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赠我(69)

作者:卜一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以这位观众为中心,慢慢爆发出小声的讨论,讨论声又似热浪般一阵一阵滚过,直到声音掀起屋顶。

阮轻轻愣愣地站在台上,看着下面情绪高涨的人,感觉是无数只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场内一片混乱,工作人员控场都来不及。

明明是两个人谈恋爱结婚,相互成全冷暖自知。

现在却要给无关群众一个交代。

阮轻轻好想竖起中指,然后问他们一句:“跟你们有一毛钱关系?”

突然,礼堂的大门被从外面推开。

光线瞬间从门缝里露出来,给来人披上了一身光芒。

路霖修西装笔挺,一双桃花眼夹杂着白城九月清晨的清冷,在人群中淡淡扫了一圈,最后和台上的阮轻轻对视。

只是一秒,阮轻轻就垂下了头。

路霖修天生贵气,带着压人的气场,礼堂里奇迹般安静下来。

众人目光下,路霖修迈着长腿走上舞台,拿起话筒,一字一句地宣布:“从来没有替身,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声音坚定。

不仅是观众,就连工作人员和演员都愣住,随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嚣声。

在喧嚣中,阮轻轻终于抬眼,目光淡淡地落在路霖修身上。

她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人扼住,发不出声音。

这句“她不是替身”的模棱两可看似狡辩实则内外含义颇多,对观众的刺激性远比《美人如故》来得多。

路霖修往旁边挪了一步,自然地揽起阮轻轻的腰身,对着台下说:“我太太不舒服,我们先走了。”

说完,他带的保镖就排开,拥护两人离开。

到了外面,阮轻轻一把挣脱路霖修。

路霖修身子一怔,九月的秋日暖阳照在两人身上,他苦笑着摇头。

良久,他沙哑着开口:“最近天凉,多添衣服。”

相对沉默,又过了好久,阮轻轻点了点头,“好。”

正巧李元开车过来,阮轻轻拢了把头发,跟路霖修道别:“我先走了。”

说罢,她先转过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路霖修。

她是阮轻轻,她没有孟千鹤的记忆,她做不了孟千鹤。

路霖修对着她的眼神,总像是穿过她,去看另一个人。

车子行驶在路上,李元轻轻拍了拍阮轻轻的手。

司晨却发现什么惊天秘密似的大呼小叫:“姐,路总在跟着我们。”

阮轻轻回头瞟了眼,淡淡道:“不是。”

司晨不死心,“明明是路总的法拉利呀。”

阮轻轻:“可能是私生。”

司晨又趁机补充:“他都跟着半个月了。”

言外之意是,阮轻轻再跟路霖修和好,路霖修大概改行滴滴司机每天开车遛弯儿了。

*

没过多久,孟氏就出事了。

账务不干净,被查。

资金链又周转不开,最后只能破产结算。

阮轻轻看着财经新闻,心里却很平静。

她隐隐感觉,是跟路霖修有关。

毕竟,孟家现在主持大局的是孟千鹤的后妈,如果孟千鹤在,可能孟氏的格局就不一样了。

而且,孟千鹤突然失踪,未必和后妈全无关系。

阮轻轻就是孟千鹤,她应该感动的,可她只觉得自己是局外人。

那晚收工回家,阮轻轻在小区门口就跟李元道别,在门口买了些小食往回走。

走到单元门门口,习惯性的回头,就看到熟悉的幻影停在那里。

倒还真是,风雨无阻。

在黑暗里,路霖修的目光如火炬,一点点描摹阮轻轻的五官轮廓。

然后,长长舒一口气。

夜深了,阮轻轻给自己煮了点桂花莲藕粥,然后一边敷面膜,一边看剧本。

安静中,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阮轻轻没多想,就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身冷杉夹杂着酒气冲进鼻腔。

阮轻轻刚想关门,路霖修一用力,就给阮轻轻按在墙上。

肩膀碰到了开关,灯被熄灭了。

阮轻轻花了几秒钟才适应黑暗,渐渐的,还能看清路霖修的面容。

照旧是锋利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就算是沾染了醉意,照旧矜贵又气场逼人。

黑暗吞纳了一些情绪,只有两人渐趋一致的呼吸声跟酒气缭绕着,阮轻轻好像摸一摸路霖修,可她又不能。

路霖修的桃花眼有些迷离,带火似的盯着阮轻轻,望眼欲穿。

良久,他垂下头,喃喃了一句:“小没良心的东西,你怎么连我都不记得了。”

阮轻轻明白了,这话是跟孟千鹤说的。

她伸出胳膊,推了推路霖修,没想到他喝醉了酒,力气更大,紧紧给她禁锢在怀里,让她逃无可逃。

他修长泛白的手指,抚摸稀世珍宝似的,划过阮轻轻的眉毛眼睛,又长久地停留。

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很清醒,他垂头苦笑一声:“阮阮乖,让我找到就好了。”

阮阮。

是阮阮。

不是千鹤。

喝醉了的他,脱口而出的是阮阮。

一瞬间,阮轻轻感觉鼻子一酸,隐隐泛出泪意。

阮轻轻微微扬起下巴,头顶擦过他的下颌。

平淡地陈述事实:“路霖修,我不想做孟千鹤。”

“孟千鹤不快乐,我不想做孟千鹤。”

空气里,又是长久的静默。

“嗯,”路霖修含糊的答了一声,紧接着,阮轻轻瘦小的肩头,承担了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的重量。

路总酒量……还真是不咋地。

喝成这样了,自己开车过来的,就没被交警抓?

不过毕竟喝成这样了,阮轻轻总不能再给他赶回去。

阮轻轻用尽全身的力气,给路霖修拖到次卧的床上。

路霖修酒品倒是不错,也不闹,只是躺在那里,拧着眉头,看样子像是不舒服。

阮轻轻坐在床边喘着粗气,甚至有点想笑,把路霖修这个样子拍下来,酒醒时叫他看,指不定能敲诈一笔。

路霖修睡得并不安稳,长臂在枕边一捞,没有碰到人。

那根胳膊动了动,然后人猛然坐了起来,本能反应似的,见到阮轻轻在旁边,哑声嘱咐了句:“阮阮,别玩了,早点睡。”

动作很娴熟,流畅。

就像是阮轻轻不在的两三个月,常常会做。

月光洒了进来,阮轻轻的心脏在月光里渐渐柔软了下来。

她接受不了,她是孟千鹤,她只想做阮轻轻。

甚至,她认为路霖修爱的只是孟千鹤。

可生活和习惯是霸道的,有些习惯深入骨髓后就改不掉了。 

比如,脱口而出的,阮阮。

在发现床边没有人时,在睡梦里的猛然惊醒。

阮轻轻释然了,两个多月的心结,就突然被解开。

她爱路霖修,二十岁时的匆匆一瞥,惊为天人。

也许,是就算是身体死了,记忆丢了,但灵魂还在。

他们之间,从来不单纯是肉体和肉体的生理反应,皮囊对皮囊的一见钟情。还是,就算是隔着时间的荒芜,隔着身份年龄地位的沟壑,一个灵魂还会为另一个灵魂摇旗呐喊。

夜很深了,阮轻轻倾身下去,逼迫着路霖修的脸看着自己。

路霖修大概已经睡着了,却本能地屈起手臂,将阮轻轻揽在怀里。

阮轻轻看着腰间突然多出来的大掌,低声骂了句:“流氓。”

流氓像是听到了,环得更紧。

趁着月色刚好,阮轻轻跟路霖修讲道理:“喂,你说几乎漂亮话,哄哄我们,我们就和好吧。”

她知道这两个月,都是路霖修在给她时间思考,思考要不要继续在一起,思考要不要做回孟千鹤。

她不想做孟千鹤,也怕路霖修只爱孟千鹤。

她也纠结了两个月,终于,爱情至上。

阮轻轻笑了一声,无边的笑意在深夜里晕开,她附身,亲了亲路霖修,道:“晚安,明天聊。”

*

阮轻轻这一晚睡得并不好,躺在床上,心里一阵酸酸甜甜,像是泡进了一罐果汁啤酒,还欢快地往外面冒泡泡。

她睡得晚,醒得早,下楼买了早餐,豆浆油条小笼包,都是最简单的。

刷卡,推门,在餐桌上摆着早餐,次卧的开门声响起。

路霖修一只脚迈出来,就跟阮轻轻四目相对。

阮轻轻用下巴指了指卫生间,傲娇地吩咐道:“洗好了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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