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会记得每一次大明宫的所有细节——除了《杀》这本书，因为，一旦这本书出现，我就会消失、昏迷，醒来时，又是一个新的大明宫的轮回。我无法跟除了段綾之外的任何人说话，无法跟段綾说有用的直接信息，我只能提点段綾，而出书的顺序是不一定的，除了杀一定会最后出。
我们要走的另一条路是在巫盼争取到的时限里，有一次，所有人都没有死。
所有拿到书的人，都宽恕了十恶者。
听起来不可能。
因为本身就不可能。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跟我说这些的时候，我问：“这样做不到的事情，如果我们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完成，巫盼会怎么样？”
她笑了笑说：“她会死。然后，灵魂归我的孩子所有。”
我问：“有没有办法让她不死？”
她说：“那就你死，我说的是，段綾。在巫盼傻乎乎的做出抉择之前，先死。”
我问：“如果段綾不是我，那么我是谁？”
她说：“你是段綾，但是你是在段綾杀完王平和秦时雨之后，沉睡时的另一个段綾，我只是为了巫盼，所以让你可以不停的回到大明宫的那一天。”
我立刻开了游戏，登录那个叫做生卒未详的喵萝号，世界看广告，嗯，熟悉的团队，我点了进去，我是第十三个进组。
宽恕，爱，不可能。
太多次看到执书者迫不及待的处死被审判者了，比如恶口的执书者苏雪儿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死了安沁儿，但是安沁儿虽然说别人的话是诽谤，说苏雪儿的话却是事实，苏雪儿不过是恼羞成怒为了灭口罢了。
所以那天我和“我”说，太可笑，恶口居然被她拿到。
有一次，第一本书是《两舌》，一下子死了安沁儿、苏雪儿、顾青月、愿独为君舞、墨筱柔五个，导致后面的《淫》和《恶口》又需要另外献祭。
又一次，“我”并没有听我的，在伊玛目做选择的时候，选择了叶问心。
白衣楼提前死了，顾青月拼了命拍了《邪见》，因为被审判者已死，由执书者选择献祭，她毫不犹豫的献祭了杜若。
等等。
这群人，自私、懦弱、肤浅、邪恶，怎么可能做到真正的爱和宽恕。
我再一次登录，再一次第十三个进组。
我知道，巫盼申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我一登录，屏幕上就会出现倒计时。
现在，倒计时只剩24小时。
第63章 第 63 章
我曾经试过在没有出《杀》这本书之前，就与段綾说让她到时候自绝经脉。
但是发不出去，看来这也是被禁止的。
我不想让巫盼死。
如果我可以选有一个妹妹，我真的就想要巫盼这样的，她愿意为我付出灵魂的代价，而我，也愿意为她魂飞魄散。
这无关是否爱。
我很清楚，我爱的人始终只有秦时雨一个，但是我不愿意看她为了我而牺牲。
我永远回到了大明宫的这天。
我思索着那个女人的话。
我是在段綾沉睡时，分裂出来的我，被放到了大明宫的这一天。
我除了用的号是喵萝号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应该同段綾是一样的。
唯一不一样的是，我似乎无法唤起王平的灵魂，让十恶消灭他。
只有段綾可以做到。
因为我只是沉睡中的她。
换而言之，我只是一个赝品。
我试了一次又一次，失败还是失败。
我登录了游戏，上面显示我还有6小时，这大约是我最后一次登录了。
每一次，一上游戏，都会刚刚好看到那个广告，我点进去，照样还是第十三个，段綾是第十二个。
我突然想到什么，决定赌一把。
我跟着打完了安禄山，马上就要追击了。
我知道段綾在疑惑为什么我、巫盼、秦时雨的名字是灰色的，因为我们和那个女人，或者说那个婴孩，都有契约。
秦时雨的契约就是，让段綾可以看到谁会死，他会随着段綾的消失而消失。
段綾不知道的是，其实我看段綾这个号，名字是红色的。
就和，曾经让她害怕的苏雪儿一样。
她处死了白衣楼。
就是现在。
我抽出双刀，对着曾经的我，或者说将来的我，或者说另一个我。
缴械、背刺、银月斩、烈日、贪魔体。
一气呵成。
我和我同时倒下。
我突然想起，这个定国套小喵萝，是巫盼送给我的，因为我曾经提过一句，喵萝的定国套猫耳朵，好可爱。
耳边都是呼啸声，天边惊雷作响，感觉身体有什么被打开了，我看到了金色的光。
最后回响在我耳边的，是婴儿的哭声。
如同每一个健康婴儿刚出生时的洪亮、强壮。
第64章 第 64 章
清明时节雨纷纷。
巫盼接到一个消息，奶奶快不行了。
巫盼急忙请了假，坐飞机回家。
奶奶是一辈子吃斋念佛的人，倒也是活的长寿，不知道为何，前些日子突然有些不清醒了，说要看看自己的外孙女，说自己的外孙女就要走了，要永远的走了。
搞得大姑还以为大表姐出了什么事儿，赶紧让她请假回来，去了奶奶床前，奶奶却说不是这个外孙女。
大家都觉得奶奶病糊涂了，二姑和二姑父结婚那么多年了，还没有过孩子，大家也尽量不提起。
巫盼有时候觉得自己挺不孝的，过年回家也就挂着打游戏，都没怎么好好陪过奶奶。
她给奶奶掖了掖被角，奶奶醒了，笑着看着她：“乖孙女，你回来啦，你姐呢？”
巫盼说：“大表姐在外头呢，奶奶我帮你去喊她。”
奶奶皱了皱眉：“不是呀，乖孙女，我说的是你灵灵姐，从小我一手带着的，那时候你不肯跟我去庙里，从来都是她陪我去的，回来的路上还得给你记得买糖人，你还记得吗？”
奶奶真是老了，巫盼心头一阵难过，小时候自己是没有陪奶奶去庙里，现在想想每次奶奶一个人去听佛，也很孤单吧。
她笑了笑，握住奶奶的手：“记得呢，我都记得，我最喜欢的糖人是孙悟空……”她像是哄小孩似的说。
奶奶开心的笑着：“我就说嘛，你和她是最亲的，亲得跟亲姐妹一样，他们不记得，你肯定是记得的，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娃……”
巫盼看着年迈的奶奶，心里满满的都是酸楚和愧疚。
吃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是杜若打来的。
杜若是她游戏好友，两人很合得来，杜若性子软，有时候还得巫盼多护着她点。
“巫盼盼~”
“怎么啦杜若？”
“你今晚打大明宫不？今晚喊了几个老板，工资不错哦~”
“杜若……我在老家呢……我奶奶可能不行了……”
“对不起对不起……巫盼我真不知道这事儿，对不起啊……”
“没事儿，我今天就不上了，哎，你今天工资可得分我一半……说好了的我跟了你，我得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的~”
“什么绫罗绸缎绫罗绸缎的~你好好忙……你的号我会帮你清CD的……对了，现在固定团少七秀和明教啊，你要不要我帮你建个秀姐喵萝什么的？你要取什么名字？”
“我先想想再说吧，哎，先忙完家里的事吧……”
再扯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绫罗绸缎绫罗绸缎，固定团缺七秀，那就建个秀姐叫绫罗吧，反正七秀也是做缝纫的，巫盼的思绪有些放松，整个人都和点着的那一炉檀香一样松弛。
不过双梦估计有这个名字了，叫段綾罗？因为是绫罗绸缎嘛。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莫名的耳熟呢，估计是哪本书上看到的……这种古风名，还不是都大同小异……
巫盼思绪飘得很远，眯着眼睛有点想睡觉，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听到了门外有人在说些什么……
“不然我还是告诉妈吧，虽然这么大年纪了，是挺丢人的……可是妈可能会高兴……身子也会强一点……”是二姑的声音。
“有什么好丢人的！”二姑父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我们终于有孩子了，有什么好丢人的，妈肯定为我们高兴！”
二姑有些害羞的说：“折腾了一辈子了，临了折腾到都四十八了，还怀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