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扛枪的墨西哥年轻人过来取了盒子,递给了那个八字胡。
八字胡递给旁边一个瘦黑的男人,歪了下巴。就见那瘦黑男人接过盒子,用一只小刀裁开用胶带密封的开口,打开后他递到八字胡面前过目,两人互相对视,然后点了点头。
瘦黑男人,从袋子里取了一个透明的玻璃壶,里面装着水一样的液体,就像水烟袋,他从盒里取了一块,放到玻璃壶下方,然后用打火机打燃了什么,没过十秒,就从透明的壶里汩汩生出烟来,笼罩在壶内水层上部,瘦黑男人张嘴在玻璃壶伸出的长颈处,深吸一口,逐渐放松肌肉,脸上漾出一副飘飘欲仙的神情。
沈泓渊和泰桑看着有点懵逼,尤其是沈泓渊,他虽然知道这东西的理论功效,但从没亲身见过服用它的效果,而且这东西是出自自己之手。
张向忠更是一脸震惊,他不明白为什么是沈鸿渊拿出那些货,而不是泰桑,他感到很心焦。
瘦黑男人享受过后,显得神清气爽,像是换了个人,精神振奋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清亮了,他边看烟壶边对八字胡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八字胡的脸上现出颇为吃惊的表情,然后用他西班牙腔的英语说道:“嗯,我们已经抽验过了,这是批合格的货,请把那另外三盒也交过来吧。”
沈泓渊突然发声:“可以给你们剩下的货,但人也要同时交给我们,这才公平。”
八字胡让人给张向忠解开了脚下的镣铐,但手上的还未解除,他说道:“我知道这家伙有很好的身手,我们单个的兄弟根本拿不住他,所以,只要你把货都交了,我们就放人,否则你们还是被动的,毕竟这里是我们的地盘。”
沈泓渊无奈,确实像八字胡所说,对方就是真想耍赖,他们人单势薄,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他无奈地点了头。
刚才那个墨西哥人又过来取走了剩下的三盒,送到那瘦黑男人的手上。那男人依次划开剩下的三盒,用目光扫了一遍,点头笑着说了什么。
泰桑和沈泓渊觉得问题应该不大了,他们应该马上会放人了。
八字胡突然绷起脸问道:“这货你们是从哪搞到的?”
泰桑和沈鸿渊互相看了一眼,感觉这话锋不对,泰桑赶忙应道:“这个……我是从洛杉矶的一个酒吧里跟人买的。花了3万美金呢。”
八字胡显然并不相信,语气变得嘲讽:“不要骗我,美国市场,我们很了解,货源渠道也很清楚,很明显,你的货和别家不太一样,货到底从哪来的?”
泰桑低了头,用眼斜瞟了一眼沈泓渊,然后就不吭声了。
沈泓渊呆立得像根钉在地上的木桩,一言不发,他不想承认这货是来自于自己,从心底他都不认同。
张向忠傻眼地看着对面的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
“如果你们不说,我就不能让你们走,不仅不能带走你们的兄弟,连同你俩都不能走。”八字胡忽然声色俱厉起来。
泰桑气愤道:“你他妈的说话不算话,说好的条件,随便就更改,你这种人是怎么在道上混的?”
沈泓渊仍旧默然,不吭声。
张向忠突然激动起来,由于解除了双脚,他忽地就冲了过来,所有人都警觉起来,人群发出骚乱,门边响起“砰”的一声枪响。
所有人都怔住,就见门外进来三五个人,前面一个身材高而匀称的男人走了进来,等他走近八字胡时,众人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白种人,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
“达蒙,你这是在干什么?”八字胡惊异地问道。
“我刚得到古斯曼的指示,他让你尽快放了这几个泰国人。”白人用碧蓝的眼睛望着八字胡。
“……”八字胡沉默半晌,点头同意,冲人说了句什么。
押送张向忠的墨西哥人把手铐也解除了下来。
那白人款款走到张向忠的面前说道:“这次算个误会吧,请向宋帕先生问好。”说完他微笑地挥手道,“我派人送你们离开,不过老规矩,还是要缚手戴眼罩,请理解这个惯例。”
……
三人又被送回那座孤独的茅草屋。送他们的汽车绝尘而去。
泰桑冲过来扶住张向忠的双肩,仔细端详,激动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破音道:“兄弟,你没事吧?这三天我觉得像过了三年,太他妈的煎熬了!”
张向忠看他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动容道:“对不住兄弟,让你劳财伤神了,有你这样的兄弟,我感到很幸运,我知足了。”
“哪啊!最后救你的还是你亲兄弟,我也就是跟着瞎着急,还差点出了别的岔子。”泰桑爽直道。
沈泓渊一听心揪得像团麻,他走过来,蠕动了两次嘴,什么也没说,身体却主动靠近,紧紧地抱住了张向忠,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没事就好,我想让你回家。”
张向忠听闻弟弟的话,眼泪就掉了下来,兄弟俩拥着,张向忠心中既痛又酸,还有丝温暖,温存了片刻,他拍了拍沈泓渊的背说:“好了,没事了……你看,我好好的。”
沈泓渊红着眼睛从张向忠怀里恢复了站立的姿态,侧身回避地抹掉眼中的泪水。
三人驾车,飞驰在返回洛杉矶的高速上。
……
离别之日,沈泓渊将张向忠和泰桑送至登机入口,三人挥手告别。
张向忠的身影从沈泓渊的视线里消失了。
沈泓渊将视线转向大厅玻璃外蔚蓝的天空,他希望这不堪回首的三天犹如过眼云烟,昨日的迷雾已化作尘埃,沉寂心底,他渴望崭新的明天……
第六十四章 (2012年)
(友情提示:本章衔接第一章,如果读者忘了前情,请提前重温第一章 )
晚上,回到队里,李翔和陈东一刻也没歇,立即提审了西城菜市场的鱼贩子。
刘志刚叫上陈淑芬在隔壁审讯绑架宁新洁的大男孩。
审讯室里,中年鱼贩瘫软在审讯椅上,手和脚都被拷在椅子上,不能自已地哆嗦着,发出令人烦躁的“哗啦啦”的响声,他耷拉着脑袋,大灯正好照在他的头顶,脑顶上毛发稀疏,已有谢顶的趋势。
“叫什么名字?”陈东例行问道。
鱼贩微微抬头,被大灯晃了眼,倏然闭眼道:“黄大柱。”
“哪儿的人?多大年纪?”
“河北怀来县。42岁。”鱼贩脸绷得紧紧的,嘴里挤出答案。
“说说吧,这毒品是哪来的?”李翔突然把笔放到桌案上,迥然望着黄大柱。
鱼贩勾着背,低下头,噤若寒蝉。
“不说是吧,别抱侥幸心理,以为不说就拿你没办法,如果你现在痛痛快快地交代,对你量刑是有好处的,如果拒不交代,也不影响我们对案情的调查,但你就别想任何宽大处理了。”
听闻,鱼贩还是低头,连眼都闭上了。
李翔皱眉,朝陈东看了眼,突然站起,端着杯子走出审讯室,走到过道的饮水机旁接水,抬头正好看见刘志刚从旁边的审讯室里出来。
“怎么样?那男孩交代了吗?”李翔边吹热气,边用眼瞥着刘志刚。
“他妈的,这小子就是毛屎坑的石头,又臭又硬,油盐不进,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说。”刘志刚气愤地扯了扯衣领,松开颈下第二粒钮扣,让更多的风灌进领口。
“这边也不顺利。我觉得这小子可能和鱼贩有血缘关系,我看着他俩长相有共同特征……嗯,尤其是嘴的轮廓,特别像,他俩别是父子关系吧?”李翔言语轻缓,若有所思地忽然悟道。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着像,这倒是个突破口。”刘志刚表情亮了,扭身快速进了隔壁审讯室。
李翔仰脖喝尽了水杯里的水,此时此刻已心生一计,脚步轻快,跃跃欲试地回了审讯室。
陈东正在审讯室里臭骂鱼贩,各种道理讲了一通,可鱼贩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两只眼皮一抹,就像一尊泥做的雕像。
李翔先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陈东的训话,表情轻松且底气十足道:“黄大柱,你不说,不代表我们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事,你儿子可都交代了,他这么年轻,前途都让你给毁了……”
李翔话音未落,黄大柱惊恐地竖起了脑袋,眼睛睁得溜圆,竭力想站起身子,但又被手铐禁锢回座位上,冲拉着手铐发出杂乱无章的声音,几乎是嚷了起来:“都是我的错!不关我儿子的事,他还小,根本不懂事儿,他年轻气盛,不该担的也往自己身上揽,我说——我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