让大家议论是怕打草惊蛇，不回来也是怕他们有后手，后来我妈妈那边介入，我才放心回来。”
“忙到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我害怕……”
顾其言又低头笑了笑，把苏语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不会再让你害怕了。”苏语一愣，迎面而来顾其言一个吻。
苏语，我们在一起好吗？
第八章
8.
之后几天，苏语一直沉浸在这个吻里。
顾其言回到律所之后，满风和顾其言母亲的律所向外发了简短的共同声明，说顾其言险遭事故，也谴责了策划了这起事故的人员，希望各界能共同声讨，保护.法律人士的安全和动用法律武器的自由与权力。话算是说的很清楚了，业内该知道的人也心知肚明，但是该知道的人同样知道，这次过去了还有下次，只要法律依旧是武器，这样的威胁恐怕就永久存在。但是，他们不怕。
因为两位律师不在，积攒下来的工作更多，虽然很多细节都没有弄清楚，大家却只能埋头工作，来不及再去深究这些。
自从顾其言回来，苏语就日日拖着他和自己还有谢甜一起吃晚饭，因为他忙的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几乎没有，苏语很担心他吃不消。其实她还有很多困惑，关于顾其言的过去，关于他的家庭，关于他对她的期待，只是她不愿意问，她也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如何开口去问。
好不容易凑到一个周末，顾其言有空，他们联系孤儿院约了那家想收养小全的人见面。找了一家半露天的咖啡馆，顾其言和苏语到的早，点了喝的就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来。
“你这么找他们出来，合规矩吗？”苏语总觉得孤儿院把收养人的信息告诉他已经不是很合适，他居然还找他们出来见面，更是不太妥当，“你毕竟……”
“我毕竟不是小全监护人是吗？”顾其言看着她，“我不知道这合不合规矩，赵老师既然和我这么说了，也就是想让我把把关。毕竟这孩子的前半段命运和我有关，我也不放心直接把他交给别人。”
这家人很不错，丈夫是一个建筑师，妻子有一家颇为成功的餐厅，他们到的时候，妻子挽着丈夫的手，说说笑笑就来了。
“我们不是不能有孩子，只是她一开始不愿意自己生，我也不想给她压力，现在年纪大了，再有孩子也不太合适，就想领养一个。”建筑师聊起来他们想要孩子的原因。
“是，他一直迁就我，到了现在，反而是我想要了。”妻子满面笑容，还看了丈夫一眼，“我们都很喜欢小全。”
“嗯。”顾其言只是小声应允。
“听赵老师说，您一直对小全很好。方便问问你们是？”建筑师对顾其言的身份还是有些担忧，万一自己养了个孩子，但是外面还有个家人，自己还不知道就不好了。
“我只是他一个没有血缘的叔叔。你放心。”虽然小全叫顾其言哥哥。
“那你们，我看你们感情也很好，就没有考虑过自己……”
没等他问完，苏语的脸一下就红了，直起身子摆摆手；“我们不……”顾其言伸出手，搂住她，轻轻按下她的手臂。“是我太忙。”
他遇到过这么多当事人的孩子，之所以如此珍惜小全，一是因为他始终认为他的人生，自己有脱不开的干系甚至责任。顾其言不是没想过自己直接收养小全，但是这几年他终日工作，根本没办法照顾一个小孩子，他也是非常清楚，自己并不那么喜欢和习惯多一个人生活。他太冷。二来，他把小全看做自己警醒，他从小全父亲的案件知道，自己从事法律，但是要不囿于法律。
他不喜欢这些人情世故，他喜欢用法律说话，但是他同样知道，自己去适应，去妥协，能更好地维护手中的法律武器。要做努力，但是不要把自己陷进去，法律不是全部。但是他经常投入得忘记，所以他要需要小全。
他们听过也就不再多问，双方聊了点其他的。起身走的时候，顾其言看了眼时间，拉住苏语说：“我有个视频会议。你到我家等我结束好不好？”
苏语愣住了。“嗯？”
“我说，你在家等我回来好不好？”
顾其言结束的时候，早就过了饭点。他叫住苏语的那一刻，他想极了和她像这对夫妻一样亲昵，说笑，他忍不住，就开口叫住了她。可是这么多年，他的理智都把自己的感情藏的这么好，他也不懂，为什么越来越无法控制。回到家看到了亮着的灯，看到灶上点着的火，看到又窝在沙发上看书的苏语，顾其言居然有一点无法踏入这个家。太令他着迷了，他又怕自己太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