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床头亮着一盏夜灯。
路霖修和阮轻轻的生活习惯有很大差别。
阮轻轻十六岁的时候摔进海里,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从此就特别怕黑,睡觉也必须要有光。
路霖修就习惯绝对黑暗的睡眠环境。
所以两个人真正躺在一张床上,路霖修睡得就不太好。
阮轻轻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生,更不会单纯地认为路霖修放着良好睡眠不要就是想在她床上睡一宿。
她小心翼翼地裹着被子蜷缩在床的一侧,背对着路霖修,心理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路霖修平缓的呼吸声落在阮轻轻耳朵里,就像狗尾草挠心尖儿般有些痒痒。
阮轻轻知道路霖修没睡,可身边一个高大的人性呼吸机喘气,她也睡不着,加上吃了一盒烤冷面的心里压力,她烦躁地贴着床沿翻来覆去。
还在她计算与和烤冷面有多少卡路里还没消耗时,睡衣肩带就被身后的人勾住,阮轻轻身子一僵。
路霖修手指的温度和阮轻轻背部的温度互相传递,又渐渐统一。
阮轻轻的被子被松开攥住,揉出一团褶皱。
“路霖修,我今天做梦梦到你了。”
路霖修勾着她睡衣带子的手指一颤,摩挲出的热量刺激阮轻轻肩胛骨一缩。
“梦到什么了?”
路霖修睁开眼睛,一双幽深的眼睛注视眼前要被被子裹成茧蛹的太太。
阮轻轻接着说:“我梦到你拿刀子架在我脖子上。”
?
路霖修微微一愣,旋即嗤笑声,饶有兴致地搭话,“为什么?”
“你让我离开我前男友。”
路霖修嘴角的笑容凝固住,“你前男友?谁?”
阮轻轻:“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你说是莎士比亚。”
莎士比亚?
太太的脑洞是开成黑洞了吗?
路霖修表情又柔和起来,牵着嘴角笑了笑,长臂一用力,就给阮轻轻揽到怀里。
胸前贴着后背的姿势。
瞧瞧,瞧瞧。
该来的还是会来,就算是睡前聊天都不能转移狗东西对那件事的注意力。
阮轻轻对这个狗东西的品种有了具体的规划。
这应该是泰迪吧。
阮轻轻闭上眼睛,心一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路霖修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温热的气息扑在阮轻轻的脖子上,然后十分降智地跟一个梦讲逻辑。
“那我为什么要杀你?”
阮轻轻一双狐狸眼转了转,猛然清醒,“就是因为我拉黑你微信两次,你就要杀我?”
狗东西好狠的心。
被提到这档子事,路霖修十分狐疑地问了句:“那你为什么要拉黑我?”
认认真真聊天,走进太太的生活,询问是否要包,并且发微笑表情示好。
路霖修觉得自己没做什么让阮轻轻拒绝聊天的事情。
深夜,阮轻轻那点血液循环都用来消化烤冷面,没有多少供给大脑的。
什么叫你为什么拉黑我?
这是在进行问责?
这就是说明他在对自己不满!
这就是夫妻和谐,路上最大的绊脚石,这就是离婚的讯号。
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阮轻轻在路霖修怀里猛然一个转身,对上他略带笑意的眸子,吐出三个字。
“行,离婚!”
怀里的热源打了个滚,又香又软。
可这句离婚,不免就有些太过刺耳。
昏黄的光线下,阮轻轻的目光又干脆又带着怒气,嫣红的小嘴嘟嘟起来。
路霖修眉头皱成一座小山,干脆用嘴堵住这张超能叭叭的嘴。
阮轻轻脑子里好多想法。
小说里霸道总裁冰凉的嘴唇是不存在的。
霸道总裁的嘴也是软的。
良久,路霖修松开她,头顶漾开低沉的男声,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阮阮,你前男友谁来着?”
阮轻轻:“我没前男友。”
路霖修:“梦里。”
阮轻轻懵懵然,“莎士比亚。”
路霖修低沉地笑了一声,带着胸腔鼓动。
“我也喜欢莎士比亚。”
?
床上聊文学聊莎士比亚是什么新撩妹套路。
路霖修接着说:“莎翁比较赞美爱情和鼓励生育,认为子嗣是人类在世界上的精神延续。”
阮轻轻:“有话直说。”
路霖修抱紧她,严肃道:“我觉得我们现在有必要经历绵延子嗣的必经之路。”
这年头,居然有人把打伞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阮轻轻对上他的眼睛,认真道:“我建议你滚。”
第13章
时钟静悄悄地走有过一分一秒,两个人没有就莎士比鼓励生育的思想上进行进一步的实践。
稀里糊涂的相拥入睡,奇迹般的一夜好眠。
两个人第一次是在领了证之后,阮轻轻心一横躺在床上绝望地想当砧板上的鱼肉,可路霖修明显也经验不足。
跟一个还没来得及培养感情的男人结婚就已经够让人难过,还要给这个男人加上“纯情小处男”的设定。面对路霖修拙劣的技术,阮轻轻委屈死了,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最后可能是给路霖修哭烦了,他干脆一把给阮轻轻搂进怀里。
阮轻轻身子僵硬地躺在他怀里,再加上一抬眼就能看到一张冷峻的脸,是彻彻底底忘了接着哭。
阮轻轻想,路霖修应该是从那时养成“睡觉时抱一抱,怀里的小孩都不敢哭了”的好习惯。
可阮轻轻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不仅不哭,如今躺在他怀里,睡得十分安稳。
且随意。
随意到半夜抡着一只细白的长腿勾在路霖修的身上,纤细的胳膊也攀上路霖修的肩膀,完全给他当成一个人形肉垫。
床前夜灯的光影影影绰绰映在路霖修的眼前,他睡得极浅极浅。
阮轻轻突如其来地深夜袭击,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阮轻轻睡相极差,墨绿色的睡裙全都揉出褶皱,翻折堆在大腿根处。
他疲惫地睁开眼睛,近视眼朦朦胧胧的世界里,只有阮轻轻的白腿是诱人犯罪的标志。
路霖修烦躁地舔了舔嘴唇,伸出握住阮轻轻的不老实的长腿。
白,嫩,滑。
故事里比喻成羊脂玉的触感都有了最真实的本体。
路霖修算是一个极度克制的人,饶是如此还是感觉邪火直窜,飞快地放开手。
刚要翻身身,阮轻轻又像一个八爪鱼似的把腿勾了上来。
甚至力道还重了几分。
路霖修无奈地抬手揉了揉眉心,眯着眼睛跟熟睡的阮轻轻讲道理。
“阮阮,好好睡觉。”
作为一个正常丈夫,他现在很想,可是如果趁着阮轻轻睡着做那事,估计她醒了肯定会又哭又闹。
本来已经熟睡的阮轻轻突然有了反应,把路霖修的脖子勾得更紧了。
一动,深V睡裙就露出一片风光。
阮轻轻的头窝在路霖修的胸口蹭了蹭,像是小猫似的睡得很舒服。
“路霖修。”
阮轻轻很严肃地叫他,声音里还有被睡眠熬出的缠绵。
路霖修愣了一下,破天荒地对话。
“怎么,有事。”
阮轻轻一直胳膊“啪”地压到他的脸上,高挺的鼻梁首当其冲,一阵酸麻。
“你永远得不到我。”
路霖修周身冷了几分,目光如夜色一般幽暗,压抑地问:“为什么。”
阮轻轻接着喃喃:“你永远得不到我我。”
路霖修嘴唇抿成一条线,只是看着她。
“我是一支梨花压海棠,风光妩媚向太阳,宇宙无敌霹雳帅,人见人爱堕落凡间的仙子,是人间水蜜桃。”
路霖修:“……”
阮轻轻睡着了小嘴也能一个劲儿叭叭,“我是你永远得不到的……”
越说声音越小,路霖修好像是被下了降头,居然会追问人的梦话。
“你是我永远得不到的什么?”
阮轻轻长腿往床另一侧一翻,整个人又趴在了床上。
字字清楚道:“我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爸!爸!”
路霖修:“……”
今天跟弱智太太讲话,智商也明显下线,居然追问她的梦话?
他哑言失笑,又觉得心情大好。
蹭着床单摸索过去,再次把阮轻轻拥入怀中。
*
阮轻轻睡醒时,床边已经没有人。
她拍了拍脸蛋,只感觉一阵口渴,像是趁做梦说了大半辈子都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