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知道?”林霍问。
“一起出的门,你说呢?”严炔瞥了一眼林霍搭在南兮肩上的手,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勾肩搭背!”
“严炔你疯了?”林霍的脸色并不好看,南兮并没有看懂为什么林霍会有那么大反应。
严炔并未回答林霍,转身就走,林霍立马松开南兮,小跑跟着严炔喊:“等等,我要跟你谈谈!”
南兮依旧愣在原地,从林霍的神情来看,好像并不是个小事。正慌神,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许念笑的一脸无害,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许念。”
“南兮。”南兮轻轻碰了碰许念伸出的手,径直:“你早就介绍过了,许小姐不会忘性这么大吧?那派出所的时候.......”
“你可以当做不认识我。”许念打断,大义凌然的说:“不好的记忆消除就好了,每天都是新开始,这次是非常正式的介绍。你看,我们租过同一间房,进过.......进过同一个派出所,现在呢,还站在同一个公司,这就是缘分呐,有缘的人总会相遇,你说是不是?”
南兮想了想,说:“不觉得。”
许念拉过南兮的胳膊,软软的在她胳膊上蹭了蹭,撅了噘嘴问:“你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啊?就当人生的一点小插曲嘛,不行的话,其实我也可以解释的,当然,很少有人愿意听这些杂七杂八的小事,但是.......”
“你说吧。”南兮说。
“啊?”许念茫然抬头。
“我就是那个例外,偏喜欢听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南兮摊了摊手,“你说,我听着。”
许念轻咳了两声,开始了她的瞎说模式。
“我吧,为了参加星爵身上的钱花的精光,就差滚大街了,好不容易租了那么个相对便宜的地方,那不是怕你跟我抢地方嘛,就想着先找警察叔叔找公道,谁知那警察叔叔白吃了这些年的馒头,脑子被浆糊给糊住了,要是能容易私了,还用得着他们吗?”许念说:“其实我这个人也不是只有那么一副面孔,我好多副面孔的,不护食的时候还是挺通情达理的,你看我活泼可爱,仔细挑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南兮“噗嗤”一声笑出来,说:“自夸功力也是不一般。”
“你看,这就是我忽略的优点。”许念立马附和着说。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南兮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长款白色毛衣,几乎快要没过膝盖,她把头发散了下来,搭在半腰上,看着极其舒服。而许念一身干练的黑色长衣长裤包裹的严实,脚上踩着一双短靴,头发高高绑起扎了一个马尾。在外人看来,像是好久不见的老朋友。
“而且,我喜欢跟你做朋友。”许念强调:“特别喜欢。”
“为什么?”南兮问。
“你好看呐,你比她们都好看。”许念说:“颜控的世界里,好看就应该得到最高的待遇。”
第一次见南兮,她就觉得这个女人太好看了,这么好看不应该住在那条漆黑的小巷子里,遮挡了太多的锋芒。现在好了,她要站在舞台上了,那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至少,许念就是这么认为的。
.........
与此同时,林霍跟严炔仿佛是对峙一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反正小时候就是这样了,长大了也没见得会变化多少。
比谁更不懂事,一个比一个有能耐。
“你把她带到严氏?还是交给夏正祥?”林霍问。
给南兮的未来铺就这么一条不同凡响的路,将她置于大众的面前接受七嘴八舌的检阅,是林霍始料未及的事情。
血淋淋的记忆尤新,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冲淡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步入这个后尘?
“你不是也觉得她适合这条路吗?”严炔问:“跟夏正祥打了赌吧,输了多少?”
“这是两码事!”林霍的情绪转变的很快,说:“当时我不知道她跟你之间的关系,况且,你知道严氏的规矩,南兮她不可能.......”
“严氏谁的规矩?”严炔回头看着林霍,无喜无怒,问:“谁定的规矩妄想框得住我?林霍,那是对你,不是我。”
林霍愣了半晌,问:“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
“你不是也可以轻而易举说出林婷的名字吗?”严炔说:“林霍,都过了这么些年了。”
“可我知道你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林霍说:“就跟我妈妈一样,她到现在也无法正视我姐姐的死亡。”
“所以呢?”严炔问:“所以我就要去干涉别人的人生?”
林霍一愣,问:“严炔,从你回来我就再也没有问过,这些年你的病......”
严炔回头看着他,并不回答。
对林霍他并不想撒谎,可若不撒谎,那就太糟糕了。
病入膏肓,无时无刻不想去死,这是真。
“你看我,不是挺正常的。”严炔笑。
太正常了,正常的就连林霍也看不出丝毫的端倪。
“你越是正常,我就越害怕。”林霍说。
严炔收了笑,被看透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叹了口气转了身,不再看林霍一眼,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尽量离林霍远一点。
“我无法否认二十年前的确是个悲剧,是我挥之不去的阴影,这些年被所有的忌惮,恐惧充满,但那是我,不是南兮。我不能因为我的那份恐惧而决定她的人生,谁都没有那个义务需要替我承担那噩梦一般的过去。况且........”严炔如同刚卸下手中的重担,缓慢的说:“我严炔不是严肖海,就算历史重演一遍,也不会是那个结局!”
严肖海这个父亲,他恨了这么久,怨了这么久,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都死了八年了,还有什么念念不忘的?
他死的时候,严炔就看着他咽气,看着他痛苦。他慢慢的凑近严肖海的耳边,说了三个字,三个字将他送上了天。
他说:我赢了。
严肖海哪怕是死,也未得到严炔的原谅。
谁都不是圣人,谁都没资格要求旁人做回那个圣人!
林霍怔然,哪怕过去了这么些年,严炔僵硬的身躯依旧表明,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该恨的该怨的丝毫未减,他还趴在那滩淤泥里,未曾走出半步。
当年那个将自己包在被子里自闭的少年如今成了严氏总裁,当年那个倔强的大街小巷找妈妈的男孩如今母亲这个字眼成为他的雷区,而当年那个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母亲换种活法的严炔却从未变过。
如果有可能,他多希望他的母亲没那么好强,他多希望程佟的理想不是成为顶尖天后,这样,她就不用跟另一个女人争事业争到头破血流,又或者,也就不用,争同一个丈夫了。
严炔一直都是一个标准的极端主义者,他的爱,炙热,而恨,往往刺骨!
“所以林霍,我不是要把她交给夏正祥,我是把她交给你。”严炔说:“这个圈子你比我清楚,更新换代变幻莫测,很多事防不胜防。我信任的人太少,你,勉强及格。”
“你让我做她的经纪人?”林霍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是。”
“你有没有搞错?”林霍笑都笑不出来:“我是严氏的公关总监,不是专业经纪人!”
严炔想了想,轻飘飘道:“公关总监我收回。”
“你收......我真是要控制不住我的拳头!”林霍气的脸色发紫:“我,我林霍,是奶奶亲口承认严氏最有资格的公关总监,严炔,你不能动我!”
“两条路。”林霍搬出林慧显然没多大的作用,严炔说:“第一,我不动你公关总监的位置,南兮经纪人仍旧是你,工资双份,第二,你现在立马给我走,去好好经营你那破酒吧,严氏不支付你一分钱,你自己选!”
“废话,我还有得选?”林霍憋了憋气:“双份工资,一言九鼎!”
没办法,林霍在严炔面前把柄太多,爱财就是其中之一,不然也就不会背着林慧开那个酒吧了。
“不过严炔,”林霍想了想又放弃了,说:“算了,希望你心里有数。”
严炔不语,但眼神却深深的暗了下来。
十八年前,他们都还小,林霍所拥有的记忆并不比严炔多,他只知道在那一年里严炔的母亲程佟奇迹身亡,而严肖海当时的情人夏阳却成了最大嫌疑犯。
在当时不光严肖海,就连林慧也在拼了命的替夏阳开脱,总之,夏阳最后被判无罪,程佟被判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