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萱草一愣。
她这么说的意思，显然是自己的身份来历已经有眉目了，只不过正如孙珈蓝所说的，或许她的经历并不美好。
李萱草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照你这样说的话，好像不记得所有事情是一件好事。不过在我现在看来，一片空白的记忆反而让我更加没有安全感。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死呢？我才十几岁，应该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年龄，是一切将要开始，却还没有开始的年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才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呢？
“我猜过很多种很坏的可能，再坏可能也不会比我想的还要坏了。”
李萱草抱住自己的膝盖，退到了墙角，将自己缩成一团。
孙珈蓝不忍看到李萱草这个样子，想起在【成神】世界里给百姓们的符咒里注入精神力时的情景。
她抱住李萱草，试着用精神力包裹住李萱草。
希望李萱草的心情能好起来。孙珈蓝想。
温暖的气息包裹着李萱草，李萱草从双臂中抬起头，对上了孙珈蓝关心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很委屈，鼻头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就像是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她，也没有人问过她，她曾经遭遇过什么，一旦有人问出了口，李萱草便再也无法装作一切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她很希望能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告诉她——“你没有做错什么。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你不用担心，会好起来的。”
她等了很久，终于在她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后，遇到了这个人。
李萱草大哭了一场，孙珈蓝陪着李萱草，靠在墙边跟她聊天。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小时候啊，成绩一直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我。”孙珈蓝仰起头，像是在回忆。
李萱草擦了擦眼角的泪，认真地听她说话。
“我是单亲家庭，妈妈一个人承担了母亲和父亲的角色。”听到孙珈蓝这么说，李萱草惊讶地看着她，甚至有些担心。
李萱草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平时上学，岂不是会被同学欺负？”
说你没有爸爸之类的。
孙珈蓝狡黠地一笑，说：“相反。”
李萱草瞪大了眼睛。
“我的同学知道我没有爸爸之后，一个个争着要当我‘爸爸’，说是要罩着我，每天轮着给我送早餐，还邀请我去他们家作客吃饭。”孙珈蓝一想到自己的朋友，就忍不住笑出声。
红绳上的铃铛无声地摇了摇。
李萱草感慨道：“他们真的很好。”
孙珈蓝点点头，看向身旁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摸摸她的头，说：“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
李萱草指着她，“你就是好人啊。”
“好啊你，给我发好人卡？”
两个女孩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
“叮铃铃。”孙珈蓝调的闹钟响了起来。
孙珈蓝把手机拿起，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23点整。
李萱草看向孙珈蓝，“怎么了？”
孙珈蓝把手机调至静音，然后把各种可能会用到的工具收起来，装到小背包里面，转头看向李萱草，眼神有几分恣意，“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走，姐姐带你去夜探校园。”
说是这么说，但是孙珈蓝的表现更像是——“来啊，姐姐带你去快活快活。”
李萱草倒是没什么，反正自己做什么，别人也看不见，可是孙珈蓝不一样，她可是人呐！
看着在自己面前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的孙珈蓝，李萱草心想：没办法，只能自己多多看着她了。
一人一鬼到达校园后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因为孙珈蓝路况不太熟悉，还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
“你说，这附近有没有其他鬼啊。”孙珈蓝走到这里，她才开始想这个问题。
李萱草离学校越来越近，心里就有一种异常强烈的感觉，在叫嚣着什么。
但如今她站在这里，而且孙珈蓝在自己的身旁，好像又有了勇气，足够面对一切。
听到孙珈蓝这么问，李萱草抽了抽嘴角，“呵呵。你这问得有点晚了吧。”
孙珈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抬起手的时候，铃铛响了一声。
她下意识往旁边的树后一躲。
一道手电筒的光扫过孙珈蓝刚刚所站的位置。
“后门没人。”保安拿起对讲机，跟那头说。
铃铛约等于林千辰，所以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铃铛。刚刚是林千辰在提醒她呢。孙珈蓝心里暖暖的。
等保安走了之后，孙珈蓝又去寻找摄像头的位置，好在这摄像头只对着后门，至于墙壁那边它倒是看不见。
为了保险，孙珈蓝用精神力裹住摄像头。在别人看来，就是摄像头稍微黑了一下。
就在这一下的功夫，孙珈蓝扶着墙，翻了过去，轻声落地。
李萱草跟在孙珈蓝的身后进入校园。
整座学校空无一人，更别说灯光了，也就月光皎洁，能给她们一点光源。
就在孙珈蓝和李萱草准备往教学楼走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幽幽的声音——“这不是之前一直被欺负的学妹吗？”
明天会更好！
第52章 人言（五）
这所私立学校的校服跟一般的公立学校的校服不一样, 女生是白衬衫和黑色的过膝裙, 男生是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
孙珈蓝顺着声源看去，声音的主人正坐在体育器材上, 晃悠着两条腿，裙摆像波浪一样晃动，她梳着两条低至耳后的马尾, 白得几乎发青的皮肤看起来就不像正常人。
“你是谁？”孙珈蓝把李萱草护在身后。
听这位双马尾少女的语气, 好像之前就认识李萱草, 从贴吧里的恶意看来，在这所学校里认识李萱草的人, 并不像是什么好人。
双马尾少女从两米高的杆子上飘下来，站在她们的面前。
“我啊, 是这所学校的地缚灵。”她对着两人眨了眨眼睛。
孙珈蓝小声和李萱草说：“原来你们学校一直闹鬼。”
李萱草一脸无辜, “我全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双马尾少女忽然凑近李萱草, 离她几乎只有一个拳头这么近。
李萱草紧张地后退了一步，背靠着墙壁，差点穿到外面去。
“啊，你也变成鬼啦。”双马尾少女提起裙摆, 单脚点地，往后一跃, 跟她们拉开距离，上下打量着孙珈蓝, “你也不是道士, 用的什么方法让她的灵体这样凝实？”
凝实灵体？孙珈蓝思考了两秒。
在【成神】世界里, 使用法术的灵力就相当于精神力，她一直是用精神力代替的灵力，那么是不是在这个世界里，灵魂的力量就是精神力？
孙珈蓝又想起刚刚在公寓里的时候，她用精神力包裹住李萱草，或许正是因为她用精神力蕴养李萱草的灵体，所以才会这样凝实。
见孙珈蓝没有回应，双马尾少女又将视线放到了李萱草的身上，“你说你不记得了，是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情了吗？”
李萱草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她的问题。从孙珈蓝的反应看来，她需要防备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生。
双马尾少女也不在乎她的答案，而是自顾自地说：“果然是不记得了。如果你还记得的话，你才不会回来，而是离得越远越好。”
孙珈蓝眯起眼睛，看向她的眼神有了变化，“你知道什么？”
鱼儿上钩了。双马尾少女勾起唇角，把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往跑道走去。
这所学校的后门在操场后面，隔着一道墙，就是平日里学生上体育课的地方。孙珈蓝翻墙进来的地方有着各种体育设备，就像是公园里面玩的单杠、双杠之类的。
再往前走就是两百米的跑道和足球场，对面是学校平日举行升旗仪式的地方，两边还有看台，穿过操场，不远处就是饭堂和教学楼。
双马尾少女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她们跟上来了没有。
现下的情况对于孙珈蓝来说，自己去调查这所学校的话，或许有用的资料不会太多，如果来到这里可以帮助李萱草想起什么，那才是最快的捷径。
而现在出现了一个认识李萱草的鬼学姐……
“我们要跟上去吗？”李萱草询问孙珈蓝的意见。
孙珈蓝目视前方。
月光皎洁，将整个操场照亮，唯独她们所站的这一片被乌云遮挡。