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紫衣坐在云梦凉亭,木桌上摆着的是江枫眠和虞夫人生前爱吃的茶水和点心。
江澄手中摸索这一把木头梳子,上面嵌着的兰花图案让他怎么看也看不出那人的影子。
“江宗主!”门外弟子来报,她今夜又不得安睡了。
“蓝茗!”跟着弟子来到她居所,屋内的蓝茗倒在一地洒落的茶水和杯子旁,他叫弟子退出去连忙将她扶在桌角一旁。
“江宗主,劳烦你了”蓝茗看着那个身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个是笑容惹的江澄更是气愤,回头看见她略泛白的面容后,火气再度被压下去了。
“听魏无羡说你金丹没了”江澄坐在木桌旁,冷不丁的冒出这句话,像是问候但也没有讽刺的语气,多了几丝关心?
“那玩意早就没了”蓝茗随口一应,淡淡地回应到。
两个人就这么坐的,让蓝茗有些等不下去了,她开口道“江澄,你这么些年一点都没变”江澄抬头看她,其实不假,这些年她的容貌也是半分不变,还是和白月光一样温柔善良,但似乎因为魏无羡他总是无法挤在他前面,让她看到。
“你也只会这么几句堵我”江澄嘟囔几句,将弟子刚刚奉上的汤药递给我,我似有若无的闻着那莲花气息,但酸涩的味道难掩。
我封住五识,才能抢掩上泛起的恶心。瞧见我有些寻人的疑惑,江澄喝了一口茶水,片刻回应到
“金凌随着你们蓝家的孩子去夜猎了”
一想到蓝思追跟着,心里也就安心了半分。眼见我无事,江澄起身片刻正准备离开但那木梳子似乎从袖口就这样掉落在我的面前。
江澄一惊,正准备抢过但我却先一步拾起那柄木梳。
我拿起那把木梳,上面的纹路即便不多看我也知晓。
“重要的东西就别弄丢了”蓝茗没看几眼就扔在了江澄的手中,虽然那人还想要多说几句。
江澄便强压下想要说的话,转身而去一句多谢遍离开了。
江澄离开的片刻,我连忙以符咒法术压下去自己翻腾起来的怨气。
蓝茗的额头冒出寒气所发的冷汗,她的指尖缓缓能看出结下的冰碴。
我连忙将自己的任督二脉封住,血液才不会发生冻结。
瞬间撤下自己带着的玉兔挂坠,眼神似乎没有离开那物件半分。
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样的她灵识被阴铁压迫到溃散,元气大伤的样子。
“莲花坞……留不得了”
那白衣女子只将曲尽拿在身前,玉兔挂坠却留下在木桌上。
当江厌离第二日来给她换换洗衣物时,她已不在屋内。
一时间等魏无羡众人回来时,江澄一言不发,只是将那挂坠给了魏无羡。
“七七……你去了哪”
谁能回答他这个问题,谁又是一言不发。
数月后
金麟台百家清谈盛会之期,转眼即至。
蓝忘机从不赴兰陵金氏的请谈会,这次,却和兄长一起去了。
各大家族的仙府,大多都是建立在山清水秀之处,而兰陵金氏的金麟台,却是坐落在兰陵城最繁华之处。
高台之上,金星雪浪聚成一片花海。
金星雪浪是一种品相极佳的白牡丹,花妙,名也妙。花瓣有双层,外一层大花瓣,层层叠叠,如雪浪翻覆,内一层小花瓣,纤细秀丽,抽着缕缕金丝花蕊,似金星璨璨。
沿着辇道缓缓,乘车爬上长坡,辇道两侧绘满了彩画,皆是金家历代家主和名士的佳迹。一出辇道,则是一面琉璃影壁,左右两端分别书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影壁前有一片铺着细墁地面的宽阔广场,来来往往,满是行人。广场之前,九阶如意踏跺层层托起一尊汉白玉须弥座,一座重檐歇山顶汉殿气势恢宏地俯瞰下方。
魏无羡下了车,道:“怎么感觉金麟台比以前更铺张了,又翻新扩建了?”
不远处有门生道:“姑苏蓝氏,请此处入场。”
蓝忘机道:“走吧。”
魏无羡感觉金家的门生和客情都在有意无意地留意着他,并不意外。大概没人会料到,莫玄羽因为骚扰同门被赶出去之后还敢大摇大摆地回来,而且是跟着姑苏蓝氏的人回来的,给他们看看也无妨。他欣然应道:“嗯,走吧。”
别处也有不断有其他家族入场:“秣陵苏氏,请此处入场。”
“清河聂氏,请此处入场。”
“云梦江氏,请此处入场。”
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江澄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一下车便放出两道眼刀,走了过来,不冷不热地道:“泽芜君,含光君。”
蓝曦臣也颔首道:“江宗主。”
江澄满面阴鸷地盯着魏无羡,似乎想对他说什么话,这时,一个笑吟吟的声音道:“二哥,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忘机也要来?”
金光瑶亲自迎出来了。
蓝曦臣也对他报以微笑,虽说这微笑中,带着几分勉强。魏无羡则细细打量着这位统领百家的仙督。
金光瑶长着一张很占便宜的脸。面皮白净,眉心一点丹砂,眼珠黑白分明,七分俊秀,三分机敏,面相很是伶俐。这样一张脸,讨女人欢心已足够,却又不会让男人产生反感,年长者觉得他可爱,年幼者又会觉得他可亲——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所以说很占便宜。
他嘴角眉梢总是着带微微的笑意,一看就是个灵巧乖觉的人物。身上穿的是兰陵金氏的礼服,头上戴着软纱罗乌帽,圆领袍衫的胸口上绣着怒放的金星雪浪家徽,衣边袖口则绘着江山海潮纹。佩九环带,着**靴,个子是小了点,但右手往腰间的佩剑上那么沉沉的一压,却压出了一股不容侵犯的威势。
金凌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来的,他还是不敢单独见江澄,躲在金光瑶身后哼哼地道:“舅舅。”
江澄厉声道:“你还知道叫我舅舅!”
金光瑶道:“哎呀,江宗主,小孩子顽皮,不要跟他计较嘛。你是最疼他的,阿凌这些天怕你罚他,怕得都吃不下饭呢。”
金凌偷偷抬眼,瞥见魏无羡,一下子愕然了,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魏无羡道:“来蹭饭。”
金凌微愠道:“你竟然还敢来!我……”金光瑶揉了揉金凌的头,把他揉到身后,笑道:“来来来,怎样都好,金麟台别的不敢说多,饭是一定够吃的。”他对蓝曦臣道:“二哥,你们先坐,我去那边看看。顺便叫人给忘机安排一下。”
蓝曦臣点头道:“不必太麻烦。”
金光瑶道:“这怎么叫麻烦?二哥到我这里还拘束什么,真是。”
只要是见过一面的人,金光瑶都能记住对方的名字、称号、年龄和长相,隔多少年再见,也能立刻准确地叫出名字来,并且很热络地迎上去嘘寒问暖。见过两次面以上,他就会记住对方的所有喜好与不喜,投其所好,避其所恶。这次因为蓝忘机突然上来金麟台,金光瑶原本并没有专门为他准备桌席,现在立刻叫人去置办了。
还未入殿,蓝忘机借口休息,要找一间安静的屋子。含光君素来不喜热闹,这是人人皆知的,倒也无人奇怪,恭敬地给他指了路。
蓝茗早日便知道今日等热闹,但是她却被金光瑶软禁在这不知道何处的密室里。
每日能谈的上话的也只有他夫人秦愫了。
金光瑶的寝殿和金麟台是一个风格的,富丽堂皇,陈设颇多,层层帷幔垂地,香几上的瑞兽香炉轻吐兰烟,奢华之中,带着一股慵懒又甜腻的颓靡之感。
纸人羡在寝殿内飞来飞去,搜索有没有可疑之处。忽然,他画在前方的那只大眼睛,看到了桌上的一只玛瑙纸镇,纸镇下压着一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上没有写任何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纹章,但看厚度,明显又不是一只空信封。纸人羡心道:“有古怪。”
他扑扑袖子,落到了桌边,很想看看这封信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但他双“手”拽住信封边缘往外拖,拖了好一阵也纹丝不动。
他现在的身体是一张轻飘飘的纸片,根本挪不动这只沉甸甸的玛瑙纸镇。
纸人羡绕着玛瑙纸镇走了好几圈,又推又踢,蹦蹦跳跳,奈何它就是岿然不动。他只得暂时放弃,查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