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她低头看着聊天界面,用手肘蹭了蹭郑弋阳的肩膀:“不用找了,咱们去吃Hot N Juicy。”
Hot N Juicy是美国当地很有名的一家连锁海鲜餐厅,不过学校周边没有,如果想吃的话只能开车或者坐轻轨来市区,开学前,在几个学长的热情邀请之下,周燃青也跟着去过一次。
这家餐厅距离艺术馆开车不过十分钟,郑弋阳把车停进地下车库,周燃青和沈瑜先下车去排队。
刚走到餐厅门口,沈瑜就拉拉她的手,朝玻璃窗内指了指:“看,你的心上人。”
周燃青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收回来,抬头往她指尖的方向望过去。
靠窗的位置上,穿着白色卫衣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听朋友聊天,偶尔回几句。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握着透明吸管,慢吞吞搅弄着可乐里的冰块,隔着玻璃露出一张招摇撞骗的脸。
人群里,过于显眼。
“这趟画展看得真是不亏。”周燃青嘴角扬了扬,率先推门走进去。
门内的waiter立刻迎上来,她用自己蹩脚的英语加上身体语言手舞足蹈地解释了一番,终于让waiter听明白了她里面有朋友在。
waiter弯腰做出一个欢迎的手势,周燃青抬步,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那个靠窗的位置,白色袖子的旁边。
“哎,这也太巧了,美女,又碰到你了。”第一个看见她走过来的人是夏明瀚。
她跟着笑了笑,心想这人还挺会装,明明半个小时之前沈瑜刚微信问过他餐厅地址。
长卷发的女孩子也跟着回头,看到是她,面上笑容一滞,半晌才勉强重新弯起嘴角:“好巧。”
礼貌地点点头,周燃青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女生看着她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偏偏还要在陆忍面前装成一副善良的小白兔模样,对着自己强颜欢笑。
没太把这个情敌放在眼里,正好陆忍旁边的座位没人,她也不装矜持,直接拉开椅子坐下:“是很巧,正好碰到你们,现在外面排队的人这么多,不介意我们过来拼个桌吧?”
夏夏听完,立刻装不下去了,试图拒绝:“不太方便吧?我记得你们是三个人,我们这里还少一把椅子。”
话音未落,夏明瀚立刻出来打圆场:“不就是一把椅子的事儿吗,跟服务生说加一把就是了,大家都是中国人,又是校友,拼个桌当然没问题。”
笑了笑,周燃青也没有半点要走的念头,低头拿出手机:“那真的太好了,我让让他们进来,现在排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
在这段各怀鬼胎的聊天中,陆忍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他低着头,依旧专心致志地搅弄着可乐里面的冰块,好像这是一件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非常值得他全神贯注。
给沈瑜发完微信,周燃青收起手机,转头跟他搭话:“我可算知道你为什么同意加我微信了。”
对方垂着眼,一副听不见的样子,她偷偷瞥了一眼,然后继续抱怨:“反正,加了好友你也一样不理我。”
终于把手里的吸管放下,他停了动作,转过头看她,话里带着笑,又似有讽刺:“我不回消息,你不还是打听到我在哪了吗?”
“……”
被噎了一下,她撇撇嘴,小声道“那只能说明我厉害。”
正说着,就看见沈瑜抓着郑弋阳的胳膊往这边走,夏明瀚已经找服务生在他旁边加了把椅子,两个人很自然地坐下来,开始打招呼。
留学生还真的是个圈,开学没多久,基本上就都认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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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拿过菜单,沈瑜又添了三磅小龙虾和三磅蟹,这才心满意足。
郑弋阳跟夏瀚聊赛车聊得热火朝天,沈瑜多次尝试,还是插不进去话,于是低下头专心剥虾。
周燃青拿过精致的小钳子,一边扒着螃蟹壳,一边偷听夏夏跟陆忍讲话。
“陆忍,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呀,说不定我们俩有共同爱好呢。”
“我爱好挺广泛的,应该能跟你撞上几个。”
“是吗?都有什么呀,我平时喜欢在家自己做甜点,偶尔也去八月跟朋友唱K。”她说到这里来了精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八月,当时你在大厅的点歌台那里,握着话筒低着头唱《于心有愧》,人群里一下子就被我看见了。”
她们遇见他的方式有千万种,可下场却都只有一种——
一厢情愿的迷恋。
某种意义上,算不算是殊途同归?
可周燃青偏偏不信邪,她是高傲惯了的,从小到大她要什么有什么,谈过的恋爱全都顺风顺水,交过的男朋友通通言听计从。
任何东西,只要她想要,不管过程如何曲折,到最后,总得是她的。
放下手中的小钳子,她把手里刚剥好的蟹肉放到陆忍眼前:“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怕他不吃,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从小到大,除了我爸妈,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剥螃蟹。”
对方视线终于移过来,轻描淡写道:“我海鲜过敏。”
从刚刚就开始冷眼旁观的夏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分明是在看笑话,周燃青握着蟹腿的手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塞进自己嘴里:“你怎么不早说。”
说完忍不住在心里埋怨,海鲜过敏干嘛还来海鲜餐厅吃晚餐。
坐在对面的沈瑜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晚餐结束之后,时针已经指向夜里十点半,夏明瀚和郑弋阳在讨论待会儿看什么类型的电影,一个要看动作片一个要看恐怖片,争执不休,两个女孩子看起来好像也很有兴趣。
周燃青没有参与讨论,开始思考看电影的时候要怎么自然地坐在陆忍旁边,总之,肯定不能让那个夏夏坐在他旁边。
耳边忽然听到他懒懒的声音:“我就不去了,明天有早课。”
早课?
对了,就是那门微积分。
“啊对,我也不去看电影了,我明早跟他一节课。” 接着陆忍的那句话说完,她十分配合地从桌上站起来,视线转向他,“走吧,不然赶不上最后一趟轻轨了。”
对方侧过头看她,眉眼明丽又冷艳,似笑非笑:“好。”
-
二十分钟后,市中心轻轨站。
时针缓缓走向十一点整,轻轨站两旁的路灯并排伫立着,明亮又整齐。
马上就是今晚最后一列轻轨,站台上零零散散站着几个等待的人,不远处的绿色栏杆上还倚着一个头发花白的流浪汉,手上举着一个“homeless”的牌子。
在美国,这种流浪汉非常常见,他们通常会拎着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手里举着用不同颜色的马克笔写的“homeless”的牌子,出现在城市中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比如商场,学校,以及轻轨站。
周燃青甚至见过站在红绿灯正中间的那块小小的三角形等候区里的流浪汉,冒着被撞死的风险,在红灯的间隙,抓住这几十秒的机会,逐个去敲每辆车的车窗,乞讨现金,水和食物。
一边在心里漫无目的地乱想,一边跟着陆忍走到售票机旁。
站在她前面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不声不响走路的少年,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买票。”
回过神来,她下意识问:“你不买吗?”
他往旁边迈了几步,为她留出买票的位置:“我有交通卡。”
“哦。”知道学校周边的轻轨交通卡目前一次只能一人使用,点点头,周燃青往前几步,站在购票机前,准备买票。
看到机器屏幕上“Only Cash”的字样,只好从钱包里掏出一把硬币来。
美国的硬币非常难以分辨,不能靠大小,也不能靠阿拉伯数字,她通常都是买东西的时候抓出一把来,让seller自己区分。
借着昏黄色的街灯,她试图从手里一堆硬币里找出来几个25美分的面额。
捣鼓了半天还是分不出来,她顺理成章地回过头求助:“你能帮我分辨一下吗?”
再怎么说,他们现在也算是认识了吧,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他应该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