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看着金灿灿的摇钱树自己长腿跑了,谢兴昌肉痛不已:“这个不行,公司培养你们几个砸了很多钱,至今Twinkle都还在烧钱,根本没回本……”
“少拿这套糊弄人。”邱雯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这些年我们几个跑了多少通告?卖了多少专辑?光是芊芊一个人就为公司赚了不下几千万,欠你们谢家的早还清了。”
“没错,小谢总你要是舍不得,吃牢饭倒是不花钱,想不想试试?”俞姿暗示性地扬了扬手机。
“别别别……”谢兴昌两股战战,哀嚎不已:“姐姐们息怒、息怒……我、我马上回去和我家老头商量,肯定不会让你们支付一千万违约金那么多,但一分钱也不付……我实在也交不了差!所以你们,多少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是什么意思?”邱雯君冷笑。
“一、一百万?”谢兴昌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竖起了一根手指。
话音刚落,三道尖刀般的眼神就冷嗖嗖地朝他身上扎,吓得谢兴昌脸色铁青,直接双手抱拳跪了下来:“我不是讨价还价,真的不能更低了!当红女团集体出走,作为经营者是要接受股东质询的,我真的没法应付,再逼下去,只好去警局自首了。”
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三个女孩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俞姿记得原剧情里Twinkle最后是零违约金解约的,但和公司打了大半年官司,期间队员们完全没收入,还要支付高昂的律师费用,很艰难才通过法律和舆论手段获胜。
她自己反正暂时无法接工作,倒是不算得有什么损失,冉芊芊和邱雯君却是身价千万的当红爱豆,应该很快能被大公司签下,对她俩来说,继续和公司耗下去的时间成本肯定远远不止一百万。
她记得父亲以前曾经教导她 “吃亏的和解也比胜诉强”,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她抬眼看向冉芊芊和邱雯君——只见她俩脑袋凑在一起,不知嘀嘀咕咕着什么,还不时瞥了俞姿几眼。
俞姿大概猜到了她俩的难处,但她都能理解,毕竟这几天一直都是她从她俩那里得到帮助,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拖她们下水了,于是暗下决心哪怕最后要自己背负巨债,也要无条件支持她们的决定。
谁知最后邱雯君一拍桌子:“好,我和芊芊可以付这一百万,但阿姿那份得小谢总你自己掏腰包,别说你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
俞姿没想到她俩能为自己考虑到这种地步,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神仙队友,但她要和她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谢兴昌气得直跳脚:“什么?!一百万?!我摸了她两下就要一百万?!俞姿是哪里出土的一级文物吗?”
邱雯君美目一瞪长发一甩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俞姿已经英勇地挺身而出:“不!我不要他的钱,违约金我自己付!”
“阿姿!”冉芊芊着急地拉住她:“别逞强,一百万不是小数目。”
俞姿咬咬牙,豪气万千地拍着胸膛:“没事,我好歹也是做了三年爱豆的人,我有钱!”
“有钱”不假,毕竟一百块也算“钱”,至于有没有一百万,俞姿只能呵呵。
邱雯君毫不客气地戳穿了她:“算了吧,你这两年混得太差,根本接不到什么个人通告,工作上要用的行头却得一样不少地烧钱买,怕是穷得要死吧。”
俞姿被怼得几乎吐血,如遭万箭穿心般捂住了心口:“也、也没那么差吧……”
她强忍心塞,附在她俩耳边轻声道:“别这样,当心他拿转账记录做证据,咱们刚刚强迫小谢总付一百万,已经涉嫌敲诈勒索了。”
冉芊芊:“……”
邱雯君:“……我觉得他没那个脑子。”
俞姿语重心长地握住她们的手,眼神无比坚定:“两位同志,违法犯罪的事情做不得,要始终坚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冉芊芊:“……”
邱雯君:“……觉悟还挺高。”
就这样,她们和谢兴昌初步达成了解约协议,约好三日后去公司办手续,又搞定了认罪书和认罪视频,三人拍拍屁股潇洒离开了谢宅,找了个地方搓火锅。
饭桌上大家心情都不错,难得地放开了肚皮,一边大骂公司一边喝酒吃肉,等到酒足饭饱,三人都有了几分醉意,开车的冉芊芊叫了代驾,俞姿和邱雯君各自打车回家。
俞姿坐上出租车,笑着挥别了队友,但车窗刚刚合上,她立刻就垮下了脸,满目愁容地抓心挠肺了起来。
一百万,那可是一百万!她去哪儿找这么多钱?!
在邱雯君和冉芊芊面前她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实际上根据原主的记忆,她手上能够自由支配的资金大概只有四五十万,固定资产只有四环外的一套两居室老公房,可那是原主和妈妈唯一的栖身之所,难道要卖了房子流落街头吗?
俞姿忧愁不已地直叹气,她从小锦衣玉食,从没想过一朝穿书,竟然会被区区一百万难倒。
然而她到底是顺利逃离了谢家公司的魔窟,有机会展开新生活了,钱财乃身外之物,没了再赚就是了,健康和安全才最重要。
俞姿不是没考虑过今后的出路,但思来想去,除了演戏当演员,她似乎也没有别的谋生手段了,毕竟她以前从大二开始就出入各大影视城接戏,算起来也有两三年戏龄,虽然还没演过主角,收入却颇可观。违约金她先欠着公司的,等身体情况恢复些就重操旧业,两三年内应该能还清的。
然而,有一件事俞姿一直觉得不大对劲,以前的她明明只要一想到演戏就斗志昂扬、热血沸腾,如今不知为何却莫名感到沉重,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冒出了“我真的能做好吗?”的念头,连最喜欢的火锅都不觉得香了。
这种毫无来由的无力感……难道是因为原主的抑郁症吗?
即使已经换了另一个灵魂,病症的生理性影响却还留在这具身体里?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俞姿先是因不能控制自己情绪而产生了短暂的恐慌感,随后又同情起了原主来——原来,这就是抑郁症患者“俞姿”这些年来感受到的痛苦吗?
【是的,这就是在这两年来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俞姿的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意识到是原主“俞姿”,忍不住叫了起来:“我靠!你在的啊?!”
出租车司机一脸懵逼:“啊?我在的啊。”
俞姿捂脸:“……不好意思师傅,我喝多了。”
出租车司机点头:“嗯,看得出来。”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有几件事想请你帮助我……】
原主在俞姿的脑海里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几件事,都是些虽然不怎么困难却对原主非常重要的事,俞姿越听越觉得这个姑娘太可怜了,便在心里满口答应了下来。
她才刚刚和原主达成共识,忽然发现出租车已经很久没有移动过了,纳闷地问道:“师傅,这个点堵车还这么严重啊?”
“嗨,别提了,前面好像发生了交通事故。我一个同事正好在附近,刚刚在群里发来了现场报道。”司机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俞姿看:“好像是一辆大货车撞了一辆私家车。”
俞姿只看了一眼,就吓得捂着脸尖声叫了起来:“血!好多血!”
光线不甚明朗的照片里是一辆侧翻的红色私家车,隐约可以见到地上流淌着一大滩殷红的血液。
“对不起啊姑娘,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司机师傅连忙收起手机:“我同事说那可是限量版劳斯莱斯,老鼻子贵了,他一辈子也没见过几次,可惜撞上大货车,怕是要彻底报废了,就不知道车主是不是还活着……”
“但愿没事吧。”俞姿点头:“师傅,咱们换条路走吧,别跟他们挤一块,也好方便救援不是。”
“好嘞!前方路口我给您右转,您别告我绕道就行。”司机乐呵呵地说。
载在俞姿的出租车没多久就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子,而在与她一街之隔的地方,刚刚遭受车祸重击的沈延非幽幽转醒。
他撑开沉重的眼皮,只觉得自己浑身乏力,视线角度低得可怕,借着路灯微弱的灯光,看到好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医生在眼前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朝他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