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其言不由自主地把听筒拉远了一些，回答说：“是我。”
对面显然有片刻的迟疑和停顿，顾其言也没等谢甜反应就说：“在哪里滑冰？”
谢甜报了地址，和顾其言约好时间，还贴心地给他发了地图链接，附上小贴士，以减免自己的打扰之罪。
苏语隐约听见身边的人说话，醒了。她重新抱上顾其言，用刚刚睡醒不甚清晰的声音问：“谁呀？”
“醒了？”男人轻轻撩开她睡得有些乱的头发，露出她的脸庞，“是谢甜，约我们去滑冰。”
“滑冰？滑什么冰？”苏语显然还没有完全睡醒，无法定位到这个滑冰的意思。顾其言把谢甜的话转述给她，一下子，苏语就从床上坐起来：“去去去，当然去。”
女生整理自己程序多，休息日苏语更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等顾其言烤好吐司，煎好蛋的时候，苏语才出来到餐厅，拿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顾其言边涂果酱边说：“我刚才联系过小全父母了，今天去接他一起滑冰吧。”
苏语当然点头同意：“有一阵子没见，真的有些想他了呢。”
桐市城北的人工湖已经结冰，湖边开始售卖起简易的滑冰设备，小雪橇和电动的玩具狗拉车。顾其言和苏语接上小全到的时候，谢甜和欧阳刚好给大家租好设备。
苏语和谢甜从小玩到大，许多喜好品味都很相似，但是运动这件事却不同。苏语喜欢大开大合的户外运动，滑雪，徒步；但是谢甜却擅长技巧类运动，滑冰，乒乓球。谢甜会壮着胆子耐着性子陪苏语去爬山去攀岩，苏语也会尝试去学习一些球类技巧，久而久之，技术上两个人都玩得不错。但是滑冰除外，苏语怎么都学不会，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今年再战，我一定会进步的！”苏语换好冰鞋，给自己打油打气。
毫不令人意外，她又是全场滑得最差的。
谢甜自然不必说，几乎是花滑水平。欧阳被谢甜训练的，也算是滑得流畅。顾其言运动能力一向很强，苏语看不出他之前是否接触过，但是滑得也很自如。至于小全，苏语只能用小孩子重心低来说服自己，他不怕摔，摔了又站起来，没一会就能甩开顾其言自己去玩了。
“你早上那么激动，我还以为你滑得很好呢。”顾其言牵着苏语的手，在她前面背对着前进方向带领着她滑，“雪滑得不错，上冰怎么就不行了。”
“如果我可以，我现在就是，那儿呢，谢甜那个水平了。”苏语扬了扬下巴，指向远处几乎在起舞的谢甜。
“但是我还挺喜欢滑冰的。怎么说呢，会给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刺激感。你玩你的，不用带着我。”
顾其言没有松手：“你觉得我是自己想来这儿滑冰吗？”
苏语把视线从自己的足前抬起来，看看周围。有他们这样的小情侣互相牵着手你一步我一步向前走，有看起来像是住在周围的老人们，很娴熟地滑着，但是更多的是和小全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们，成群结队在冰面玩耍，热热闹闹。
顾其言虽然没有西装革履，而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高领毛衣和厚重的羽绒外套，但是这挺拔的气质还是有些显得格格不入。如果不是苏语，他是不会主动来的。
苏语轻轻拉了一下顾其言的手，把自己往他身边拉了一下，趁势挽上他的手，带着他往湖边去。
苏语走到租雪具的老板前面问：“这个小自行车和雪橇怎么租？”老板报了个价格，苏语答应了，拉着顾其言去玩。
“滑冰我是不行，但是玩这个我行呀。我骑小车车，你用这个手动的雪橇追我，好不好？”苏语把顾其言往雪橇的方向一推，自己立刻跨上了冰上自行车。
冰上自行车是带着多了一圈保护的自行车，雪橇则需要用两根手杖依靠人力前进，冰面摩擦力小，玩起来颇有趣味。
顾其言无奈只能蜷曲着长腿，坐进窄小的雪橇内，一下下利用手杖推动雪橇前进。苏语也快速启动，在冰面上摇摇晃晃地骑起自行车来，她先去谢甜旁边显摆了一下，又去欧阳那炫耀了一下，转了一圈回来停到顾其言身边，笑着说：“这个我玩得很好吧。”
冬日阳光不烈，只是轻柔地照在他们身上，苏语的脸颊被冻得有些发红，鼻尖也红彤彤的。顾其言放下手仗站起来，取下自己的手套，把一双大手覆在苏语脸上。
苏语感觉到掌中传来的暖流，但是不过片刻，马上把他的手从脸上挪开：“我不冷，你把手套戴上。”
小全这时候凑了过来，小孩子对事物的新鲜感有限，即便是游乐设施也是如此。他换下冰鞋，拉着顾其言和苏语陪他玩雪橇和自行车。咻一声把雪橇推到远处，或者和自行车来一次友好的对撞。
谢甜和欧阳也加入战局，场面变成了雪上交通工具拉练赛，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顾其言很快就退出战场，站到一边看着他们的安全，不时有路过或者滑过的女生忍不住偷看他，他都视而不见，只看着眼前几个人。工具如此简单，甚至简陋，但是这个冬日，他们却纷纷拥有了最让人珍视的快乐。
小全想要吃蛋糕，顾其言和欧阳商量了一下，两人开车去了一家咖啡馆。
“这的千层和舒芙蕾都做的很好，咖啡也不错，你们进去点吧。”欧阳对一直都处在闺蜜聊天状态的苏语和谢甜说，“小全，我带你去选蛋糕。”
顾其言没有进门，在户外选了个位置，背对着阳光坐下来，他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冬日暖阳。于是苏语走出来找他的时候，她恍惚以为这是在欧洲小镇的街边，一位英俊的男子做在精致的咖啡馆里，精雕的面部线条被阳光打上浮动的光影，闪闪烁烁；男子翻动手上的报纸，十指袖长，指节凌厉，微微改变视线的方向，洞察人间起落。这些苏语在广告片里见过许多次的场面，在顾其言身上的这一刻完美还原了。
“我今天特别好看吗？看了这么久。”顾其言早就看见她推门出来，盯着自己过了许久。
苏语这才晃过神，脸上有些发烫，连着话都有些说不清楚：“那个，我，我来问你想要喝什么。”
“嗯？”苏语应当是知道自己要喝什么的，顾其言抛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哦那个，这的伯爵是英国那个你喜欢的牌子，我想问问你想不想喝一下？”苏语眨了眨眼来平息自己的跳动的心。
顾其言把杂志合上，放下交叠的双腿，走过来挽住苏语的肩，另一只手打开咖啡馆的门：“去看看。”
谢甜从矮柜上找到了叠叠乐积木，和小全一起玩起来。苏语坐在一边时不时帮小全出个主意，或者拿纸巾帮他擦掉嘴角蹭上的奶油。
“小语申请学校的事情怎么样了？”欧阳问苏语。
苏语帮小全选了一块积木，回答说：“选了几个学校，需要的考试都报了名了，过几天还要回学校去补几个文件，其他没什么。”
谢甜小心翼翼推出一块积木，接话说：“我陪你一块去，刚好很久没见苏伯伯了。”
“其实算算时间也蛮紧张的，不过还好我对考试还算有把握。”苏语点头答应谢甜，“欧阳，你认不认识什么考试指导老师啊，你是不是说过什么人……”
顾其言坐下以后回了几条信息，放下手机就听见苏语说“指导老师”，立刻握住她的手轻敲了一下大腿：“我在这呢，你还要什么指导老师？”
他又看了看欧阳和谢甜，用有些质问口吻说：“看起来，我是这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谢甜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把视线从积木上移到另一边说：“小语想和你商量的，你前段时间忙的人影都没有，只好找我们商量了。”说完撞了撞欧阳的肩，示意他帮忙解释一下。欧阳只好应和说是。
“我怕你生气嘛，一直找不到机会说。”苏语声音有些小，怯生生的。
顾其言轻笑了一下，紧握了一下她的手：“你怕什么。压轴让我知道是觉得我重要吧。”
谢甜松了一口气，连声说是。
“考试定在什么时候？”
“我回去发给你。”苏语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既然你说会支持我，可不能耍赖。”
其实还有选学校，推荐信等等的事情，如果有顾其言帮忙，都会轻松许多。顾其言好像猜到了她有什么顾虑，开口说：“欧洲几所著名大学我都有些了解，回去帮你看看。还有些其他的材料你需要的，你跟我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