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别说这些,我们都是一家人。”李四娘道。她以前是个寡妇,李洛去了京城,她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改嫁,一个是一辈子当寡妇。可是她才二十出头,一辈子当寡妇,这一辈子真的太长了,然如果改嫁的话,又能嫁给谁呢?还不如改嫁给李五郎,他虽然是个傻子,但是她善良,对自己好,知道疼爱自己。而且李家的条件她也是知根知底的,李四娘握住李奶奶的手,“这辈子能当婆婆的儿媳妇,是我的福气。”的确是自己的福气,以前穷的时候,这个婆婆一个老婆子,把一个家撑了起来,多么不容易。
说着,婆媳俩眼睛都红了,大概都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想想以前的不容易,想想现在的生活,她们感激老天的恩赐。
“不过那边到底是大妞的外家,还是去通知一声吧。”李奶奶道,“来不来送一送,就看他们的良心了。”
“媳妇知道,媳妇会派人去通知。”李四娘道。
第二天。
李大婶的娘家是第二天一早来的,来的是她的娘家嫂嫂。还没走进灵堂,就哭了起来,然后走进灵堂的时候,又抱着李大婶:“我可怜的妹子啊,你的命怎么难么哭……”
众人不喜欢她的做派,去通知他们,是因为李大妞和李大婶的关系在。
哭了一会儿,她偷偷看着李大婶道:“那你以后怎么办?李家人可有什么怎么安排你?”
才一天的时间,李大婶的整张脸都凹了进去,本来脸上就没有肉,只剩下了一层皮,但是现在,看上去跟鬼一样。而且她脸色很差,黑眼圈又那么浓。如果是阴森森的地方出现,还真有人会把她当成鬼。
听到她大嫂的话,李大婶面无表情的问:“安排?为什么要李家人安排我?”声音里带着讽刺,让娘家大嫂愣了一下。
所以娘家大嫂又道:“这大妞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孙女,孙女死了,他们也该表示一下。而且你也是他们的儿媳妇……”
“我不是。”李大婶道,“我已经改嫁了。”
“哎呦喂……”娘家大嫂又道,“现在李家条件好,你就安心的住在李家,才有鱼有肉吃,加上大妞的事情,他们一定不会赶你走的。”
李大婶看了她一眼,然后不说话了。她不像昨天那样,哭的要死要活的。过了晚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开了,今天的她非常的安静,她嬷嬷的烧着之前,闷声不响的,也不理人。有人给她送饭的时候,她就吃。
这一幕让李四娘有些意外。她以为李大婶还会再哭几天,但是现在的反应太冷静了。转而又想,是伤心的连眼泪都没有了吗?她叹了一声气,其实李大婶这个人很可怜的。她是一个老实人,以前没有改嫁之前,也是个本分的人。改嫁是因为找一个人实在太寂寞了,只有她这样当过寡妇的人,才知道寡妇的寂寞。并不是寡妇想要男人,而是每天一个人,那种从心里发出的空虚和寂寞,没有人懂。
所以李大婶改嫁的时候,她也是支持的,也劝过李奶奶别介意了,那个时候她也是忠心希望李大婶好的。却是没有想到改嫁的人不是良配,现在又害的女儿……想想真是可怜。
李大婶的娘家只来了一个人,李大妞死了,也没有别的亲人,这边的灵堂,李洛和顾郡辰等人,还有侯府的一群人,都没有过门。
所以等李大婶娘家大嫂做作了一会儿之后,李大妞的尸体就抬去葬了。
松岭县令来了,还抓来了地痞流氓:“侯爷,事情都调查清楚了。”
“哦?说来听听。”李洛让人给松岭县令倒了一杯茶。
“多谢侯爷。”松岭县令道,“李大妞之所以流产,是因为身体不好,被赌场的人转走,又被送到妓院,她整个人根本挨不住了,所以流产了。而且她身上也没有殴打的痕迹,她被抓到妓院之后,妓院里的人也来不及教育她。刚好妓院这几天忙,所以她被关进屋子之后,就直接上吊自杀了。微臣猜想,也有可能她发现自己流产了,对生存没有了希望,才上吊的。这件事如果严格说起来,不管是赌场,还是妓院,没有其他不当的行为。”最后一句是松岭县令犹豫了之后才说的。也就是说,小侯爷可以怪罪赌坊和妓院,但是他们在操作上,并没有错。也没有违法。
地痞流氓把妻子当给了他们,还有身契,他们就收了,转身给妓院。都是有规规矩矩的买卖签约的,所以没有任何的不当之处。
唯一要怪的就是地痞流氓,不念夫妻之情。
“算了。”李洛挥挥手,“既然没有殴打致流产,身上也没有被妓院的人殴打的伤痕,就只处置地痞流氓吧。”
“诺,按照他的罪行,私下卖掉妻子,只关押三年。”松岭县令道,“小侯爷觉得可否?”
李洛蹙眉:“终身流放。”
“是,下官知道了。”
“那地痞流氓家中可以亲人?”李洛又问。
松岭县令赶忙道:“这个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他家中有一姐姐远嫁,还有一老母亲,原来李大妞嫁过去的时候,和老母亲相处的还是不错。”
“这件事老母亲可知道?”李洛问。
“李大妞被卖掉的事情老母亲并不知道,后来赌场的人去他们家中抓人,老母亲才知道。”松岭县令道,“老母亲知道之后,又阻拦不住,马上去找了李大婶,所以才有接下来的事情”
。
李洛叹了一声气,一个管不住儿子的老母亲,也是没有办法。“给老母亲一些碎银,就当是她对大妞一番恩情吧。”到底是通风报信了,不管有没有用,老母亲也是个善良的人。现在地痞流氓被流放了,老母亲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下官明白,下官会安排好的,请侯爷放心。”松岭县令道。
李洛难得有了笑意:“既然来了,昨儿事情忙,也没有好好的吃一顿,今儿一起过烤鹿宴吧。”昨天李大妞死了,烤鹿宴也没了,今天人已经葬了,可以来一场烤鹿宴了。
李大妞死了,唯一觉的伤心的,大概只有两人,李大婶和李奶奶。但是李奶奶对李大妞的感情,也是不深的,在李奶奶的心中,那只是她大儿子唯一的血脉。可是这十几年来,祖孙俩也没有见面,哪来那么深厚的感情呢?
“下官恭敬不如从命。”松岭县令很高兴。小侯爷的大腿一定要报紧。
“不如派人去传个信,把你夫人也接来?”李洛道,“我倒是好久没见她了。遥想当年, 第一次在你家过夜,还是夫人为我准备的衣服。”
“恭敬不如从命。”松岭县令拍了衙役去接人,“知道小侯爷这般念着她,她一定高兴死”
。
李洛轻笑了声:“走,带你去看看我儿子。”
“小皇子五个多月了吧。”松岭县令道,“小侯爷怀孕的事情下官有听到,算着日子,应该是五个多月了。”
“就你精明,是五个多月了,只性格不好,非常的淘气。”说到儿子,李洛眉宇间都是笑容,“小小的人,打起他父皇,可是一点都不犹豫的,还喊着打打打。”
“那是皇上疼爱小皇子,夫妻间闹着玩的。”松岭县令道。如果长大了,那也许会被说不孝,但是五个月大的孩子,大家只会说他可爱。
“我看皇上是恨不得把他扔了。”李洛道。
两人来到顾郡辰逗小恩恩玩的地方。皇帝陛下带儿子,也是很有手段的。但是每次带儿子,总是免不了父子间的眼神逞强。
比如李洛和松岭县令还没走近,就听到皇帝陛下对儿子的教诲:“你再打,再打的话,我带你小屁股。”
“啊……”小恩恩不为所动,伸手就打故居城。
“真的打了。”顾郡辰道。
小恩恩坐在婴儿车上,小屁股根本打不到,所以他嚣张的又朝着顾郡辰打去:“啊……啊”“打不到你的屁股,朕可以抓住你的手。”于是,皇帝陛下抓住了儿子的手。
但是,小恩恩很有毅力,一只手被抓住没有关系,他还有另外一只手,所以接着用另外一只手打皇帝陛下。
然后,另外一只手也被抓住了。
“啊……”小恩恩一边挣脱,一边狠狠的叫道,“啊啊啊……”小鹿般的眼神等着皇帝下,他以为很霸气,很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