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她眼中只有他,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手等着他牵的样子,他忽然觉得如果以往受的苦,是为了换到今日的她,他可以试着对那些苦难释怀。
他们一同往外走去,漫无目的的。葡萄时不时望着他,时不时望着天,笑着,与他十指相扣轻轻地甩动着。
“觅儿不看地面,不怕摔倒呀?”
“我怕什么,有小鱼仙官帮我看着路呢,” 葡萄侧过脸,眼中含笑地看着他。
“我不仅敢不看路,我还敢闭着眼睛走呢,” 葡萄说完便闭上双眼,可脚下的步子依然迈得果断又轻快,看来,是真的很信任他了。
“觅儿,你睁眼看看,” 葡萄闭着眼睛与润玉走了一段路后,润玉忽然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眼前是一座正在建的宫殿。
“这便是我们将要完婚的地方,” 润玉轻侧身子,对葡萄说道。
“待我们婚礼之时,一定要把参与建造的仙工们都请来呀,” 葡萄靠在润玉怀中,望着这座新的婚殿。
“那是自然,” 润玉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二人踏着星辉又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仙牧场了。一群白色,棕色的仙马相互追逐嬉戏着,踩碎了低飘的云朵。
“是马儿!” 葡萄兴奋地趴在围栏边,向马儿们招手。其中有一两匹注意到了她,踩着轻松矫健的步子就来了。
葡萄似乎与马儿额外亲昵,一匹白马用脑袋蹭着她。她也双手轻轻捧着马儿的脑袋,抚摸着它的脸颊。润玉想起她上一世与他在落星池初遇时,见到了魇兽,还以为他是放牧的低阶小官,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啦小鱼仙官,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吗?” 葡萄被这白/马//舔着脸颊,痒得缩起了脖子。
“没什么,只是想起你与我初遇的时候,还安慰我说孙行者曾经也当过弼马温,觅儿可真是天真可爱,” 润玉背着手,微笑着。
“这天界奇珍异//兽//众多,魇兽也甚是可爱稀奇,可怎么,葡萄唯独见到马儿这么欢喜呢?” 润玉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小鱼仙官就不知道了吧,” 葡萄露齿一笑,“在唐玄奘前往西天取经的这段传奇经历当中,驮着玄奘法师求取了经文的那匹白马就是海龙变的。人人都道孙行者威风凛凛,八戒逗趣搞怪,沙和尚忠厚老实,可人们常常忘记了白龙马一直默默无语的付出啊。况且这人间的马儿,也是忠诚无比,比如那关云长的赤兔马,在他死后,它便绝食而死。其实马儿是一种内心纤细又敏感的动物,它们甚至害怕会闪闪发光的东西,但是为了主人可以在战火纷飞中拼命奔跑,赴汤蹈火,小鱼仙官不觉得,这和你很像吗?”
润玉感到自己的脸在夜晚的凉风中微微发烫:“咳——觅儿,何时变得这么会撩拨人了。”
葡萄摇了摇头,“我呢,从不喜欢说些讨好人的话。觅儿只是一个说老实话的老实人罢了。”
“我每一刹都希望能快点将你娶回来,” 润玉挽起她的双手,压在自己的心口。
“我也,承认我恨嫁……” 葡萄轻轻地回应。
他浅吻了她的额头,“该回去了,明日还要下岭南呢。”
第二日天未亮,葡萄就已经兴奋得早早醒了。她想让润玉多睡会,所以自己先蹑手蹑脚地起来盥洗梳妆。可自她脱离了润玉的怀抱,怀中空荡的润玉就已经醒来了。不过他只是侧着身,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摸黑收拾,感觉颇为可爱有趣。
她刚换好衣裙,转身想拿梳妆台上的发簪,却不小心碰掉了铜镜。她眼疾手快飞扑过去,在铜镜落地前的一刹那接住了它,她举着铜镜跪在地上庆幸地喘着大气。
“梳妆打扮又不点灯,眼睛都要看瞎掉了,” 润玉的声音忽然从/床//上传来。
“啊——!” 葡萄被忽然起来的说话声惊得将铜镜甩了出去。润玉顺手接住。
“小鱼仙官!你怎么这么坏啊!忽然说话吓死我了!” 葡萄捞起裙摆就跳到上//了//床,(此处省略),作势要掐死他。不过她手上可一点劲都没使。
“啊——呕,谋杀亲夫了——” 润玉配合地演着戏。
“我,我都没使劲呢,” 葡萄着急地辩解道,连忙松开了手。
“开玩笑呢,觅儿,别慌,” 润玉抓着她的双手,摁在自己心口,温柔地安慰道。
葡萄似乎忽然感觉到(此处省略),脸一下子红到了耳尖,连忙想抽出手爬//下//床。可润玉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还摆出一副天真表情道:“怎么了,觅儿是坐得不舒服么?这么着急起来。”
“没——没有,我就是——” 葡萄结结巴巴地想解释,却越说越心虚。愈是心虚,(此处省略)。
她(此处省略),不消一会,润玉的脸也红起来了。
“觅儿——你先别动,我放你下去便是,” 润玉赶忙说道。
葡萄果然听话地停止了反抗,润玉也只好依依不舍地松了手,任她手忙脚乱地爬下去。可心中仍在留恋被(此处省略)。
“小,小鱼仙官也该起了,待会让裴三叔久等就不好了,” 葡萄背对着润玉,手中拿着梳子慌乱地梳着,都扯掉了许多根头发。
“不急,要是他到了,就先让水榕带他到偏殿坐下喝喝茶,” 润玉心疼地从她身后取过她手中的梳子,轻轻挽起她的长发,帮她细心地梳起来。随后帮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嗯……” 葡萄依然红着脸,有些害羞地应了一声。
裴三叔贴心地为他们二人从膳房带了早膳过来。用过膳后,大家便朝岭南出发。
还未正式落到地界,葡萄已经拉着润玉的衣袖问:“小鱼仙官,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怎么这里像兜率宫的炼丹房呀?”
裴三叔大笑着说道:“这凡间正值夏季,岭南地区确实是又//湿//又//热//的,但为了这些荔枝也只能忍忍了,” 也许由于快到家乡了,葡萄觉得裴三叔比起平日都开朗了些。
三人在一处树木繁密的山林间落了地。
不过周围的这些树木并不十分高,枝头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果子,甚是好看。葡萄擦了擦汗,迈向其中一棵果树,摘下了一枚果子。
“这便是荔枝,锦觅你尝尝看,” 裴三叔笑脸盈盈地说。
“噢——” 葡萄说完便准备将果子放进口中。
“等等,要先剥壳,” 裴三叔出言喊停。
葡萄未来过岭南,第一次见这果子,还以为它是像樱桃那般,可以直接食用。红色的果壳剥开后,里面竟是雪白透明的果肉。她转过身来,指间//捏//着那颗荔枝,递给了润玉, “小鱼仙官,你尝尝甜不甜。”
润玉接过,轻轻咬了一口,果肉的质感介于绵软和爽脆之间,果汁清甜。润玉不禁点头称赞,“怪不得凡间曾有句诗道: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裴三叔背着手,笑着点了点头。待葡萄吃了四五颗之后,他又招呼二人往前走去。前面仍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荔枝树。他在一棵长满半熟未熟,红绿相裹果儿的荔枝树前停下,摘下了一颗,递给葡萄。
“尝尝,” 他把壳剥好了递给葡萄。
“裴三叔,这——还未熟透吧?” 葡萄将那颗晶莹的荔枝拿在眼前端详着。
裴三叔爽朗一笑,“已是熟透啦,这个品种的荔枝就是这样。它叫妃子笑,传闻人间曾经有位帝王对他的妃子极尽宠爱,这妃子尤其爱吃荔枝,荔枝又极难保存,摘下后三日便丧失了原味。为了让他的妃子吃上新鲜的荔枝,他命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将刚摘下的荔枝从岭南运到了皇城。”
“这妃子的面儿也太大了吧……” 葡萄小声嘟囔着。
“觅儿若是喜欢吃,润玉也可命仙侍每日下凡间采,” 润玉踱步到她身后。
“不了不了,这等劳仙侍伤财的事还是免了吧,觅儿可不想小鱼仙官因为我背上昏君的骂名,” 葡萄连忙摆手。润玉笑着为她擦了擦汗。
二人说话这会,裴三叔已经左右挥舞着衣袖,荔枝树的树梢纷纷抖动起来,枝头上的红果儿纷纷飞进了他的衣袖中。
“锦觅,我的袖中已经有三百斤荔枝了,足够酿喜酒了吗?” 裴三叔问道。
“够了够了,太多了拿起来辛苦,” 葡萄赶紧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