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就知道沈辞不会轻易相信他，他就不该对沈辞会信任他这件事有什么指望。焉雨舟垂下眸子，撇了撇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转过了身去。
“明天……”沈辞忽然开了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焉雨舟听得心头一颤，脚步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背对着沈辞，站在那里，等候接下来的发落。
“明天，”沈辞继续说，“让司机小王送你。”
焉雨舟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他缓缓地回身，看着距离他三五步远的沈辞，淡淡地开口，
“你不是说，不要我出现在你面前么？那么坐你的车，又算什么？”
沈辞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一副微微妥协的神色，开口，“我说的是，如非必要，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可是，很明显，这件事已经超出了非必要的范围。”
焉雨舟被他这番言论折服了，轻轻一笑，满是自嘲和赌气，“是么？不就是沾上点别的alpha的气味么？又不是被别的alpha怎么样了，沈先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吧？”
沈辞看着焉雨舟那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某个位置想被重石压住了一样，郁堵不已，他轻启薄唇，吐出几个字，“沾上别人的气味，也不行。”
焉雨舟嘴角抽了一下，他总觉得他穿进来的这本书里的世界就像一个动物世界，alpha对属于自己的omega占有意识极强，即便是一点其他人的气味，都会被认定为不忠。
真是可笑。
他焉雨舟又不是真的是沈辞的什么人。婚前协议上列的清清楚楚，他们只是契约合作的关系，不掺杂任何感情。
他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是非不分的alpha了。
“沈先生，”焉雨舟鼓起勇气，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形成一副谈判的姿态，“我想您应该还记得，我们婚前协议的内容，都是哪些吧？”
沈辞目光闪过一丝凌厉，像是猜到了接下来焉雨舟的意图一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语气不轻不重，“记得。”
“既然如此，沈先生也一定同意，我和沈先生的关系，不过就是一纸协议而已。名义上，我是你的配偶，但是事实上，条件一旦成就，我们就离婚。”
离婚两个字一讲出，焉雨舟明显感觉沈辞的目光开始变了，眼睛微微眯起，带着穿透的力量，“所以？”
“所以，”焉雨舟强迫自己从微乱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冷静地说，“既然我们迟早是要离婚的，我认为，我们还是给彼此一些自由的空间比较好。我不是您真正意义上的omega，您也不是我的真命alpha，我们不会有任何情感和身体上的关系，您自然也不需要担负起对我的任何义务和责任。”
讲完这番话，焉雨舟停了下来，看对面沈辞的反应。只见沈辞的面色依然冷峻，一丝笑意都没有，只要他不开口，完全判断不出对于焉雨舟刚刚这番言论，他是反对还是苟同。
不过，周身散发出来的愈发寒冷的温度已经明确地昭示着，他心情很不好。
一阵阵淡淡的寒雪香气涌入鼻腔，焉雨舟身上有些冷，整个肺部却变得透彻而轻松，如同做了个除尘清洁一般，将公车上吸入的杂尘颗粒清理了个干净。
焉雨舟贪婪地吸了几口，觉得胃部的呕吐感被治好了大半，如同雾霾天下了一场雪，透亮，干净。
稳住心神，焉雨舟直面沈辞的眼睛。对方淡色的眸子里，已经从刚刚的凌厉恢复了下来，再度变得淡然，却毫无温度。
紧接着焉雨舟听见，沈辞终于开了口。
“既然你也清楚自己是我名义上的配偶，那你就应该明白，配偶的本分是什么。”沈辞开口，语气低沉却毋庸置疑，“作为我的配偶，你必须保持自己清白的名誉，不能因为沾染其他alpha信息素这样的事情，让沈家蒙羞。”
说完，他看着焉雨舟瞬间变白的脸色，眸间闪过一丝残忍，“所以，作为我名义上的另一半，我提醒你，肩负起你应该肩负的责任。”
焉雨舟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半是因为刚刚沈辞信息素太过强烈受到了点冲击，另一半也是因为，沈辞刚刚的话，令他如受当头棒喝。
原来，沈辞并不是真的担心他被别的alpha欺负，而是出于家族名誉的考量，对他这样一个名义上的配偶，加以行为上的规范和要求罢了。
想想自己，刚刚因为沈辞那句“让司机小王送你”，心跳个什么劲呢？
可笑至极。
【作者有话说】：
唔，求小可爱的票票和评论（鞠躬躬）
祝顺利，明天见~
第18章 鬼使神差地，他凑近闻了闻
“既然如此，沈先生的话，我记住了。”
焉雨舟说完这句，直接转身，不再理会沈辞僵硬的脸色，快步回了自己的卧室，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房间门被关上的瞬间，沈辞的面色，浮现了一道落寞与无奈。
这个omega，好像又跟自己赌气了。
回来的时候脸色苍白的不成样子，怕是今天累了一整天没怎么好好休息过。身上一股难闻的alpha味道，可见公车上一定拥挤的不成样子。半湿的衬衫，额角的细汗，一定是回来的路上累坏了。
这么想着，沈辞对在厨房里猫着不敢露头的宋姐说了句，“把饭给夫人送房间去。”
说完，冷着一张脸回了自己的卧室。
沈辞的卧室里，是一贯的山间寒雪的味道，清冷，凛冽，和沈辞整个人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质极为相合。
来到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按压额角的太阳穴处，缓缓揉着，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特助梁新这个时候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沈总，明天下午三点，去安世医院找范医生复查。】
沈辞看了下日历，明天刚好是2月的第三个周五，每月一次找范其道复查的日子。
于是简短地回了句，【知道了。】
焉雨舟回到自己房间，先冲进浴室里面洗了个澡。想起公交车上那股难闻的味道，他那种反胃的感觉又上来了。对着洗手池干呕了好几下，胃里太空了，什么也没吐出来。
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感觉无比的狼狈。他讨厌这具omega的身体，讨厌成为被信息素干扰的自己，讨厌沈辞那个大坏蛋动不动就嘲讽自己。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凭什么总受那块死冰山的警告和指控？
来到淋浴下面，狠狠放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将沾到身上的难闻的气味冲刷干净。沐浴液打了三次，最后身上都被自己搓红了，皮肤泛着一道道红痕，眼睛更是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终于他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双臂抱住膝盖，头埋进膝盖里，任由淋浴的水肆无忌惮地冲打在后背上。
在这个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的密闭空间里，在周围都是哗哗水声的时候，终于轻声啜泣了出来。
他好想回家。回到那个真正属于他的生活了25年的现实世界，回到那个每天萦绕着玫瑰和百合香气的浪漫花店，回到那个60平米不到的一室一厅的温馨小屋。
独自一个人轻轻啜泣了一会儿，直到觉得自己哭的差不多够了，焉雨舟慢慢将头抬起来，站直身子，重新拿起架子上的沐浴液，又给自己浑身涂了一遍。
直到浑身都被香喷喷的味道萦绕，再也闻不到一点儿难闻的alpha气息，他才将热水关掉，拿过一边的浴巾将自己围好。
带着一股热气走出浴室，便听见宋姐在外面焦急地拍门。焉雨舟心头一跳，没有犹豫直接将门打开。
宋姐拿着一个托盘，面色略显担忧地站在门口。看见焉雨舟的那一刻，明显松了口气。
“夫人，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姐看着焉雨舟围着条浴巾，眼眶红彤彤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露出来的锁骨和两条白净的手臂上面，有明显的红痕，像是被用力抓出来的一般。
焉雨舟感受到宋姐异样的目光，不自在地往门里缩了缩身体，掩饰地说道，“没，没什么，就是之前的过敏还没有全消而已，我晚上再涂一次药就可以了。”
宋姐也不知道信没信，同情地看了一眼焉雨舟便收回了目光，然后笑着将手里的托盘递了上去，神秘一笑，“先生特地叫我给您送饭过来。”
焉雨舟心里冷笑一声，脸色仍旧是温和的，伸出双手礼貌地接过托盘，道了句谢，然后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