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她觉得他不信任她,更害怕自己会知道自己不想知道的事实。可是从昆仑镜中,旭凤与霜花的身边,也没有葡萄的身影……算了……他不想追问,只要她回来了就好。只要她肯回来,一切都好说……
润玉用力地抱着葡萄,葡萄也乖巧安静地呆在他的怀中,一点也没有想推开他的意思。过了良久,待润玉轻轻地将她推开后,才发现她竟然又睡着了。
她如此疲劳虚弱,又说她是忽然胸闷然后失去记忆,而昆仑镜又在她昏迷之时看不到她,难道——难道是因为她元灵久久未补全,所以这是她元灵开始消散的先兆吗?想到此处,润玉心中又是一阵绞疼,紧接而来的是一种坠入深渊般的无助感。
难道她没有因想起旭凤而离她而去,却要因为元灵无法补齐而再次消亡吗?难道他真的无论如何,都无法与她生世相守吗……
润玉望着再次陷入沉睡的葡萄,心中的无力感让他忍不住抱住葡萄啜泣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留住她。
千寻万觅得其踪,应龙终得母子聚
她就这样昏睡了三天,他也罢朝三日,一直在床旁边陪着她。
“岐黄仙官,觅儿她怎么样了?” 润玉满脸愁容地问,连续几日没有休息让他看起来很憔悴,双眼虽然疲惫仍坚持着一刻都不离开她。
“陛下……实话说,老夫并未查出锦觅的元灵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她的元灵没有裂开的痕迹,目前的几瓣真身依然很好地凝结在一起。只是……” 岐黄仙官缓缓松开贴在葡萄额头上的手,对润玉缓缓说道。他的神色也有些疑惑和不解。
“只是什么?” 润玉紧张地问道,他紧紧抓住葡萄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只是锦觅的灵力,似乎忽然间少了将近一千五百年,” 岐黄仙官神色凝重地说道。
“怎么回事!觅儿她——” 润玉震惊地说道。
“唉……老夫也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目前也只有先靠针灸之术先为她注入一些灵力,好在上次她铸//灭//日//冰//凌的时候,我为她医治时调制的凝露还未用完。雅晴,你快去药馆里取来,” 岐黄仙官对润玉解释完,便让雅晴仙侍回仙医府取药。
“陛下无需过于担心,灵力可以通过凝露与修炼补回,只要弄清楚锦觅丢失灵力的原因,我们再对症下药便可,” 岐黄仙官安慰着润玉。
润玉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俯下身,抚上了她的脸。他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他愈发觉得,他一直不愿意想起的宿命是真的,他……也许终究是万年孤独的命理,即使旭凤不来天界夺回她,但天道终是不会让他如愿……
好在经过岐黄仙官细心与认真的治疗,第四天的清晨,葡萄终于在晨曦中醒来。润玉担心葡萄身体,让她婚礼前都不要到仙医府上值了。一向任性又执拗的葡萄,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觅儿,” 润玉心疼又有些憔悴地轻轻唤了她一声,“我原以为你会执意要回仙医府上值呢。”
葡萄轻轻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双臂柔弱地挽上了他的肩,而后轻轻枕在了他的肩上:“因为觅儿不想再让小鱼仙官为我担忧了,这几日,小鱼仙官一刻都没有休息吧……” 葡萄没想到自己失去这一千多年的灵力,竟然会昏迷这么多天,还让润玉如此担忧……那此时就更不能告诉他,她偷偷去了冥界这件事,否则他一定会怪她行事鲁莽。这半月还是好好留在璇玑宫修行,好好恢复,提升灵力,为下月带润玉去见他生母做准备吧。葡萄轻轻挪了挪枕在他肩上的脸,继续抱着他。
“最近婚礼的事宜,觅儿也不要操劳了,如今只剩下试穿嫁衣婚服一事需要觅儿亲自去,其他的,都让润玉来吧,” 润玉叹了口气,在葡萄的发髻上深深吻了一下。
“好,都听你的,” 葡萄乖巧地点了点头,“小鱼仙官,觅儿最近可以留在璇玑宫中闭关吗?我想好好修行半月,提升自己的灵力,” 葡萄轻声地问。
“好好,这样便最好,润玉求之不得呢,” 润玉没想到葡萄竟然主动要求留在璇玑宫内,这让他安心了不少。毕竟她上一世时,只能关着她,将她幽禁起来,才阻止了她去找旭凤。
“那小鱼仙官也不要再过于担心我了,师傅仍每日过来为我针灸,帮我补回灵力,我自己又将潜心修炼,很快我的灵力就能比以前更高了,” 葡萄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润玉。
“觅儿,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润玉轻搂着她的腰,微笑着回应。
流光易逝,七八天时间又匆匆过去了。葡萄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留在了璇玑宫闭关修炼,一步都未踏出。润玉担心葡萄又会发生忽然晕倒的情况,便留下水榕时刻陪伴她。水榕不时进去为她添茶或拿些零嘴进去,见她都未变过姿势,依旧在床//上打坐,凝神静气地修炼,完成工作后便默默退了出来。
约莫又过个半个时辰,水榕觉着差不多又该进去添茶了,于是轻轻推门进去了。葡萄依然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双眼合上,端坐在床褥中。
“水榕,真是对不起,因为要照顾我,以至于你这半月都不能与连翘见面,” 水榕正倒着茶,葡萄忽然缓缓开了口。
“没事,锦觅仙子,毕竟照顾您是陛下派给水榕的任务,我是陛下的仙侍,自然要先把分内事做好。再说了,锦觅仙子也是水榕的——朋友啊……” 水榕有些迟疑,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仙侍,能否与葡萄以朋友相称。
“水榕,谢谢你,等我忙完这事,你与连翘的事我帮定了,朋友的事就是我的事,” 葡萄缓缓睁开眼睛,展开盘起的双腿站了起来。
“谢,谢谢锦觅仙子!” 水榕见葡萄认了他这个朋友,又说要帮他与连翘的事,心中很是欢喜。
“锦觅仙子你刚刚说的 ‘这事’是什么事呀?” 水榕忽然发觉葡萄刚刚的话中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咳——就是,就是筹备婚礼的事,” 葡萄正在饮茶,忽然听见水榕问她此事,惊觉自己差点说漏了嘴,一下子被呛了一口茶。不过她倒现在才发觉她一时莽撞行事,竟影响了许多人。润玉为了她罢朝了几日,如今又要一个人操劳筹备婚礼之事;师傅不仅要替她代班,还要每日早上来看她,为她针灸;连水榕也因为要照顾她,半月不能与连翘见面。
二人说话这会,寝殿的门又被轻轻推开了。洛霖与临秀神色紧张,满眼忧虑地快步走了进来。
“爹,娘,” 葡萄惊讶地站起身来。
洛霖脸色的表情甚是别扭,又是担忧,又有些许怒火。
“觅儿,” 洛霖几步便走到葡萄面前。
“你是不是偷偷去找——” 洛霖有些着急地问,却被临秀拉住了衣袖,摇头制止。
“觅儿,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临秀将洛霖微微往后拉,自己则走到了葡萄面前。
“我好多了,娘亲,” 葡萄拉起临秀的手,有些惭愧地说道。
“爹娘今日才知道你晕倒的事。润玉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来告知我们,说是怕我们二人担心。你啊你,这一千多年的灵力到底是怎么忽然就不见了的?你自己真的没有印象么?” 临秀微微侧头看她,耐心温柔地对她说道。
“我,我就是忽然头晕胸闷,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 葡萄有些心虚地嗫嚅着。
“觅儿,这一世,你可是我们二人一手养大的,你说谎什么样,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洛霖见葡萄仍是不肯说实话,手又像小时候撒谎时那样玩弄着衣袖边,更是怒从心头起,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水榕见他们似要解决一些家事,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把门关上了。
见水榕出去了,洛霖也不藏着掖着了,开口再问:“你是不是去了魔界?”
“我没有!我去的不是魔界!我去的是——” 葡萄委屈地辩解着,忽然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是哪!” 洛霖生气地低吼了一句。
“是——冥界……” 葡萄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坦白了,知女莫若父,看来再瞒也是瞒不下去了。
“什么!?” 洛霖与临秀大惊。
“你——你去冥界做什么?!” 他们夫妇二人很是震惊,因为他们也得知冥界有去无回。只因他们是风神与水神,长存天地间,只要六界中还有水与风,他们便不算真正地死去。因此即使上一世被穗禾杀死,元神仍可凝聚,只是要重新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