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是苏淮可乐拧开品瓶盖的声音,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大口,也不嫌刺激,最后发出一声可乐味的叹息。转而,又是一室的沉静。
可乐瓶都快要见底了,无意间转头看到,瑾瑜皱着眉头,身体前倾,鼻端靠在交握在一起的大拇指上,微微出神。
把瓶子并瓶盖放在玻璃茶几上,一个鲤鱼打挺,苏淮就坐在了瑾瑜的身边,膝盖撞了下瑾瑜的膝盖,“喂,想什么呢?那么出神。”说这话从背后掏出来一个抱枕,这东西靠着难受,还是抱在怀里软和。
瑾瑜没去注意他,只是头低得更沉了,闷闷地说:“我觉得她好像……不喜欢我了。”
知道付影帝少男情节重,苏淮叹了一口气,以为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啧”了一声,刚想回答,只听他又说:“我有点害怕……”
这么严重?那可难办。
苏淮也不知该怎么回话,只得坐在一边挠头,干巴巴地解释:“大概是刚见面,肯定有点生疏了?”
瑾瑜猛地抬头望向苏淮,眉毛微微上扬:“真的?你说的是真的么?”
也许是自己刚才句尾的语气拔高地不太明显,不过找到症结就行,苏淮大腿一拍:“肯定是,你不能急,得慢慢来啊。”
“对!你说得对,慢慢来,慢慢来……”瑾瑜在心中不断默念着最后几个字。
*
因为瑾瑜现在的身份,所以早在街口前面的那一条路他们就分开走了,瑾瑜一路都任她和苏淮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也不开口,倒是等到最后,落安和苏淮讲了现在自己住的地方和两人的不方便,打算就在这里分开。
还没等苏淮说,旁边传来冷冷的一声:“你明天会在那里等我嘛?”
“啊?”落安愣神了。
“哦,明天?你会来找我么,你要是来找我我就等你。”
转变有点大,看着那张好像受伤的小动物的脸,落安连声音都放轻了,但是,这也没有掩盖掉她语气里的戏虐。
抬头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既然遇见了那就勇敢面对去吧!
当落安步履轻松地回到酒店时,吕颜瑚已经在厅堂忙了好一会儿了,吕叔看她一人回来,等了老半天也不见落安的人影,几次三番的询问,不过都被吕颜瑚唐突过去了。
现在看到落安好不容易回来了,丢下手中的账本,“哎呀,落安呐,你怎么才回来?女孩子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
落安的手轻拽着放下来的袖口,小心翼翼地望了望那边正在认真擦桌子的吕颜瑚:“吕叔,现在忙么?”
“不忙,这都快晚饭时间了,没多少人的。”
说完又疑惑:“你有事要叔帮你?”
“嗯,也没什么,就是想和颜瑚姐聊聊天,又怕您一个人忙不过来。”
“嗐,你这孩子,叔一人能忙得过来的。去吧去吧。”然后撵也似的把落安往前台那里赶。
吕颜瑚从回来一直想啊想的,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烦扰的事情居然和那付影帝有关,想不透想不透啊。
落安扒着吧台,小心翼翼地,“颜瑚姐?”
“嗯。”吕颜瑚瞧了她一眼,没好气地答着。
“叔说现在不忙,上我房间聊会天呗。”
虽然知道落安的本意也是好的,再说与不与她说都是人家的事,可是她这个人重感情,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可能是她自己因为身世的原因,所以她更加珍视一切情感。
望了一会儿面前这个顶着双肿肿红红的眼睛,却挂着明媚的笑,揶揄道:“这下彻底想清楚了?”
安安连忙点了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她。吕颜瑚又飘忽着眼:“是迫不得已的吧。”
落安不禁扶额,“颜瑚姐~”
扔下手里叠的方方正正的抹布块,“走,上楼去。”
第三章
落安刚拿房卡开了门,吕颜瑚就率先进了屋,寻了离门最近的沙发坐下,抱着胳膊,像是一个等着教训女儿的,惯会颐指气使的坏妈妈。
落安在后面进了屋,把房卡放在门旁边的横柜上,瞧着那边正襟危坐的人,心里不免无奈。不过无奈归无奈,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掩瞒的。和吕颜瑚接触相处了这么久,她相信颜瑚姐的人品。就算是这样,她仍然是在尽可能地拖沓着。
不紧不慢地换了拖鞋,又慢悠悠地走到靠窗户的茶几上拿了两个茶杯并一个茶壶,这才到吕颜瑚的身边的一个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推到吕颜瑚的面前,“颜瑚姐,喝杯水润润嗓吧。”
吕颜瑚上下打量着落安,她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但是她是真正把落安这个女孩子当作是姐妹的,她本来今天下午已经做好了成为落安的倾诉者,但是没想到……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计较着什么。
其实她刚刚在这里坐下的时候就有点后悔,坐下来之后也一直心里犯鼓捣,但是架子都端着也没有半途垮掉的道理,没办法,只能一直撑着在。
落安想来也是察觉到了,一边低着头给自己倒着水,一边带着笑意:“颜瑚姐,给。”
假模假样地端起水,颜瑚小小地抿了一口,下一刻就倒在沙发上,全然没了上一刻的严肃和正经,“行吧,你必须得和我好好说说了,这一次。”
不过是抬手、放杯子的一瞬间,落安的眼眸却悄悄地暗了色,待一切都准备妥当,落安抬头看向颜瑚,带着一份凛然。“颜瑚姐,这次,我会和你说明白的。”
落安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在沙发上坐直,两手交握在一起,大拇指彼此摩擦着,为此减消心中的紧张。不知不觉,窗下路边的路灯也到了开的点,抿了抿嘴角,视线渐渐远化。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深深的无奈。
伸着手和脖子把玻璃杯放到不远处的花盆架边上,也把落安的不安看在眼里,“嗯,随你。”
“好,那我就从最关键的地方,那时候我们大学刚毕业,我们……”顺着颜瑚的话,落安把那段模糊又久远的记忆从被粉饰太平,又被牢牢地深藏在脑海里给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
“最后,就是你现在看见的这样,我和他,在翻开了三年之后,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城市,相遇了……”
吕颜瑚的眼里倒映着情绪低落的落安,挣扎了一会儿,无果,落安再次苦笑:“我承认,选择这里,我是有私心的,并不单单只是因为旅游的成分在。”
仰着头,不想要眼泪流下来,鼻音却出卖了她,“我就是想要看看,这些年他离开了白大褂之后,工作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我,既埋怨他,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与他,并没有关系。”
其实,对于这件事,落安知道,既然自己能够完完全全地把这件事平铺在太阳下,就已经是一种冲破了。面对吕颜瑚,落安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敞开,心里实实在在的有那么一块石头落了地。
“一切,就是这样。”故事说完之后,她感到一丝丝地轻松。有,也比没有好吧。
吕颜瑚像是听了天方夜谭似的,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我去,这是认真的么……”
眼泪终究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安此刻眼泪花花,无奈地望着颜瑚苦笑道:“是啊,是很……狗血吧。”
不忍心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孤零零地落泪,吕颜瑚爬下沙发,坐到落安旁边,把人搂进怀里。有些时候,一个怀抱会让伤心的人更加感伤,因为明白有人在心疼自己。
在颜瑚的怀抱里,虽然没有下午的那个怀抱宽广,但是泪水还是会止不住地流。她伸出手回抱住颜瑚,眼泪浸湿了她的白衬衫。
颜瑚一下又一下地拍抚着怀里的人,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女孩子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等到她真正地了解到之后,没想到这个故事是她万万都不会想象出来的,眼里满是心疼。
“那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呢?既然你们已经见面了。”
“我……不知道。”
从她痛苦的语气里能听出她内心的挣扎,颜瑚语重心长道:“落安,现在问题已经自己跑到你的面前来了,你真的不能再逃避了。你已经躲掉了一次,但是一直的躲避,问题是不会解决的。难道,你可以一直忍着不见他,不去触摸那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